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小怪全数撕碎的同时,梦魇魔亦平添数条伤口,它舔了舔伤口,跃向第八层。
眼瞅着距离凉阖近了,毫无任何征兆,突然咚的一声响,梦魇魔从半空直砸地面扬起尘土。
凉阖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满意,没有得到他的允许,梦魇魔竟擅自上楼。若不是看在梦魇魔在看守黑血岭的份上,他这一掌已经要了对方的命。
呆籽和凉昼往巨石后面缩了缩,看来往上走的路行不通。
那么,能不能往下?
呆籽紧盯泥地,往下挖一个坑到底需要挖多深才能避开红光,万一红光一直往下蔓延无穷无尽,挖到地底依旧发现有红光的阻隔,呆籽势必吐血。
梦魇魔虽进入凉宅,可目前的情况较为狼狈,比呆籽它们也强不了多少。
俗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此刻,这只凶猛的老虎出现了,猴子也仅有夹着尾巴的命。
思索再三,呆籽询问凉昼:“进你家还有没有其它的路可走?”
闻言,凉昼挑眉:“这位客人,进凉宅,四面八方都是路,就看你想走哪一条,要准备上天还是计划入地?”
呆籽扬手指了指凉宅第八层的位置,此前,那儿曾出现过一道奇特的门,门内散发的力量让人害怕。呆籽认真表示,他想要那道门,长相不类似不要紧,至少效果要差不多。
凉昼对呆籽的要求唯有干笑:“小种子,你知不知道那一扇是通往魔域的门,你以为谁都能轻易打开它?”
呆籽挠头:“那扇门打开很难吗,方才不是就打开过吗?”
“所以说,刚才肯定来了一位魔域的大人物。”凉昼说道。
魔域的大人物能走,小妖就不能走,这显然有歧视。呆籽默默地望着红光,不能继续被挡在外面,梦魇魔都已经进去了,万一凉夜需要支援,他们却都不在。
冷不丁,凉昼猛然拍了一下呆籽,吓了他一跳。呆籽偏头一看,凉昼双眼几乎在放光,欣喜不已:“小种子,凉宅还真有这么一条特别的路,从外面直接进到宅院内。爷爷说他小时候走过一次,不过我从没去过,不清楚现在那条路还能走不。”
“能……走……不……”呆籽声音一颤,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不靠谱。
凉昼眉宇间的愁意减少了几分,开心的示意呆籽赶紧跟着自己来,时间紧迫,他们还不知道凉弈和凉夜的处境,能快一步就快一步。
凉昼所谓的道路入口,是一片平地,距离凉宅有段距离。入口方向位于凉宅后方,附近有许多大树,可惜凉宅出事时,当初的大树几乎全死了,生生的连根拔起,东倒西歪地躺在地面。
寻了一处稍微平坦的区域放下凉云,凉昼环顾四周的景色,回忆爷爷给自己说过的话,他仔细数了数枯木的数量,又让呆籽把部分碍眼的石块移开,随后,凉昼根据记忆将古木放在适合的位置排列整齐。
呆籽偏着脑袋看了又看,琢磨片刻:“怎么有点像……”某种阵法……
“木阵。”凉昼及时给出了呆籽猜测的答案,“爷爷说,他小时候并不知道这儿封了一道门,只是父母平时不准他来这儿玩,说是这儿不太干净。”
呆籽:“……”
既然是不准小孩来玩的危险地方,凉弈最终也过来玩了,依此看来,温柔的爷爷幼年是一个调皮的小孩。
凉昼说着缓了缓,颇有点哭笑不得:“说来有点讽刺,告诉爷爷这条路,并且带爷爷走这条路的人,最后成为了为凉宅带来巨大灾难的人。”
“难不成是……”呆籽惊讶地指了指凉宅,那里现在或许有他们正在讨论的那个人。呆籽曾在幻景之中见过那个人,他是凉弈的哥哥,一个令人畏惧的存在。
呆籽始终认为这个人特别坏,而且心狠手辣,居然对自己的家人下得了手,简直太可恨了。呆籽自幼没有父母,跟着师父息景和白乌鸦,他不能理解怎会有人舍得伤害身边的人。
那个人带的路,到底安不安全,通往何处,呆籽瞬间变得十分不安。
这个人指的路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呆籽没来得及问,凉昼已走入木阵之中,他挥挥手,让呆籽退到木阵外,免得影响阵法。
凉昼口念咒语,四周的枯木骤然腾起淡淡轻烟,地面一圈圈的符文浮现了,凉昼脚边一团白光徐徐散开,似乎有什么即将出现。
呆籽屏住呼吸,不由睁大了眼睛,期待下一刻的惊喜。
奈何现实太残酷,下一刻什么奇迹都没有出现,轻烟消散,符文消失,一切恢复到最初,保持原样。
呆籽尝试着在木阵内到处踩了几脚,地面无变化,找不到任何路,于是无奈地看着凉昼。
这般情景,凉昼顿感窘迫:“想不通爷爷为何把这事告诉我,说起来,大姐和三弟的记事能力都比我强。”
呆籽汗水大把大把的流淌:“难不成……你忘记进去的方法了……”
他血泪两行,有没有这么悲摧,这种时候,又生意外。
凉昼没有正面回答,不过给出的意思差不多。
爷爷虽然给凉昼说过这事,凉昼也对这条路好奇,可毕竟凉宅早就废掉了,凉昼一次也没来试过,而且,回自己家不走大门走地道,这种事实属首次。
当初的记忆再深刻,日子久了,难保解开阵法的咒语记不全。
“再试一次。”凉昼表情沉了沉,凉家二哥的尊严不可丢。
呆籽大步退到木阵外,伸长脖子等待。
符文浮现,随即消失了……
“再试一次……”
符文再浮现,又一次消失了……
“再试一次……”
……
“再试一次……”
……
再试一次
试一次
一次
……
呆籽扶额。
他真心相劝尸体兄他二哥莫再勉强自己,看来凉昼确实忘了咒语。实在没辙,他们可以在这儿挖洞前往凉宅,没准半路还能顺利挖到以往的旧路。
呆籽想说这些话,但又说不出口,因为凉昼的态度越来越认真。可能是只听过一次,凉昼没怎么放在心上的缘故,加之时间久了,遗忘在所难免。
偏偏凉昼不能容忍自己输在这一步。
凉昼站在木阵内,试了一次又一次。
呆籽在旁边守着凉云,忽然,呆籽听闻有动静,立刻循声望去。凉云躺在地面,微微睁开眼,她异常虚弱,嘴唇轻轻动了动,好像在给呆籽说什么。
她的声音小到听不清,呆籽被迫弯下腰贴近细细听了。
听清凉云的话,呆籽替凉昼抹了一把心酸泪。
爷爷,你这不是坑你家孙子么。
解开木阵的咒语分为两部分,需两个人同时念不同的咒语,阵法方能破解。
当初凉弈与凉阖一道前来的理由,呆籽稍微有点理解了,凉阖找凉弈一起来,估计是凉阖尝试过,仅凭一人之力解不开木阵。
呆籽正欲打听更多,凉云躺在原地又毫无反应,呆籽眨了眨眼,求天帝保佑,他刚才所见所闻不是他的个人想象。
顾及凉昼试了无数次的受伤的自尊,呆籽决心暗地里帮忙。
呆籽偷偷溜到凉昼身后,趁凉昼念咒语的同时,他缓缓重复凉云告诉他的内容。
双重咒语随即生效。
这一次,符文没有消失,白光在凉昼脚下蔓延开来。很快,地面出现了一道石门。呆籽隐约记得,兴许是木克土,才会使用众多的古树形成阵法,封住这道门。
门的出现,对凉昼是强有力的鼓励,他抹了一把额间的汗水,松了一口气。总算寻得了道路,避免了颜面尽失的尴尬。
凉昼与呆籽一道用力,朝上拉起了沉重的石门,一股尘封数千载的恶臭气味窜了上来
呆籽飞速捂着面具,扬起胳膊扇了扇难闻的空气,就连站在他肩头睡觉的白乌鸦也受到臭味影响,在睡梦中打了一个喷嚏。
少顷,呆籽顺着石门往内看,一段石阶蔓延至黑暗,里面黑乎乎的一片,根本辨别不出有什么。
呆籽犹豫:“这路能走吗?”
“应该能,不过爷爷说,他当初走的时候觉得不怎么好走。”凉昼应道。
呆籽默默地别过头,滴汗,怎么又是这种危险的感觉。
由于凉昼必须背着凉云,行动不便,打头阵的重任毫无悬念的落在了呆籽肩上。石门打开不易,关门倒是利索,砰的一声,自己就合拢了。
地道里黑的不见五指,呆籽扬了扬手指,指尖点燃一团妖火。呆籽原始考虑扶着石墙,偏偏石墙表面湿滑粘糊,手感让呆籽恶心。呆籽纠结了很久,放弃了贴着墙走的想法。
他一边小心打探四周,一边一步步往下走,四周弥漫的气味非常难闻,呆籽恨不得掐死自己不呼吸。
没走多远,他忽感脚下一空,连伸手去抓滑溜溜的墙壁的机会都没,身体直直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