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朱棣愣住了,“他这样叫开心?”
景逸尘点头:“咏乐以前总像个活娃娃一样,对什么事都不关心不在乎,好像根本没有喜怒哀乐,见到你以后,他才开始像个活人。”
“他……真的?”朱棣抓着景逸尘的肩膀,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我在他眼中依然是特别的吗?”
“他这会儿不就是在和你闹别扭吗?”景逸尘想不明白看起来挺聪明的朱棣怎么会连这都看不出来,“咏乐对人一直都很淡漠,别人对他好也罢,坏也罢,他都是要么不理不睬,要么轻而易举地赶尽杀绝,对谁都是不咸不淡,好像从来不曾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可是在你面前,他会故意招你惹你气你,存心和你过不去,好像就是想试试你对他有几分心,才故意对你摆出一副冷面孔,一见你关心他在乎他,就高兴得像什么一样。尤其是你那句‘掏心掏肺由他糟践’,把他高兴得都快板不住脸了……”认识叶咏乐十几年,景逸尘几乎是第一次看到叶咏乐那么像个普通人,所以刚才朱棡出言不逊,他光顾着看好戏了,根本就没想到挺身而出。
“真的?”朱棣两眼放光,“他……那你觉得他对我是什么样的感觉?既然他心里有我,为什么要装出这么冷漠的样子?还故意气我。”
“怎么说呢?”景逸尘为措辞考虑了一会儿,“就好像是你以前亏欠了他什么,他觉得总是他围着你转,你满不在乎,有些吃亏,可是又遏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所以存心对你不理不睬,又存心招惹你,要换成他甩脸子你围着他转,他心里才痛快,才肯坦然面对他对你的感情。说真的,我认识咏乐也有十多年了,还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过。我说开玩笑开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吧?两个大老爷们像小两口打情骂俏,你们不嫌肉麻?”
红莲从没见过白鲤在别人面前是什么样,原来他摆出来的这副冷面孔就是对朱棣有意。
“原来如此!”朱棣大喜过望,狠狠地亲了景逸尘一口,才跑回燕王府,“咏乐宝贝……”
他被亲了?他居然被一个男人亲了?!他居然被一个男人嘴对嘴地亲了!景逸尘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立刻蹲在墙边又是吐口水又是擦嘴,决定以后一定要躲得朱棣远远的,免得再被他一时兴起,逮谁亲谁。
作者有话要说: 外出旅行,三天后回来。期间文章更新照旧,只是大家的评论要等我回来以后才能回复了。还是要评论、打分哟,希望这篇文章能上半年榜
☆、第十四章 魔
以前朱棣要求立一个男人为王妃,朱元璋可以当作他是少不更事,现在朱棣可以为了个男宠,差点和自己的亲兄弟动手,——而且是对朱元璋最偏爱的朱棡动手,——朱元璋就不能再当他是不懂事了。于是燕王府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名叫阎青书,自称是晋王府的门客,点名要见叶咏乐,说是来替晋王向叶咏乐道歉。
朱棡跑来燕王府,对着叶咏乐说尽下流话,最后被朱棣赶出去,现在居然只派了个门客来道歉,实在是让人忍不住为叶咏乐不平。不过阎青书倒是很客气,一张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的大众脸上永远挂着一张招牌式的烂好人笑脸,一看就是个没原则的好好先生,让人哪怕不待见他的主子,也不忍心赶他走。
朱棣还在为封叶咏乐为王妃的事对着朱元璋死缠烂打,没有回府,门人不敢私自接待陌生人——尤其是刚刚来惹过祸的晋王的人——惹怒燕王,更不敢把晋王的人拒之门外,左右为难之下,先去请示了叶咏乐,有了他的话做靠山,才把阎青书请进府。
阎青书似乎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会吃闭门羹,能被叶咏乐请进去,简直是受宠若惊。落座后丫鬟来奉茶,阎青书哪怕对倒茶的丫鬟都是客客气气,好像王府的丫鬟在他眼中都是千金小姐。
丫鬟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奇怪的客人,摆完茶退下后,还躲在院子里的树后面看,越看越觉得阎青书乍一看貌不惊人,但是越看越顺眼,正看得起劲,突然被人一掌拍在肩膀上。
“落英!吓死我了……”看到是另一个小丫鬟,先前偷看的丫鬟吓得直拍胸脯,接着就和落英打闹起来,“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蝴蝶姐姐,看上了叶公子,小心王爷吃醋哦。”落英一边招架,一边继续取笑蝴蝶。
“谁看上叶公子了?”蝴蝶急得直啐落英,“我看的是来的客人。”
“哪个客人?”落英也凑过去看。
“他说他叫阎青书,是晋王的门客。”蝴蝶凑到落英旁边,“名字好,脾气也好,就是姓得不好。这么个好好先生,偏偏姓阎王的阎。”
“人长得丑,年纪又大。”落英觉得阎青书坐在叶咏乐身边,两厢一比较,说他“相貌平平”都是抬举,“蝴蝶姐姐,王爷和叶公子都那么俊,你的眼光怎么还是那么差?”
“你懂什么呀?王爷和叶公子俊是俊,可他们都像是天上的仙人一样,可望不可及,阎先生这样的才是……”蝴蝶突然住嘴。
“原来蝴蝶姐姐是动了春心了。”落英掩着嘴直笑。
“死丫头!”蝴蝶抓着落英又要打。
落英一边躲,一边继续取笑她:“蝴蝶姐姐呀,阎先生都那么大年纪,说不定家里的孩子都有你大了。你要是嫁过去,给人家做小妈……”
“死丫头,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蝴蝶又羞又急,更是抓着落英不依不饶。
两个丫鬟打打闹闹,突然撞到了人,见是张玉、朱能、邱福,连忙让到一边。
“你们在看什么?什么严先生?”朱棣每天临走时都要交代一遍,他不在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叶公子,三个跟屁虫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张玉听说晋王派了人来见叶咏乐,又听两个丫鬟说起“严先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朱棡的手下有哪个姓严的。
“就是阎青书阎先生,说是晋王的……”
“什么?”朱能突然大叫,“那个笑脸阎王来了?”
“锦衣卫里的那个笑脸阎王?”张玉赶走两个丫鬟,躲到刚才她们躲的地方看了看,“士弘(朱能字士弘),你过来看看,他就是笑脸阎王?”锦衣卫都是皇帝内侍,和外臣没什么太多的接触,张玉这个半路出家的只对其中的几个名人有所耳闻,自然不比根正苗红的朱能熟悉。
“不用看了。”朱能甚至都懒得走过去,“就阎青书那张脸,盯着看一个时辰都记不住。落魄书生打扮、整天笑呵呵的是不是?那就肯定是他没错了。”
张玉按照朱能说的特征看了看,倒抽了一口冷气:“恐怕大事不妙。”阎青书在锦衣卫中能出名,甚至知名度还在当时的锦衣卫指挥使毛骧之上,就是因为此人平时一副烂好人模样,其实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精通各种酷刑,而且花样层出不穷,不论是逼供还是折磨人,此人都稳坐头一把交椅。如今叶咏乐被他盯上,只怕凶多吉少。
三个侍卫几乎把心提在嗓子眼,那边叶咏乐和阎青书已经站起身,三个人以为他是要送客,忙不迭迎上去,非要亲自把阎青书送出燕王府的大门才放心,不料叶咏乐说要和阎青书出一趟门,如果朱棣回来时他还没有回来的话,让他们转告一声,就说叶咏乐很快就会回来。
跟着阎青书出去,他还有命回来吗?朱能是个直肠子,父亲死得早,母亲简直就是他的命根,既然叶咏乐是他母亲的救命恩人,他就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朱能没想过自己区区一个燕王府侍卫有多少资格阻碍锦衣卫办事,只知道决不能让恩人羊入虎口,想要阻止叶咏乐,就被邱福捂着嘴拽回去,而张玉居然也只是叮嘱了几句路上小心之类的话,就让叶咏乐跟着阎青书走了。
眼看着叶咏乐的身影和阎青书一起消失在街角,朱能一使蛮力,几乎把邱福整个人都甩出去,抓过张玉的领子破口便骂:“你小子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竟然让叶公子跟着那笑脸阎王走。叶公子多好的人,上次你儿子的病也是他治好的,你就把他往火坑里推,良心让狗吃了?”
张玉的耳朵被朱能的大嗓门震得“嗡嗡”直响,好不容易才恢复听觉,抹了一把脸,擦掉朱能喷上来的口水:“我们有资格妨碍锦衣卫吗?”
“没资格又怎么样?别的不说,就说王爷回来后要是不见了叶公子,咱们怎么向他交代?!”朱能见张玉依然无动于衷,把他往旁边一扔,就要去把叶咏乐救回来。
“叶公子武艺高强,如果只是动私刑,阎青书未必是他的对手。”邱福拦住朱能,难得开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