只见身姿轻柔白希如玉的卿儿正泡在水中,见他硬闯进来双臂护住前胸一副羞涩又惊恐的眼眸波光流转,似是要滴出水来。渐渐的小美人微敛了眼眸,竟是浮起满身怒气。见卿儿生气了莫渊这才从呆愣地失神中收回直直望向卿儿的视线,意识到自己没打招呼就闯了进来。
家有少年初长成,含苞待放、似怒似娇羞,在莫渊眼中却是别样的风情。可是那炸毛的小老虎还真是不好惹,即使看的尽兴忍得痛苦,莫渊也不得不识趣的退了出去。刚一关上门就见一捧洗澡水被卿儿泼在了门上,幸亏自己出来的及时,看样子卿儿这是旧气没消又添新气。
就算莫渊进得卿儿内室不过一愣神的光景,屋中陈列摆设用具衣衫也是尽收眼底,包括可爱卿儿青涩的美色。房中并没有什么可疑之物,只有套新衣搭在澡盆一旁屏风上。莫渊怎会知道在他没过来之前,却是巧嫣早早的拿了卿儿穿过的旧衣裳去洗了。
莫渊于卿儿处讨了没趣,只得悻悻然打道回府,今日一见怕是卿儿十天半月不会再搭理他了。
在莫渊没同意放他出宫游医之前,卿儿是不会同他和好的。故而莫卿便打定了主意就是不回寝宫,整日以研药唯有将自己关在药斋中。甚至连用膳的时候都不曾回大殿,在外人看来殿下这是研药研的魔怔了去。却只有莫渊最是明白卿儿心里的小九九。
越是了解卿儿想出去,莫渊越是不会让他出宫。
天下所有的事物,若是卿儿提出,他便会满足他,却是唯独这个不行。
而莫卿,天下所有的事情,只要莫渊不允,他便会妥协,亦唯独这件事不行。
于是,这对儿名义上的父子实质上的恋人,就这样陷入了谁也不理谁的僵持境地。
头一回出宫给人诊病因衣着华丽很是不便,这次卿儿学乖了,找巧嫣连夜缝制了件粗布衣衫。如此一来便不会太过招摇得以顺心油走于人间。17893967
次日一早,莫卿便如约来到山下村落那村人的住处。轻击柴扉:“大叔我来了!”
等了多时,出来应门的却是这家的妇人。只见这妇人急急忙忙奔了出来,很是激动,拽着莫卿的衣袖硬是不放:“小公子您总算来了!我家相公他,我家相公他……”话还没说完妇人便嘤嘤地哭了起来。
“大婶,大婶,你先别着急,怎么了?慢慢说。你这一哭,我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一瞧妇人哭哭啼啼怎生的悲伤却是也没有将事情的始末交代清楚,莫卿心中更是焦躁。渐渐地跟着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妇人听了莫卿的话却是不再言语,哽咽地说不出来话的她拉着莫卿的衣袖将他带进屋中。一进屋就瞧见那村人正昏睡在火炕上,时不时嘤咛一声呓语,却没有一丝清醒的迹象。只不过一夜未见怎么会变成这样?!
似是莫卿的到来让那妇人安心了不少,不多一会儿便能断断续续强忍哭泣说出话来。今早原是她早起打算去隔壁王婶那里领点儿绣活回来做做以贴补家用,家中丈夫没让她去,只道是让她在家里照顾孩子。丈夫说是要进山一样,只因家中没有什么吃食可以招待即将到来的药师小公子,单靠一身打猎的本事进山寻点儿野味让小公子尝尝鲜也是好的。
怎奈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妇人就看见自家男人被一众一同上山的猎人七手八脚的给抬回了家中,伤势严重已昏迷不醒,这可吓坏了她。六神无主的她既要照顾孩子还要担心丈夫,一时无计可施只得在房中等着小公子到来。见到莫卿如约而至,心下松了口气,眼泪再也挂不住,就这般止不住的抽泣起来。
一听村人受伤,莫卿赶紧上前为他查看伤势。边听妇人解释边动手翻看村人衣衫下的狰狞伤口。得知村人之所以上山去打猎不过是想好好款待一下他,莫卿这心中既是温暖感动又是酸楚愧疚。不由得亦是放柔了手中力道,生怕验伤的时候不小心弄痛了病床上的大叔,早已忘记昏迷不醒的人怎会感受到这痛楚。
“大婶你别哭了,这里有我呢,你先看看一边的小宝宝吧。”莫卿安慰妇人道。
方才进来的时候不经意瞥了一眼,小孩子已经能坐起来在炕上到处爬了,想来已无大碍。与其让这妇人盯着丈夫严重的伤势心生悲怆不如让她照顾已然康复的孩子来的妥当,一前一后心中的感受可是天壤之别。
幼子淘气,土炕又是筑的高,生怕孩子从炕上掉下去,妇人只得依言照看小孩,却总不忘得空担忧的往这边儿瞧来。
莫卿撕开村人沾满血污的布衣,触目惊心的伤口跃然眼前,这等狰狞创伤狠狠的撞击着莫卿的心灵,他从未见过这般可怖的情景。只见村人前胸深深地被野兽之利爪所伤,在他原本结实的胸膛上留下道道沟壑般的伤痕。这等走势的抓伤莫卿认得,村人大叔打猎的时候一定是遇上了野熊!
不仅只是前胸,还有肩头、手臂、以及后背,上半身已是惨不忍睹。较深的伤口还在洒洒往外冒血。管他三七二十一管他会不会被人嗤笑自己衣冠不整,莫卿索性撕碎了自己的衣摆,用一条条布条绑住村人手臂、肩头为他止血。
但没有草药的作用仅凭绑扎住受伤的双臂远远不足以能够止血,得寻些止血的草药才是。翻遍了随行带来的药箱却是只有医治头疼脑热的药品,那止血的良药真真半瓶都没有带来。只顾得上医治世人之风寒,却是没曾想会遇上今日这般状况。
顾不得上深山险恶,就算有野兽出没莫卿也要进山采药。若是再拖下去村人大叔恐有性命之忧。不顾妇人的阻拦,莫卿将长袍的衣摆绑在腰中随手抄起村人家中的竹篓,执意要进山。医者仁仁,当运用心中所学,取周遭一切可用之药材为人治病才是。
虽是千年心智,也不过是少年躯壳。莫卿一人行走在山涧之中,心中也是打鼓地厉害。此生拥有的这副小身板若是碰上野兽还不够它们裹腹的。更何况村人大叔已是被这山林中的野熊所伤,这会儿独自一人穿梭在林子中也是胆战心惊。
不同于通往山上的山林有蛇族庇佑野兽不敢扰袭,脚下的林子乃山中腹地,早已脱离了蛇族的管辖,就连未化为人形的蛇族也甚是罕见。莫卿心中打突突,可肩上背负这村人的一条性命,是他不敢停歇。
如此,一个柔弱瘦小的身影,一时不停歇的来往于山中林间,只为能找到那一味救人的止血草药。
顾不得此行艰险体力不支,莫卿依旧顽强地寻找着救人的草药,终是眼前一亮,一簇不甚茂密的黄色小花吸引了他的目光。劳累一扫而光,上前拾起一株仔细查看,这正是他要找的草药——龙芽草。
医书上说,龙芽草的叶子可治刀伤。村人大叔乃被野熊之利爪所伤,形似刀伤;加之这龙芽草又有消炎化瘀之功效,采之也算是对症下药了。
拾起一簇救命用的龙芽草丢进背篓中,莫卿火速往村中赶去。
“快看,快看!回来了!回来了!”莫卿的身影一出现在林子边缘,村人们便大喊着报信。
原是妇人担心的要死,急急忙忙找来邻居帮忙进山寻找莫卿的下落。可是今早村里最厉害的猎人都被野熊伤着了,更是没有人敢贸然进山寻找妇人口中所说的小公子。胆怯归为胆怯,可担心还是有的。小公子人小力薄,大家就怕进山后的他不多时就成为野兽们的盘中珍馐。
这会儿既不敢进山,又是担心,故而都聚集在村口的宽阔平地上等待着林中的风吹草动。所以莫卿一出林子就看见这么些人在此等候。
“小公子,您可算回来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和张婶说说,小公子回来了!”上前接过莫卿肩上背篓的是个花白胡子老头。只见他吩咐身边的青年回去送信,那人也是赶忙往村子里跑去。如此看来这花白了胡子的长者该是这一村之长踩死。这会儿更是见了莫卿满满一背篓的草药儿心生敬佩,说话言语上也是多了几分客气。
速跟随村长赶回茅屋,将草药捣碎糊在村人大叔的伤口处。不多一会儿便见血滴渐凝,绑在他身上予以止血的布条绷带上面的红晕不再扩散。不仅是莫卿,连同众人皆是送了口气。妇人更是一个劲儿的道谢。
嫣衣去姐边。村人大叔能否转危为安一切还看今晚,要说,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天色转暗,已是到了傍晚时分。今天卿儿没能在正午的时候及时赶回去,想来蛇宫之中定是被莫渊下令寻他而弄得人仰马翻,得快些回去才是。才同村长等人道了别,却是被村长命人一路护送出林子。只因他们所知,小公子住在镇上。
搬了石头砸自己脚,一时半会儿卿儿竟是找不到个好理由拒绝。就这样,莫卿被一行中人拥簇着出了林子送到了大路上。要说这还这是离蛇宫南辕北辙越来越远了。装模作样地前行了一段路程,回头望望村子里的人已是准备离去,趁大家不注意,卿儿一个蹦儿钻入了路旁的草丛。没想到出宫难,回宫更是难上加难。
本是半个时辰就能走到的路,却是被莫卿这般出了林子又折回,来来回回走了将近两个时辰,累的卿儿早已是快要走不动了去。等到他回到蛇宫的后山那条必经之路上时,已是夜色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