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飞在沙发上坐下,开了电视,然后喊陈峰在他旁边坐下,刚才那女人话里的意思明显是想让穆子飞进去找他父亲,陈峰用手肘推了推他问,“你不去书房看下你父亲?”
“我陪着你。”
陈峰是初次来这边,穆子飞体贴得不想丢他一个人在客厅尴尬,子哲这时候已经洗完手出来,在穆子飞那边坐下,从他面前拿过遥控换台说,“哥哥,给你看个我爱看的。”
陈峰宽慰穆子飞道,“你去吧,马上能吃饭了就叫你。”还不忘哄着旁边的子哲说,“我陪你看吧。”
穆子飞起身说,“嗯,等下就回来。”
子哲见穆子飞离开,兴致也没有之前那么高,沉默着看电视,陈峰看两眼电视又抬头看看关着的书房,他其实还是担心穆子飞会和他父亲之间发生争吵,过了三四分钟,穆子飞就出来了,他走过来在陈峰身边坐下,陈峰吃惊道,“怎么不多聊会?”
“没什么话聊。”
“吃饭了。”女人端着菜上桌,“子哲,去喊爸爸出来吃饭。”
穆子飞带陈峰去卫生间洗手,穆子飞边洗手边轻声说,“他要是给你什么,你别收。”
“嗯,你就算不说我也不会收的。”
穆子飞洗完换陈峰洗,穆子飞擦干手从后面抱了下他说,“不管是什么,我以后都补给你。”
陈峰用手肘向后推他,“松开,又不是自己家不要这么随便。本来就不是我的,要你补给我干嘛?”穆子飞松开之后靠在墙上笑着说,“原来你已经觉得对面是自己家了,我很高兴。”
陈峰觉得话题被转移了重点,外面餐桌上有碗筷摆放的声音,陈峰擦着手说,“去吃饭吧。”
桌上穆子飞的父亲已经坐下,子哲坐在他的右手边,陈峰走过去叫了一声,“叔叔。”不知怎么他喊得时候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坐吧。”他早已在第一次见面打量过陈峰,这次倒没有给他太多多余的眼神,等两人坐下,他问陈峰,“看你年纪,是刚毕业还是在实习?”
“下学期才实习。”
“噢。”他顿了顿还想再问,却被穆子飞打断,“得聊完才能吃饭?”
穆父早已习惯穆子飞的态度,可还是皱着眉说,“越大越不像话。”话虽是责怪,语气却还算和缓。
“子不教可不就是父之过?”
陈峰看着两人针锋相对,觉得尴尬无比,在桌下轻踩穆子飞一脚示意他少说两句,赶紧自我介绍道,“我在西城校区那边上学,学的是经济方面的专业,下学期才实习。”
坐在穆子飞对面的子哲就来回看着自己的哥哥和父亲,陈峰想这个孩子心里或许正佩服自己哥哥敢于顶撞自己的父亲吧。
女人端着汤过来打圆场道,“都吃饭,吃完再聊吧。”
五人坐定才开始动筷吃饭,穆父中途给穆子飞夹了菜,穆子飞很不给面子的夹出来,一直关注他的陈峰看到他抬筷打算开口,很迅速得把碗递过去道,“我虽然爱吃,也不用你省给我,桌上还有。”
穆子飞侧头看他一眼,还是顺了他的意,把菜放进他的碗里,抿了抿唇,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穆父看出穆子飞的意思,也没有再给他夹菜,只是对陈峰说,“你别客气,喜欢吃什么就自己夹,以后随时都可以过来坐坐。”
穆父话里的意思相较之前也有了变化,陈峰点头答应说,“嗯,好的。”
一顿饭耗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是吃完,子哲被打发去写作业,女人起身收拾碗筷,陈峰起身去帮忙,他毕竟不是一个女孩子,在这方面表现实在是别扭,于是作罢。
三人静坐了会,穆父开口说,“过去有些事我做得未必对,我以为你总会想明白,然后开始过正常的生活……”
“好了,有些事明白归明白,可我还是不会原谅你的,这对我母亲不公平。”穆子飞侧头看厨房的方向说,“她也确实不错,可她终究是顶替了我妈的位置,所以我也不会接受她。”
他在桌下拉了陈峰的手,“我选择男性并不是因为你而对男女的感情产生了不信任,你不用内疚,而且我现在过得很好,并不是在过你眼里的不正常的生活。”
“难得你今天愿意说这么,为这个问题我们吵过太多次,我现在是管不动你了。你能理性思考就好。”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放在桌上按着推到陈峰面前,“见面礼。”
陈峰推辞道,“叔叔你太客气了,不用的,我都没带什么东西就直接来了。”边说边看了眼穆子飞继续说,“子飞说一家人不用这些虚礼。”
“收起来吧。”他说,“这本来就是子飞的母亲想要为子飞准备的。”
陈峰不知道可以再说什么来推辞,他看着穆子飞等他示意,对方从他桌前拿起红包放在穆父面前,“这就当是我给子哲的吧。”然后他拉着陈峰起身,“陈峰明天早上还要上班,我们先回去休息了。”
穆父也没有挽留,两人回到家,穆子飞还对陈峰重提了次,“里面的东西我以后补给你。”
“一个红包里面能装什么?值得你老提补给我?”
“我也不知道,手感像是存折。”穆子飞转头,陈峰被他一眼看得有些愣住,穆子飞的眼睛有些发红,他笑着继续轻声说,“我想那怎么也是我妈的心意,我希望能多个人陪我记住她。”
连空气也安静了片刻,陈峰回以微笑,然后拥抱了穆子飞,“我会的。不管什么都有我陪着你一起。”
第五十七章
过了几天,陈峰发了工资,他想要买些东西送去对门表示对上一顿饭的感谢,穆子飞皱着眉说,自己辛苦赚的钱不要乱花。陈峰还要坚持,穆子飞理解他是想要缓和两边的关系,最终还是妥协,只是由他出资。
对门收了东西,隔个几天炒菜也让子哲送一盘过来,陈峰洗完盘子再送回去,偶尔也进去坐坐,可穆子飞是从来不过去的,连菜也不愿意动筷,陈峰很高兴两边的关系往好的方向发展,对于穆子飞的态度也没有太多在意,这一天当陈峰拿着洗好的碗要送去对面的时候,穆子飞看着他,脸色很不好地说,“让他们不要送东西过来,我现在看着都有种砸了的冲动。”
陈峰被他突然的脾气弄得有些无措,“为什么?”
穆子飞似乎很累地揉着太阳穴,“我不喜欢这种有人介入的生活,我看你高兴一直忍着不说,可实在忍不下去,那天我在对面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不会原谅那男的也不会接受那女的,维持原本的关系就好。”
陈峰听了有些生气,“那我是不是也介入了你的生活?”
“停,我知道你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不要说伤感情的话,我们以平静的心态来讨论这个问题。你先把碗放下,坐过来。”
陈峰也为自己突然来的脾气感到后悔,大概也是上班太累的缘故吧,可他话刚说出去又不太好意思就这样踩着穆子飞给的台阶下,只好在原地僵持,穆子飞看他这样,起身过来拉他的手解释道,“你想要修补我和我父亲的关系,我很感激。你可能没有想过,他有另外一个家,我是在那个家之外的,从他们来看,我们未必就不是介入者。”
“抱歉,我没有想过这么多。”
“你还是小孩子,想不到这么多很正常嘛。”穆子飞松开他的手转而拍了拍他的头,“乖,以后我的事交给我自己处理,你的事也让我帮你处理。”
陈峰摇了摇头甩开他的手,“你这是剥夺我的自主权。”
“那改为你的事如果你愿意可以交给我处理。”
“这还差不多。”陈峰勉强答应,然后去对门还了碗,从那之后两边的关系又恢复到了最初,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陈峰也不敢再去管这件事,他也慢慢领悟,穆子飞的父亲一直也没有表现出要和穆子飞亲近的意思,他还是习惯了他那边的“家”,不然怎么会连大年三十穆子飞也已经自己一个人过了好几年呢。
两人并肩迎着朝阳去陈峰的店里,然后踏着夜色聊天回家,时间不知不觉就临近七夕,也到了八月下旬,陈峰和店里请假,准备在七夕过后就回家住几天等到开学再回来。
七夕早晨陈峰醒来,穆子飞压过来给了他一个早安吻,男人早上惯有的特性让两个人延迟了近一小时才起床,吃过早饭,陈峰拿了早就藏在穆子飞储物事那间屋里的八音盒送给了穆子飞,他接过去拿在手里,笑着说,“你不认为我身边整天都是和音乐有关的会很腻吗?”
“你这些天不是一直在写歌?我也没看你腻啊?”陈峰说完又想到那个早已空空如也的柜子边问,“你那个朋友的作品被你丢了?”
“没有,给别人了。”
自从理解穆子飞对景飒那复杂的感情,陈峰也没有在介意这件事,“收集那些费了不少心,怎么就不要了呢。”
“我想要对你一心一意啊。”穆子飞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轻佻,手还不是很安份,虽然他像是随口一说,陈峰还是很动容,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穆子飞,他甚至还有些不确定,穆子飞对他的感情已经有这样的程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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