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凶极恶的剑灵 (越陌渡阡)

　　按照苍舒御剑的本意，很想满不在乎的来上一句“做不做得到，我自己说了又不算，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然而当他看到荒木的模样，完好的那只绿眸中承载的是近乎乞求的颜色，苍舒御剑将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以十二分郑重的态度点头。

　　对这个结果，荒木当然满意的不能再满意。据他的了解，阿剑是个十分重承诺的男人。就如同他曾经接受的委托一样，再怎么艰难和不可能，最终他还是会给委托人一个最完美的答复。

　　于是，荒木偏头，在对方的额角印上一个淡淡的亲吻。没有别的任何意思，只是亲吻而已。

　　人的感觉，一直是种相当奇怪的东西。譬如说，总是会莫名其妙兴起的烦躁。再譬如说，由于一些细微的动作就能够消除的不安。

　　苍舒御剑的心情在陡然之间变得十分平静，平静的连他自己都有几分不敢相信。大战在即，关乎生死，居然也能有如此清澈明朗的心情。不再有任何烦躁，连带着，思维也变得敏锐起来。

　　“荒木，有件事我不明白。”这个疑点一旦在心头生成，顷刻间就掀起了惊涛骇浪。苍舒御剑打了一个激灵，他甚至有些怪自己，这件事如此违背情理，为何之前完全没有想到？

　　“你一直都坚持让我规避一切危险，为什么仅仅因为苍舒忆的一句话，就同意我来现场？”

　　穷凶极恶的剑灵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往坏处想，这是人的通病

　　尽管苍舒御剑自己都不愿承认这一点，但是与之相关的线索实在太多了，多到他想要忽略都做不到。只要不是白痴，就能发现苍舒忆对荒木的影响力远远超过了某条正常的界线。

　　在他们刚刚上岛时，一句来自苍舒忆的提醒，便让荒木以前所未有的态度重视起安全问题。如今，还是因为苍舒忆的一句话，荒木改变了几乎不可能改变的决定。而更让人不解的是，这一次苍舒忆本人甚至都没有露面，只是派了人传话而已。

　　以苍舒御剑的性格，有了疑惑，当然就要加以求证。他本来就不是那种能够藏住话的人，况且这件事的疑点本来就十分深重。

　　这个问题，果然来了。荒木丝毫也没有感到意外，或许别人不了解阿剑，他却是了解的。以小家伙的聪慧，要发现这疑点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而已。之前他没有想到，只是因为暂时被旁的事占据了思维空间罢了。

　　“阿剑，你想的没有错，确实是因为苍舒忆带来的那句话，让我改变主意的。”这绝对不是一个十分好的开场白，果然，荒木的话才一说完，就看到对方变了脸色。就连气氛，都随之变得冷凝起来。

　　“能详细说说吗？”由于从来不会遮掩情绪，虽然苍舒御剑自己也明白此刻的口气过于生硬了，可他实在无法以温和的态度与对方讨论这件事。

　　“我只能告诉你，这是我与苍舒忆协议的一部分。除此以外的其他内容，都是不能说的。”荒木的脸上布满了无奈，但凡他能有第二种选择，绝对不会采取这样的回答。

　　协议？苍舒御剑刚想问，他们两人之间什么时候有了协议。思绪一转，立刻就想到了。不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苍舒忆当时还在他的红茶里动了手脚，愣是让他结结实实的睡了十来个钟头。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别说是区区协议了，足够这两人成为攻守战线上的同盟。

　　这样说的话，苍舒忆和荒木两人要共同对付的目标，岂不是他苍舒御剑？

　　这个猜测让苍舒御剑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即使如愿来到了决斗现场，然而起初的兴奋心情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不能说？”冷冰冰的问了这三个字。而熟识苍舒御剑的人都知道，句子越短，就表明他的情绪越是糟糕。

　　荒木苦笑着，之前他也有着侥幸心理，总希望阿剑能够晚一点发现这些。其实时间也不用拖得很久，最后一场决斗一过，他们就可以离开这个孤岛了。只能说事与愿违，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所有的一切还是被揭穿了。

　　“你都给过苍舒忆沉默的权利，为什么不能将同样的权利也给我呢？”荒木从来没有面临过如此两难的局面，他死也不忍看到对方失望的神色，可是不能说的事，依旧还是不能说——至少眼下还没有到合适的时机。

　　苍舒御剑一怔，被荒木这么一提，他不得不认真反省一下，自己对他是不是真的过于苛刻了？

　　敏锐的捕捉到阿剑眼中掠过的一丝松动，荒木赶紧趁热打铁，“我曾经答应过你，此生绝不会对你说半句谎言。所以这个时候，阿剑，请让我保持沉默。你放心，很快就会明白最后的真相。”

　　“很快？很快是多快？”大概是因为被敷衍的多了，苍舒御剑也长了不少心眼，一定要确认这个问题才行。毕竟，“很快”这个词过于笼统了。而且说这话的又是一个剑灵，对于有着漫长生命的剑灵来说，十年二十年也可以称之为“很快”。如果真是那样，他为了等待答案，岂不是要等到吐血的那一天？

　　荒木失笑，这小家伙，是不是也太过谨慎了些？“只要苍舒忆没有改变初衷，就在这场决斗之中，他会结束一切，也给出整件事的解答。”

　　苍舒御剑不清楚，荒木却能够肯定这一点，无论苍舒忆过去的表现怎么样，他都极端重视自己的儿子。在最后一刻带话让阿剑前往赛场，也就是说，他自己断了自己的一切后路。无论心中存有多少挣扎，他能采取的行动，只剩下唯一的一种。

　　“说来说去，关键还是在苍舒忆的身上。”弄明白了这一点，苍舒御剑不得不选择了妥协。这也是经验总结，只要与那个无良父亲沾上边的，都绝不会是什么好事。哪怕牵扯的程度只有那么一点点，也无法令情况好转。

　　如此说起来，苍舒忆的影响力还真是相当深远，特别是“恶劣”的部分。

　　摆了摆手，苍舒御剑借此表达放弃的意思。“算了，是我不好。你马上就要和古谦决斗了，我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追问这些。”认识到错误，立刻就为此表达歉意，从来不会扭扭捏捏，这不得不说是苍舒御剑性格中十分可贵的一点。

　　荒木没有说话。事实上，他整整一颗心都充满了庆幸。能够认识如此独特的苍舒御剑，他大概是世上最幸运的人了。

　　此刻回想起来，在聚奎塔中封印了数百年，破除封印的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他的脸。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啊才从来不觉得被封印是一件痛苦的事。无论当时初代出自什么目的这样做了，从其结果来看，他甚至应该感激苍舒谪剑曾经的作为。

　　重新拾回理智的苍舒御剑暗暗对自己道，目前没有什么比接下来的胜负更重要。况且荒木说了，比赛中国会有最终答案等着自己，他实在用不着在当下纠缠不休。想着刚才胡乱发的一通脾气，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扯了扯荒木的袖子，完全是在没话找话，“准备的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再检查一下虚怀剑的状况？”

　　“不用了，昨晚整整折腾了一夜，还不够吗？”能够看到阿剑局促的样子，对大战前的荒木来说，实在是一个相当不错的调剂心情的方式。“什么时候，苍舒家的十代宗主也变得这么没有信心了？”

　　“切！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不好？真是不知好歹。”荒木的调侃引的苍舒御剑瞪大了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睛。假如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场合，他这样意气飞扬的模样指不定要引来什么样的“麻烦”。

　　荒木按捺下被勾起的某种情绪——要知道，这相当相当的不容易。太久不曾与阿剑有实质性的“接触”，这让某些东西处在濒临失控的边缘。

　　深深吸了一口气，如今的荒木不得不依靠这样的举动来压抑自己的情绪。稍微感觉好过一点之后，才开口道，“阿剑，谢谢你昨晚做的一切。我知道你对试剑大会的结果并不在意，之所以会在虚怀剑上费那么多的心血，只是为了给我增添几许胜算。”

　　自己做过的事能够被真正理解，无论换了谁都会是十分愉悦的体验。苍舒御剑的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可就是要装出一份凶恶的样子来。“你也别太高兴了，自从那天见了丁奇所用的长钩，就晓得古谦的技术多么厉害。苍舒忆说的不错，他确实可以称得上天才。”

　　荒木摇摇头，十分的认真。“不，在我心中，天才只有你一个。”

　　“这算是在戴高帽子？”苍舒御剑扬了扬眉，恰到好处的玩笑对如今的两个人都十分有用——一个整理了战前的心情，而另一个缓解莫名的不快。

　　“希望我昨晚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苍舒御剑喃喃说道。这与自信与否无关，事实上，如果使用虚怀剑的人不是荒木，他肯定会换一种十分轻松的心态。关心则乱，这四个字用在此处，真是最恰当不过。

　　“不会白费的，等一会儿你就会相信这一点。”而那一刻，应该就是荒木用虚怀剑刺穿古谦心脏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