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把他怎么了?”
“花花,我在这儿!”白鲤扑到红莲身上,看到他一身的枷锁,随即挡在红莲身前,“阎王大人,鹿台是红莲为我所造,与妲己无关,也与红莲无关。对西王母大不敬的是我,我才是该灰飞烟灭的人!红莲爱惜子民,是一代明主,为什么要杀他?”
白鲤在言语间还算恭敬,阎王总算找回了一点冥界之主的威严:“白鲤,念在你顺应天命,帮助大邑商灭亡,而且西周人已经奉你为国神,我只判了你油锅之刑,刑满便可去天庭领仙籍。别不知好歹!”
“那种让凡间生灵涂炭的恶人奉的什么狗屁国神,我才不稀罕!”白鲤看向殷商遗民的鬼魂,“你们都看到了吧?在阴间都没有天理。他竟然要判你们的大王魂飞魄散!”
众鬼立刻沸腾起来,大有阎王不改判,他们就造反之势。
怎么样?生前让他做个明君没错吧?死后有那么多鬼魂为他主持公道,他一定能逃过魂飞魄散的命运。白鲤十分得意地回头看向红莲,却看到怒火在他的眼中熊熊燃烧:“花花?”
“他——敢——把——你——下——油——锅——”红莲的声音在颤抖,“他——竟——敢——把——你——下——油——锅——”
“花花,你冷静点。其实也还好。水和油也差不多,我也就在油锅里待了……”
白鲤话没说完,红莲戴的枷锁已经被他挣得四分五裂,鲜艳如血的花瓣化作一身仿佛用鲜血铸成的铠甲,长枪直指阎王:“我是妖孽?好,好得很。既然是妖孽,我还听你废什么话?给孤滚下来!孤才是大王,不论是生前还是死后!只有孤才有资格坐在上面!”
鬼魂中传出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大王,这么多人都跟着你到阴间来了,得找个地方安顿他们。”恶来的鬼魂搭上红莲的肩膀,“我看这地方阴风阵阵,到处鬼哭狼嚎,也不错。大王,我们打下这里,重新立国怎么样?”
“大王,我还是只要老位置就可以了。”费仲的鬼魂两根眉毛直跳,“不过这里好像也没什么油水可捞……”
“这里当然没油水,我们去抢了天庭。”红莲看向判官席上的阎王,“告诉西王母那个臭婆娘,她不准我在人间造瑶台,那就乖乖地把她在天上的瑶台交出来,孤饶她不死!”
群鬼闻言,纷纷响应:“永远追随大王!”
怎么会变成这样?白鲤抬头问苍天,苍天无语。
*****
红莲大闹天宫的经过如何,人间的史书自然不会记载,只知道当时天庭有一块碎石沾了红莲的血,落到人间一个叫花果山的地方,然后那块石头里蹦出了一只猴子,再然后发生的事,就谁都知道了。
白鲤怕红莲闯祸,可又阻止不了他,只能一路追到九重天上的凌霄宝殿,恰逢姜尚奉女娲之命,正在封神。
天庭初成,各路神仙还没有正式分配职位、开始各司其职,被突然闯进来的红莲打了个措手不及。最后还是姜尚一道符镇住红莲:“大胆妖孽,还敢造次!”
红莲冷笑:“姜尚,封神的名单里可有小仙一份?”
“只剩玉皇大帝和灶神没有封了,你要是乐意去人间受烟火,就封你为灶神吧。”
这该死的姜尚,就连白鲤都想揍他了。不过转念一想,白鲤有了主意:“不知玉帝之位可有人选?”
“难道国神大人的意思是让这个妖孽做玉帝?”姜尚大笑,气得红莲浑身发颤,“你想做玉帝?好啊。玉帝要娶西王母,你可愿意?”
红莲心中只有白鲤,就算西王母貌比女娲、姮娥,红莲也不会娶,更不用说西王母是个丑陋不堪的老怪物。红莲把头一扭:“你让我形神俱灭吧。”
姜尚刚要下令将红莲押赴斩妖台,白鲤怒喝:“姜尚,你算个什么东西?在天庭无官无职,也敢乱动私刑?要判,也该玉皇大帝来判。”
众仙觉得确实有道理,只是玉帝一职依然空缺。
“姜尚,玉帝的位置是给谁的?”
当然是留给姜尚自己的。原本女娲答应了,姜尚助周灭商有功,等封完众仙,就封姜尚为玉帝,让他统领天庭。可是如今被白鲤这么一问,姜尚倒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有女娲做靠山,可以走后门得到玉帝的位置,只能讪讪道:“自然有人做。”
“友仁!”白鲤对着陪红莲闹天宫的殷商众鬼喊道,“张友仁,出班!”
“来了来了!”听到白鲤叫,张友仁的鬼魂连忙出班,对着红莲和白鲤连连作揖,“大王安好,丞相安好。不知丞相有何事叫小人?”
“刚才大家都听到了啊,玉帝的位置自然‘友仁’坐。”白鲤充满挑衅意味地盯着姜尚,“张友仁,以后你就是统领整个天宫的玉皇大帝了。”
张友仁傻了,姜尚更是没想到白鲤还会有这么一招。
红莲悄悄地问白鲤:“这人是谁啊?”
“九间大殿外面看门的。”白鲤悄悄凑近红莲身边,“以前我没少替你给他好处,以后玉帝‘友仁’,我们在天庭也‘有人’了。”
张友仁被众神捧上玉帝的宝座,局促不安地接受他们跪拜请安,尤其让他不安的是以前他连看一眼都不敢的商王和丞相现在也跪在下面。听说要他审判红莲,也就是他以前在人间的时候连走在他旁边都战战兢兢的商王受德,张友仁差点趴下。
“玉帝,该如何处置此妖孽,请指示。”姜尚没好气地提醒张友仁,想看这个新玉帝出丑。
张友仁看了看被押在下面,却依然气势汹汹的受德,再看了看殷商鬼魂,再看已经封神的西周众仙,仔细考虑了一番:“大……此妖……此鬼魂虽然有逆天命,但是在人间的时候,对老百姓还是很不错的。功过相抵……这个……再世为人,投生帝王家,以观效尤。其他殷商遗民,一律封神。还有,那个……姜尚。灶神的位置也还空着,你去做吧,人间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你都能先尝。”
要比未卜先知,白鲤或许斗不过有女娲撑腰的姜尚,但要比斗心眼,平民出身的姜尚怎么比得过出身王室的比干?看到姜尚被灶神的位置气得七窍生烟,白鲤心情大好。
*****
西周奉比干为国神,白鲤也在天庭有了自己的位置,只是红莲得一个人去投胎了。红莲被众天兵天将送回地府,走上奈何桥,突然被人拉住。
红莲回过头,看到是白鲤:“国神,你不留在天上吗?”
“上辈子是我把你捧上王位的,这辈子你一个人行吗?”白鲤与红莲十指相扣,“叔父答应过,永远不会离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小傻鱼,”红莲按下白鲤的头,“你走在我后面。下辈子我做叔叔,你做侄子,我来疼你。”
“好啊。”
*****
“喝了孟婆汤,前世忘光光。”孟婆继续她千年不变的职务,对白鲤也不例外,只是把碗塞进他手里时,说的话改成了,“喝吧,婆婆没在里面加料。”
白鲤接过没加料的孟婆汤一饮而尽,便要去追走上玉桥的红莲。
“大胆白鲤,给你银桥你不要走,来世还想投生帝王家吗?”牛头马面还没有接到天庭改朝换代的通知,只当白鲤依然是违抗天庭的小妖仙,见他往玉桥上走,手持水火棍迎面就把白鲤打到木桥,投生于穷苦人家。
见红莲和白鲤都走了,阎王才敢来找孟婆:“孟婆,最近带着前世的记忆投胎的鬼魂怎么越来越多了?”
“能怪我吗?”孟婆放下碗,干脆和阎王吵起来,“现在房价车价油价肉价水价电价煤气价……什么价都在涨,只有工资不涨,我只能在孟婆汤里面少放点料。嫌我的孟婆汤太稀?好,先拨预算费下来。”
“现在还是公元前,哪来的水电煤气?”
*****
牛头马面那一棍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出生以后,白鲤还喘不过气来,只听见一个年轻女人惊呼:“二姐,这孩子生下来怎么不哭啊?那霍仲儒也真不是人,姐姐都临盆了,他也不来看一眼。”
挨了牛头马面一棍,还能完整无缺地生下来,白鲤已经谢天谢地了。
不哭就没法呼吸,白鲤使尽浑身的力气,才发出一声细微的哭声。
“好了好了,总算哭了。”年轻女人放下心来,“二姐,是个男孩。”
回答少女的是产妇虚弱的声音:“子夫,抱给我看看。”
白鲤睁不开眼睛,只觉得应该是他的母亲的人抱过他,给他喂奶,但是同时悄悄对他说了一句:“别说话,会吓死人的。”
白鲤努力地睁开眼,看到抱着他的是一个漂亮的陌生女人。他很想问她是谁,到底怎么会知道他是带着前世的记忆投生的,可是嘴被堵着。
“二姐,给他起什么名字啊?”少女又问,“这孩子身子那么弱,起个贱一点的名字才好养活。”
不要!他不要叫什么阿猫阿狗之类的名字。白鲤的嘴被堵住了,只能在心里呐喊。
“身子弱……”母亲慈爱地看着怀里的白鲤,“就叫去病吧。霍去病。”
建元元年,霍去病出生。同年汉景帝刘启驾崩,年仅十六岁的储君刘彻继位,史称汉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