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世衡掀开被子,一坐起身就感觉浑身酸痛。在小沙发上窝了一夜,对身材高大的他来说着实是种酷刑。
「哇,我的脖子好像扭不回来了……」杨世衡抬眼见安陵仍站在那边,双手合十求饶道:「抱歉抱歉,再等我一下就好……对了,你是怎麽进来的?」
安陵冷着脸,脸皮几乎没有一丝牵动。「按门铃没回应,看到门没锁就进来了。」
「耶?真是粗心大意欸,那些家伙……要是我在睡梦中被洗劫了该怎麽办啊……」
杨世衡边发牢骚边努力地伸展僵硬的颈脖及手脚。他还穿着昨晚的休闲衫和短裤,修长的颈项和衣摆下偶尔露出的腹肌相当光滑紧致的样子。
安陵不禁开口道:「你……」
杨世衡歪着头看向安陵,问道:「什么?」
安陵蹙着眉头,微微抬手指着杨世衡:「你浑身酒臭。」
杨世衡在手上哈了口气嗅了嗅,不太好意思地道:「嘿嘿,昨晚喝多了,我根本不记得怎么回家的,应该是老大和阿能背我回来的吧……等我,我洗个澡,十分钟!」
他跳起来往浴室冲之前,先到厨房拿了两瓶一公升装矿泉水,抱着水瓶边灌水边风驰电掣地冲进浴室。
待杨世衡的身影消失在关上的门之后,安陵紧绷着的情绪才稍稍放松下来。
……竟然喝得不省人事让别人背回来?安陵心里很是不悦,但他说服自己,这种心情是因为无法接受杨世衡身为太空人却摄取过多酒精,连健康管理都做不好的人,怎么能上太空?
他环顾室内,这里的家具摆设以冷色系为主,应该是太空中心准备的,完全不符合杨世衡的喜好;而沙发上的墨绿色坐垫和浅驼色毯子等大地色系的,是杨世衡自己添购的,就像他给人的清新森林感一样;一旁茶几上摆着的拙劣雕刻,歪歪扭扭地刻着一头熊叼着鱼的样子,大概也是出自杨世衡的手笔。
桌上凌乱地堆着杂志和书籍,还有太空中心发的像牛津辞典一样厚的报告说明,以及不应摆在桌上的电动游戏片和火箭模型,处处透露着屋主大而化之的性格。
还有个相框,里面的相片是杨世衡的家人。安陵还记得放假时被拉着一起回杨世衡乡下老家,开朗的家人们,让安陵更感到自己心中潜藏着的欲望是多么丑陋不堪。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吵得安陵无法静下心来。他想了想,找到空调的遥控器,将室温调高了几度。
将遥控器扔回桌上,安陵把散乱的薄毯叠好清出沙发的位置。正欲坐下去时,安陵想起了刚刚睡在这儿的杨世衡。
见门没锁就进来着实是失策,一进门见到大剌剌睡在客厅的杨世衡,那难看的睡相却让安陵心潮澎湃,所幸杨世衡呼吸吐出的酒臭味让他没法太靠近,否则就要干下禽兽不如的事了。
下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这样了,安陵懊恼地想着。贸然答应杨世衡的请求,还自顾自地进来屋里,难道自己还存着侥幸的心态?
前几天在太空中心偶然遇到杨世衡,应该寒暄两句就转身离开,但他不仅违背自己的心意谈了许久,还拗不过杨世衡苦苦哀求,又定下了今日之约。
本已拿定主意要拉开适当距离,然而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总是背道而驰,莫非这才是自己期待的方向?
安陵握紧了拳头,指尖深深刺进掌心里的微弱痛楚能让自己清醒一点。就算事情走上他所期待的方向,也不可能达到他所冀望的结果,他不断地重蹈覆辙,只是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罢了。
浴室里传出的水声戛然而止,一阵窸窣之后门便开了,甫跨出来的杨世衡,就瞧见安陵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想起昨晚在迷迷糊糊之际,似乎听到倪季永说了「话少的人都纠结在心里」之类的话。杨世衡想不起昨晚发生的事,但就独独对这句话有印象。安陵应该就属这样的人吧,自己永远摸不清楚他的想法,而安陵也甚少和他分享内心世界……
正当杨世衡想得出神,倒是安陵先回过神来了。他微微侧过头,让视线避开杨世衡只穿着短裤、肩膀上搭了条毛巾的刚出浴模样。
杨世衡忽地回神,自己讪讪然笑了,叫道:「阿妙,你怎么没拿些饮料?你还是一样除了水以外什么都不喝吧?」
他擦着头发走向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两瓶矿泉水,一瓶直接扔向安陵:「接着!」
矿泉水以漂亮的弧线飞过厨房和客厅,稳稳地被安陵接住。杨世衡扭开水瓶牛饮,走向客厅口齿不清地道:「已额偶一噢哎额(你什么时候来的)?」
安陵略为粗暴地打开了水瓶,看着映出自己身影的黑色电视荧幕道:「刚到而已。」
杨世衡瘫倒在沙发上,手脚大张地占去了两个位置。他伸手擦去嘴角旁的水滴,一脸痛苦地道:「昨天真的喝太多了,宿醉……」
相对于杨世衡毫不在乎地袒露身体,安陵只觉得别扭,但肌肤微微相触的部分,又让他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高中时杨世衡就是运动健将,偏瘦的身材却蕴藏着让人欣羡的爆发力,薄薄的肌肉一收一放间,就让他瞬间冲出几米开外。
而现在的杨世衡比起高中时要壮多了,毫无一丝赘肉的身体和充满弹性的肌肤,看起来既健康又性感……
察觉自己似乎想到了不该想的方面,安陵的脸更冷了。
「对了,你还记得我妹妹吧?」
杨世衡提起话题,成功地打断安陵的负面思考。
「前几天跟她通电话时我说了你的事,她高兴死了,她从幼稚园的时候就很喜欢你了。」杨世衡嘻笑道:「不过你可不能打她的主意,她现在才高三,否则就是老牛吃嫩草!」
安陵指着照片里留着及肩长发、脸蛋清纯的女生。「高三了?」
「对,这是两年前拍的,她现在看起来又不一样了,头发还染了个什么亚麻色,怪模怪样的……时间过得很快吧?」
杨世衡拿起相框指着相片里的他抱着的一个孩子,「这一个你还没见过,是我新弟弟,现在五岁。」
安陵端详照片,道:「像你儿子。」
杨世衡脸一歪,抱怨道:「怎么大家都这么说啊。老家邻居更夸张,一口咬定是我在外面偷生的,为了掩人耳目才装作是我妈老蚌生珠……你说扯不扯?」
其实安陵也数度怀疑那是杨世衡的小孩,他做事毫无计划,倒是极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恭喜你,爸爸。」
安陵的揶揄让杨世衡面红耳赤,他连忙辩解:「训练忙得要死,我根本没时间交女朋友!」
安陵心中一动,难以名状的感觉充盈了胸口,就连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都能让他感到喜悦。
「啊,我终于想起来刚做了什么梦了!」
突然转变话题也是杨世衡擅长的,而且通常是和前一个话题风马牛不相干的事。对此,安陵已经相当习惯了。
杨世衡一脸惊恐,挥着手在空中夸张地比划着:
「可恶的倪囧——就是小组的那个小个子倪季永,你知道吧——都是他提起了阿波罗十三,才害我做恶梦。刚梦到我驾着T-38去月球时碰到了黑洞,那黑洞简直像活着似的一直追着我跑,连月球都整个破碎被吸进去。我怕地球也会遭殃,只好死命地转方向盘往其他方向去……T-38竟然有方向盘,好笑吧……」
杨世衡讲得兴高采烈,安陵心里的想法却相当黑暗。杨世衡无论对谁都是这样掏心掏肺的,但安陵希望就算是朋友,自己也能够是他心里最重要的存在,能够看到别人所看不到的他,例如软弱、嫉妒、害怕……
若是当朋友无法拥有的话,干脆就将一切破坏殆尽好了。
安陵看着杨世衡濡湿的黑发搭在额上,水珠顺着脸庞滑下,然后划过颈子、胸口……他泪眼委屈的样子肯定很撩人吧?
要是自己趁着杨世衡还宿醉的现在意图对他不轨,应该很容易得手,一个转身就能压制住他的双手,在他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时粗暴地吻他的嘴唇,然后用放在一旁的连身工作服绑住他的手腕。
杨世衡发梢的水珠滴落,顺着脖子滑下,停留在锁骨的凹陷处,安陵的吻沿着水珠的轨迹向下来到锁骨,舔吻着紧致的蜜色肌肤,一边感觉着杨世衡的身体因为这反常举动而颤抖不已。
他一路吻着他的胸膛、乳尖,然后是结实的腹肌。当自己的手抚上杨世衡敏感的腰际时,他的身体剧烈地弹起,但自己强硬地将他压在沙发上,不容许他从自己眼前逃离。舌尖舔过他腹肌和下腹部交界那性感的凹陷,一手褪下他宽松的短裤,尽情抚摸着他因紧张而炽热的肌肤。
当自己的手揉搓着杨世衡的性器、手指探入他的股间时,那双开朗明亮的黑眼也染上氤氲水气。他哀求着自己住手,但安陵只是啃咬着他求饶的双唇,将自己勃发的欲望插入尚未扩张完全的体内……
让他恐惧地颤抖,让他绝望地哭泣,让他难耐地呻吟,让他疯狂地陷入……
「呐,你在听吗?」杨世衡探头问道,两人的脸近得几乎鼻尖都要碰在一起了。
安陵看着杨世衡刚洗完澡而泛红水润的双唇,敷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