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沉津思绪的时间太久了,还是朱水星的天气变得太快了点?
而此时的苏清河根本就来不及去思索这些有的没的,脑海中只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逃命。不说远的,就是现在他都不知自己能不能逃过潮涨的速度,毕竟他离海岸线实在是太近了。
不,这决不正常。就是他再怎么聚精会神,但那么多人的离开绝不会一点声响都没有,他只是在沉思而不是在沉睡,不可能一点都注意不到,但为什么偌大的一个海滩,那么多的人,此时会只剩下他一个人呢?如果不是刚才那一声潮涨船翻的响声,他此时怕也被海浪给卷走了。
瞬息间,风急速的大了起来,苏清河感觉到脚步的移动越来越费力,但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会回到海岸上,别的危险不说,他首先就不用再怕被海水或是暴风卷走。
但就在这时,一声孩子的哇哇大哭声忽的传进了他的耳朵,是刚才那艘小船上的人?苏清河的理智告诉他,现在他应当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顾,自己逃命要紧。但感情上最后这一步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他的确太嫩,此时如果换成朱水星上的任何一个人,哪怕如他一样也只是一个孩子,这个时候都不会停下脚步。人要有自知自明,在朱水星上善心是最要不得的东西。
但苏清河被母亲苏钥所养成的性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纵使他知道自己即使回头也做不了什么,但就是没法不回头。
说起来这犹疑的时间似乎很漫长,但实际上也不过只是瞬间而已,他咬了咬牙,一回头,没等到他看明什么状况,一个黑影直直的向他射来:“小子,接住,快跑。”六个字似从牙缝中挤出来。
“哇——”一声震耳欲聋的孩子哭音差点把他震聋。
这一次苏清河没有再动什么同情心,他只是摊开了双手,没有后退,而是朝着黑影张开了怀抱。
“轰——”声音只是他的想象,他似乎错估了孩子的重量,但已没给他再多考虑的机会了,他接住了入怀的小孩,下一刻那股巨大的冲力让他如风筝般人倒冲而去。
一如他所想,这股力量直接让他不仅上了岸,而且直冲进岸边森林中,这力量超出了他的预想,被撞进森林虽然可避免风与海水的席卷,但他也得被树木撞个半残。
“接住我。”在被撞入森林的瞬间,苏清河还没感觉到疼痛的刹那,一个命令直接由他脑海下达了出去。为什么要这样做,命令究竟是发给谁的,苏清河这个当事人也一无所知,这完全属于他大脑的自动反应。
如果有人在的话,下一刻所发生的情景绝对会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认为自忆眼花或是看到了魔幻电影。
无数的树枝忽然在风中急速的飞舞起来,本来坚硬如铁的它们忽然间变得极其柔韧,瞬间织就一张柔软至极的大网,苏清河抱着怀里的孩子直接跌进网给网住了。
苏清河张大了嘴巴,他怀里的孩子停止了哭声也张大了嘴巴,然后一大一小,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之间都没出声。就是苏清河自己也茫然而无知,除了知道这个网与自己刚才的命令有关之外,其它的一样无解。
苏清河这才看清怀中的孩子,怪不得那么沉,原来是因为太胖了,在朱水星竟然还能看到这么胖的小孩,他忍不住腹诽道。
五六岁的年龄,长得唇红齿白,十分可爱,现在那一双如葡萄般的大眼睛,含着还有没落掉的眼泪,一会看他们屁股下的这张大网,一会再看看苏清河。
苏清河感觉头有些疼,刚想要说点什么时,怀中的娃娃却突然“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爷爷,爷爷,我爷爷——”他用力挣扎着想从苏清河怀里挣脱出来。
“你别动,也别哭,慢慢说,你爷爷就是刚才把你扔过来的人吗?”苏清河头疼的问道。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的头好像是真的很疼而不是来源于小胖子的噪音。
这时候风更大了,天色也越来越暗,苏清河看了看腕上的电子表,上午十时四十五分,距他离开月下城还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当真是前脚天堂后脚地狱。
怪不得海极光一出现,大家就会说准没好事呢,看来传说也不全是假的。他现在应当抱着孩子快些进城才对,苏清河紧蹙眉头的想道。
“爷爷——船——。”小胖子哭得太狠,噎的口齿都不清楚了。
苏清河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时脑袋也清楚了点,对于刚才的事情也有了点猜测。自己的木系异能,许是可以沟通森林里的植物,因而自已直接用精神异能下达的命令,被森林里的这些植物接受到了。
或者说自己本能中的反应,这个命令就是下达给森林中的这些植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的成功。虽说是本能反应,但由此他的脑海中多了很多关于此类信息的记忆,这就是传承记忆?
“谢谢你们,放我下来。”苏清河试着再次在脑海之中与它们沟通。
有传回的信息,但实在是太过模糊等于无,不过他还是被轻轻的放了下来,叹了口气,抱着娃娃向来路冲去。
入林并不深,如果不是林中枝木太过茂盛,他应当立在这里就能看到海边的情况才对。刚一出森林,苏清河就大吃一惊。
远处,狂风掀巨浪,扑天盖地,生生的在海平面上铸了一道参天巨墙。他就是站在这里,都能感觉到其猖獗而狰狞的气势,下一刻就似要吞噬掉整个海岸线般。如果现在那道浪墙真的坍塌,他绝对是逃不了的,苏清河吞了吞口水暗道。
但这还不是让他最吃惊的。让他更为呆滞的是那个人,那个与巨浪直接面对面的人。
就在这乌压压的风浪之颠,一个欣长清瘦的身影立在一束海浪的最高颠,任潮起潮落,他自岿然不动。长发飞扬,衣衫凛冽,让苏清河直接看了一个星星眼,忘记了一切。
“爷——。”小娃娃的叫喊声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被苏清河给捂住了。即使吐出那一个音,也被狂风卷碎,根本入不了远方浪颠上那人的耳际。
“别喊,没看你爷爷正聚精会神与什么东西对战吗?你一喊他就会分神,一分神就会落败,一落败也许就会葬身海底,所以别叫也别哭。”苏清河眼疾手快捂住了小胖子的嘴道。
小胖子看来也不是个无理取闹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听苏清河如此讲了,在苏清河把手移开之后,立马用小手捂住了嘴,两人都目不转睛的看向了海上。
苏清河还在心里嘀咕着,那老者究竟在跟什么东西对战呢,他只看到了海水,没看到别的东西啊?难道真的是与那海水对峙?风姿这么傲然的人物万不可能是个傻子吧!
此时的苏清河根本就忘了此时他不应当立在这里嘀咕着这些有的没的,而是应当抱着小胖子转头去逃命才对。
在他没看到的立在海浪尖上的老者正无比黑线的听着身后那一大一小的嘀咕,他只觉得两鬓的太阳穴突突的直跳,他究竟把小孙子抛给了一个什么人,难道跟他小孙子一样的白痴不成?不过能说出不能让他分心的话,不应当太小白才对。
风无涯现在考虑着他上岸带着孙子与那小子一起安全离开这里的机率是多少,实际上如果不是为了探探那些突然消失的人究竟去了那里,他早就不用立在这里了。海极光的传说一直是个未解的秘密,他有幸遇上了,实在不想这么放弃。
他可是亲眼所见,那光如同活了般,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不过随着光芒消失的还有岸上那些活生生的人类,就如同空气般突然在人间蒸发。当然也不是全部,因为还留下了三个人,他们祖孙俩人,以及那个垂头在沉思的少年。
风无涯说不清当时那是种什么感觉,那种突如其来的毛骨悚然之感,让他这个不知经过多少大风大浪的人,竟也平空生出了一种恐惧之感。但很快便被他压了下去,人立马戒备起来。
但如同来的突然那般,消失的更加突然。在他戒备一起之际,那股毛骨悚然之感就消失了。他知道自己躲过了这一劫,心里对那少年也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又是怎样躲过的呢?
再次看看眼前那道气势惊人的‘巨墙’,眼睛的确没看到什么东西,但并不代表真的什么都没有。风无涯知道有东西隐在其中,所以他半丝松懈都不敢有,甚至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没像现在这么警惕过。
天际,黑云滚滚,风暴马上就要来临,那小子与自己最喜欢的小孙子绝对逃不过这些风暴。这小子怎么这么笨,到现在都想不到要逃。
想想来朱水星之后见到的几次大风暴,风无涯退缩了,就是他一个人都不知能不能从风暴中安全脱身,这一次还要带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所以还是先退吧,等以后有机会再探也不迟。回去,他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才行。
此时的他忘记了苏清河与他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从苏清河在听到孩子的哭声回头的那瞬间,风无涯就对这少年由好奇而变成了心生好感,所以眼下自然把苏清河划到了羽翼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