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对方当真是曾祖母,她留下那一块刻有凉弈名字的牌位有何用意,预示凉弈将遇到危险,或者在告诉凉夜另外的事情。
如果是凉弈面临危机,身为母亲,曾祖母怎会不通知凉弈,反而去找自己的小曾孙和呆籽这个外人。
根据凉弈的反应来看,凉弈并未见过这个人,不见儿子的母亲,不合常理。
凉夜说不出来,到底是在那儿出了错。
呆籽与凉夜相似,满脑袋的线团,但呆籽比凉夜的疑惑更多。
曾祖母的手镯出现在地牢,戴着手镯的黑影现身魔域。凉弈体内居住了魔物,且凉阖和那个魔物闹得不怎么高兴。
凉阖与凉弈交谈的重点,弟弟对哥哥的真实想法,起初凉弈持有的情感是憧憬崇拜,后来他不理解凉阖莫名其妙对自己态度恶劣,再往后,他们说道,凉哲是凉阖的儿子。
呆籽苦闷的一脸血,深感这家人的关系真心复杂。
还是微雨山好,关系简单明了,呆籽的师父是息景,呆籽的朋友是白乌鸦,息景喜欢和情郎约会,白乌鸦爱喝酒,然后,他们之中就没有其它乱七八糟的存在了。
呆籽偷瞄凉弈,里衫掩住了凉弈的身体,呆籽无法确定昨夜凉弈胸口腾起的那团黑气的来源,他瞟了眼凉弈的额头,魔纹消失更是无从查起。
三个人,各有各的心事。
之后凉弈与凉夜商量家事,凉夜淡然的给了呆籽一个眼神,呆籽识趣的走出月宇殿,在大门外的石阶坐着。
凉夜语气肯定:“爷爷,为什么那时选择跟他走?”
尽管凉夜尊重爷爷的决定,可是他不理解,那时候,只要爷爷说一声不走,凉夜纵是拼了命也不会让凉阖带走爷爷。
对于小孙子的想法,凉弈急忙摇了摇头阻止他与凉阖动手。此事万万不可,触发了凉阖的杀意,一切将无法挽回。
对此,凉夜不明白。
凉弈叹道:“以目前的形势,硬拼只能埋葬自己,没有好处。况且,我和那个人有赌约,我赌输了,理应履行承诺。”
“我们凉家无需向大魔头履行承诺。”凉夜不服气。
凉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理解你讨厌他的心情。不管他是谁,我作为凉家的上任当家,竟然输了,就不能逃避,不然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况且,他终归是我的哥哥,有些事不弄明白,我死了也不甘心。”
“可你的肉身太虚弱,半入魔进退两难,要么立刻走出魔域细细调养,要么从此遁入魔道。爷爷,你真的决定如此吗?”凉夜问道。
凉弈扬扬手,示意小孙子别再说了。凉弈懂得凉夜的不安,然而,困住自己几千年的谜团若是解不开,他一辈子都过得不开心。
呆籽一个人坐在石阶,双手拖着下巴,爷爷和小孙子说悄悄话不让呆籽听。
他闭着眼睛打盹,慢慢的等。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做梦了,不然怎么会听到师父的声音。
他听来听去,惊愕声音来自怀中的喇叭花。
呆籽好奇不已:“师父,是你吗?”
“是我,”息景略微顿了顿,“找一个没有旁人的清静地方,我有重要的事给你说。”
第51章
呆籽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自从来到月宇殿,呆籽发觉这儿的特点就是人少,侍卫和侍女一个都没有,这般清静的坏处是凡事都得亲力亲为。
包括魔尊大人洗澡,也要自己脱衣服。
毕竟师父特意指明了说是重要的事情,呆籽理应加倍小心,避免被其他人偷听,一切小心为上。
呆籽扭头望向月宇殿紧闭的大门,他心里估算着,尸体兄和凉爷爷既然是关门的爷孙聊天,多半还会说一阵子,呆籽可以趁此机会离开一会儿。
他左右瞅了瞅,蹑手蹑脚地跑至后殿的庭院内,紧接着,呆籽找了一个小角落,蹲在角落里。
他左看看右看看,认为这儿貌似还算安全,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这里是魔域,遍地是恐怖的魔物。不管躲在那儿均算不上完全稳妥,之前墨骁悄无声息的进入月宇殿,此后又有一团黑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又消失,月宇殿人少,不意味着这儿就没人。
那么怎样的地方才适合与师父交谈呢。
呆籽苦恼片刻,突然眼前一亮,他仍蹲在角落,不过这次,他摸出了怀中的白玉瓶子。他偷听过凉阖和凉弈谈话,虽被发现了蛛丝马迹,但他没被杀死,能直面扛住魔尊的观察力,绝对是极佳的隐藏状态。
呆籽果断打开瓶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他喝得有点晕乎乎之际,成功发现,自己又一次不见了。
呆籽带着丁点醉意,舌头不禁打结,他小心地捧着喇叭花,轻声道:“师父,这里安全了。”
“嗯。”息景淡淡地应了一声。
息景尚未往下说,喇叭花传来了白乌鸦的声音:“息景,是不是你,又把我的空酒坛丢了?”
闻言,呆籽一惊,随即笑道:“大白,你也在啊。”
呆籽刚说完,立刻又一个声音凑近,乐呵呵地喊道:“我也在。”
这个声音不怎么耳熟,呆籽琢磨少顷才反应过来,那个是重明鸟。他正打算询问重明鸟喝琼浆玉液的诀窍,哪知息景在那边提高了音量:“别闹,一朵喇叭花还争来争去,要是扯坏了,我砸了你的酒坛。”
呆籽不由笑了起来,呆籽喜欢这种感觉,就像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
片刻,依旧是息景的声音:“哪来的呆鸟,花瓣啄了一个洞。”
白乌鸦清清嗓子:“我不认识它。”
重明鸟委屈:“眼珠多了,偶尔看不太清楚,有重影。”
息景:“……”
白乌鸦:“……”
呆籽:“……”
呆籽从未想过,四个眼珠竟有这种苦恼,他真心建议,眼珠需适度减少,整天看见两个息景,两个大白,两个……什么的,好奇怪。
息景在抚平花瓣,另一端显得略微安静,呆籽问道:“师父,你们都在北州城?”
“不是,已经达到京城了。”息景静静回答。京城形势不太稳定,秦霄宇奉命回京,刚踏入京城大门立刻赶往皇宫。息景与秦霄宇一道来京城,此刻,他一个人住在休憩的宅院。
原来师父已在京城,呆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上次去九叔酒庄买酒,京城天气挺冷。”
“现在依旧冷,窗外还在下雪。”息景的话题一转,“先不说这些了,谈正事。”
呆籽应了声,静静地听息景说话。
息景丢开不必要的过程,直接说重点:“黑血岭污染相当严重,土地公一人力不从心,于是他求见后土,请求援助。”
“后土?”呆籽稍微疑惑,他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又不太记得。
对此,白乌鸦十二分的无言:“我说呆籽,你平时窝在书房,那些书是在倒着看么?”
呆籽血泪,记不得后土很严重么?
他或许曾经阅读过大量书籍,奈何老毛病暂时无药可医,他十年发病忘事,忘掉了大部分,生活常识记得一些,至于其它,七零八落,知道的比较琐碎。
息景一把将白乌鸦挤到旁边,挑眉:“醉鸟,自个一边喝酒去,别浪费我的时间。”
白乌鸦被无情地推到一侧,一头黑线。重明鸟则心情不错,它摇着尾翼的羽毛,为白乌鸦倒酒。
息景稳了稳情绪,转过身背对这两只鸟,徐徐解释:“后土,又称后土娘娘,她是大地之母,掌管世间山川。”
此前,山岭遭遇黑血的千年污染,根基受损,土地公不得不赶往天界,向天帝禀明此事。奈何天帝的心意难测,遵循天界不过问世间事的原则。
土地公碰了一鼻子灰,垂头丧气地回来望着凉宅外的山岭每天犯愁。他不甘心就此放弃,打算继续求助,他第二个往前寻找的是大地之母,后土。
后土身为六御之一,是六位尊贵天帝之中的女神。土地公将凉宅山岭发生的惨痛遭难如实告诉了后土,后土仁慈,赐给土地公一捧泥土,让土地公撒向山岭。
得到后土的帮助,土地公兴高采烈,他把泥土撒往黑血污染的山岭。有了仙土辅助,山岭的血气逐渐减淡,然而,土地公发现了一件怪事。
明明梦魇已然解除,山岭的土地均在日渐好转,偏偏这些泥土全数绕过了凉宅,避开了凉家宅院。
土地公早些年曾出入凉宅,知晓凉家下九层关押穷凶极恶的魔物,可不管魔物再多,那里的泥土从未出现问题。土地公不懂,自己被封在石头的漫长岁月,凉宅下方到底出现了什么,使得这些泥土绕道而行。
他进入凉宅,惊异凉宅下九层的邪气意料之外的厚重。以往凉家鼎盛时,关过比如今数目多出数倍的魔物,可土地公也未曾感到魔气熏人。
土地公一边查看地面的泥土,一边沿着石阶往下走。当他到达最底层,意外遇见了凉云和凉昼,他们满脸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