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佳话音刚落,虺圆满便抓着母鸡的两个翅膀,笑嘻嘻地往回走了。“我还治不了它?”他说道,“怎么能让到嘴的鸡汤给飞了?”
看着虺圆满粗暴地把母鸡往布口袋里塞,司马佳忽然有些不落忍,道:“它也挺可怜的,要不,咱们就放了它吧?”
“凭什么呀?”虺圆满一边和拼命挣扎的母鸡作斗争,一边道,“这是咱花钱买的!”
“你看它那么拼命求生,说明也是有灵性的,”司马佳道,“就放了它又怎样,就当做件善事。”
司马佳说完,也觉自己伪善,他又不是吃素的和尚,鸡鸭猪牛羊肉,从小到大吃了不知有多少,这会儿就算放了面前这只母鸡,又能是多大的善举?
“可是……”虺圆满有些愣了,“可是这是要给你熬汤补身子用的呀。”
“我外公是沅村首富,我还能少了鸡汤喝?”司马佳不得已,说道,“反正我是不想吃它的,要么放了,要么你带回家去。”
☆、第八回
虺圆满便不说话了,手上动作也停下,似是在原地思忖了一会儿,然后一笑,道:“你不吃它,我还带着它走来走去干什么?你既要放,我放了它便是。你不吃,就给这山上的黄鼠狼吃了罢了。”说罢,将袋口打开,抓了母鸡出来,又把鸡脚上的麻绳给拆了。
“去吧去吧,算你走了狗屎运,遇上了司马公子这么一个善心人!”虺圆满将鸡往林子里一抛,那鸡便扑棱扑棱地飞速逃了。
“嗯,说来也奇怪,”虺圆满自语道,“你看那鸡,一路上也不吵闹,袋子一倒就知道跑,还差点没让我抓住,也算是聪明的,放了它,没准真能让它修炼成个什么东西。算了,不管了,司马公子,你满意了吧,来,咱们走吧。”
司马佳在床上躺了一下午,鬓发早已乱了,又被风吹了这半日,仪容很是邋遢,只是他自己看不见。虺圆满看见了,用手指给他抓了抓鬓脚,然后便背对着他蹲下,司马佳趴上他的背,虺圆满站起来,顺着小路下山。
刚才虺圆满打开了话匣子,这会儿就再也收不住了,一路上絮絮叨叨,或自语,或问司马佳,说了许多话。
“你肚皮的刀口还疼吗?”他道,不等司马佳回答,又说,“你也真是,刚刚动的刀子,好好躺着休养两天不行吗?非得急吼吼地回家。”
“我回去是有事的……”本来一度以为自己进小龙洞是上了贼船,但是这会儿虺圆满全程背着自己回家,司马佳也不好说什么了,“我须得每日读书,断了一天,都于心不安。”
“读书啊?”虺圆满似乎挺不理解,“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你们读书干什么呀?”
“考试啊。”司马佳道。
“考试?考什么试呢?”
“县试乡试会试!”司马佳道,“考得好的还有殿试。”
“那考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啊?”虺圆满问。
“为了……考取功名,做官。”司马佳答道。
“做官?”虺圆满觉得有些好笑,“天天念书,考这么多试,就是为了做官?哈哈,哈哈哈哈……”
司马佳被他笑得不悦,“笑什么?”他道。
“哈哈,对不住……”虺圆满笑得一颠一颠的,想必背上的司马佳也感受到了,“当官的,我也见过,我只知道他们对上要阿谀奉承,对下要敷衍应付,大小琐事,每日周旋,上下打点,焦头烂额。做个清官吧,那点俸禄实在不够用;收了贿赂吧,又担惊受怕……在我看来痛苦得很,哪比得上田野人家逍遥自在?却没想到你们读书人日日刻苦,竟是为了去干这个苦差事,好笑好笑,呵呵……”
虺圆满这么着说司马佳梦寐以求的事情,当然要惹人不高兴了。司马佳本来不想理他,但想来想去气不过,还是说:“你懂什么,考取功名,报效朝廷,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是读书人的正道。哪能为了一己的逍遥自在,而不想着造福黎民百姓呢……”
“造福黎民百姓,难道就差你一个?”虺圆满偏偏嘴贱,“没你,百姓就不过日子了?”
“你怎么那么烦人啊!”司马佳跟他说不清了,“话那么多。”
虺圆满将司马佳朝上颠了颠,笑道:“你又不准我唱歌,那不就聊聊天呗,不然多没劲。”
说是这么说,虺圆满知道司马佳烦了,话也就少了,一路上只是说些无关痛痒的,直至到达沅村。
到沅村时,已是深夜时分,村里村外的路上没有半个人。虺圆满背着司马佳到了他家门口,才把司马佳放下来。司马佳一落地,就迫不及待地去叩门,吵醒了马四,给他开了门。
虺圆满就站在放司马佳下地的地方,一步没动,准备看着司马佳进门了就走,但真到司马佳头也不回,马四开始关门的时候,虺圆满又忍不住叫了声:“喂!”
司马佳停下,回头从两扇门间的空隙里看虺圆满,慢慢走了回来,接过马四手里的烛台,叫他“你先回去吧”。马四答应了,很快消失在门后。
“什么事啊?”司马佳端着烛台,走了出来,摇晃的微弱火光映着他有些苍白的脸。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虺圆满道,“你在小龙洞里看到的一切事情,都不许往外说啊!要是说了,我们可就有风险了。”
“嗯,我知道了,不会说的,”司马佳道,“这么晚了,你还回去吗?还是留下来过一夜再走?”
“我就回去了,”虺圆满道,“咱们他日再见吧。”
司马佳点点头,也不挽留:“路上小心。”
眼见着虺圆满转身,司马佳也掉转身跨进门槛,突然想起什么,赶快又回头叫住虺圆满:“虺公子,你等等!”
虺圆满挺吃惊地回过身:“怎么了?”
“那个……”司马佳有点扭捏,“咱俩昨晚的事,可别往出说啊……”
虺圆满便猜到他说的是昨夜两人中了春药之后,做下的事。“我跟谁说去?”他笑道。
司马佳的脸红到了脖子根,自诩黑夜里没人看见,但也急匆匆地跑进门里,从里面合上大门,躲在了门后。可惜虺圆满即使在夜里也能看得很清楚,司马佳的神情和小动作被他看得一干二净,见门合上了,才对自己笑笑,转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为了不让外公起疑,司马佳次日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拜见了外公,回来后才放心休养。牛大夫不放心,又来了一回,这回可算没扑空了,但见司马佳的肚皮已经平下去,甚是讶异,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佳便拼拼凑凑,半真半假地告诉他,自己新找了个大夫,那名大夫藏有早已失传的麻沸散配方,自己在用了药后,毫无知觉地被取出了腹内的包块。牛大夫似信非信的样子,道:“是哪位神人有此配方,小公子可否说与我知道?”
司马佳自然不肯说实话,便道:“世外高人,自然不愿透露姓名踪迹,牛大夫你就别问了。”
“那好吧,”牛大夫道,“既然这样,我给小公子开些养身子的方子好了,小公子爱喝就喝,不爱喝也就算了。就是那刀口,须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照顾好了,要是有发红发肿,马上派人去镇上找我去。”
司马佳点头答应了,牛大夫开了个药方便告辞。司马佳喊老妈子拿诊金来,牛大夫也不要。
两个月过去,司马佳的身体已养得和从前一样了,牛大夫专程来看过司马佳的刀口,见已长合,便拿刀把缝在肚皮上的线给拆了。司马佳未感不适,就是看着肚皮上一道疤,心中有些不喜。
这些日子司马佳也没忘了读书作文,乡试榜单放下来了,司马佳毫无意外地中了举人,乡里敲锣打鼓地给他把喜报送到家门口,整个沅村人都脸上有光,戴老太爷更是高兴得大宴三天。司马佳看了一眼榜单,发现马智马文博也在上面之后,心里的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了下来,写了一封信给马智送去,心中向他道喜,并邀他来年春天共赴京城参加会试。
信送出后,司马佳每日读书之余,就有了盼头——盼回信。天天期夜夜盼,在夏日的蝉鸣里,司马佳没盼来回信,却盼到马智亲自上门来了。
“接到子善的信,我写了三封回信,都不满意,烧了,思来想去还是得亲自登门一趟,见了贤弟的面,把肚子里的话好好说说才行。”马智一个随从都没带,独自上了司马佳的门。司马佳满心喜出望外,面上却不敢太露出来,赶快设下酒食招待马智,二人对酌相谈,好不欢畅。
眼看日已西斜,司马佳心内默默打起小算盘,思忖着怎么样把马智留下过夜。自从从小龙洞回到了家,司马佳渐渐地想起一些“洞房”那晚的细节来,一想到自己做的那许多动作,便立时臊得满脸通红,但又久久地不能忘怀。有些时候,晚上做梦也会梦见,梦里自己和一个男人尽情交欢,男人的面目模糊不清,只是时而会变作一条大蛇,缠绞在身上,撩动着各个私密部位,让司马佳又战栗又兴奋。醒来,胯下总是一片湿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