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步升点头，“吃晚饭前估计能入海。”
“其实我们要是逆水行驶，而不是顺水而下，总该离安全的陆地更近些。”韶光叹气，“海上平静还好，要是起浪，真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你觉得洪水比海水容易应对些？”古步升问。
“难道不是？”
“洪水湍急，小漩涡多，携带杂物也多，防不胜防，也不好掌舵。洪水夹带着泥沙土块，一切被水卷动的东西都一股脑冲你而来。啧啧，海水动起来看着恐怖，但因为它动静实在太大了，我们反而有迹可循。”古步升说，“你站在船上也看到，河水里飘过的尸体，牲畜，数不胜数，这雨一停，太阳一晒，怕会发疫。”
韶光叹气，现在是末世啊，不是简单的遭灾，哪里还有平静的地方。简单交谈几句，知道古步升的打算，他就转个话题了，术业有专攻，他相信古步升。
“现在收音机能收听到吗？有没有国家传来的消息。”韶光问。
摆弄着收音机的晓晨苦闷的说，“没有，除了刺刺声什么都没有。”
“你小心着点调频道，细致点。”韶光说。国家要发布信息，现下只能用电台。按说国家早在西藏做了准备，不至于现在还没建立电台啊，难道西藏那也有什么不测？
“古哥，我看见你在房里种的蔬菜了，古哥是搞无土培植的吗？真厉害，昨天古奶奶在你那房里扯了些藤叶喂鸡和兔子。奶奶真牛，连这个都能带上来，奶奶说等他们繁殖起来，以后就有肉吃了。”晓晨一副口水滴答的样子。
“怎么，想肉吃了。”韶光打趣说，“这鸡和兔子好像就养在你们隔壁，有没有异味，要不要换个房间。”
“不要换，挺好的，也闻不到啥味。”穆雷接过话茬说，“奶奶让晓晨关注下蛋情况，这个二货，一天去七次，我还怕他吓得鸡都不敢生蛋，看你想什么蛋吃。”穆雷说着晓晨，却能让人感觉到两人的亲密。
“呵呵，这么没事的话，以后就跟着我弄那些蔬菜水果吧！虽然不是肉，但好歹也是个新鲜。”韶光笑着说。
“可以吗？”晓晨捧着收音机站起来，控制室里有古大哥，有穆雷，卖力气有廖大哥，只有他好像每天无所事事。“我笨手笨脚的。”
“没关系，慢点做就可以了。”韶光笑说，他看着穆雷，“穆雷是吧，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呢？这一旦入海，什么时候能回来就真的不知道了。”
穆雷爽朗的笑起来，“反正哪里都是飘，我觉得去海上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用担心，突然从哪里飘了一根巨木下来，撞个正着，咱们都得GAME OVER。”他这几天学开船，真是心惊胆颤，看似平滑无波的水面，藏着无数危险，幸好是全声纳成图，可以预知分享，趁早打算。他每每看着显示屏，眼都不带眨的。
“上了古哥的船，就是古哥的人么。”晓晨拍拍胸脯，无视几人因为他这句话微变的脸色，“一切跟着古哥。”
晚饭的时候古步升宣布了这个决定，在海上漂流到形势稳定才回西藏。
“哎呀这怎么行？”方妈第一个开口说，“海上多危险啊，还是趁早回到陆地上才算稳妥。”先上船紧张不觉得，行驶一天后，方妈晕船了，连呕带吐的，整的她也没了那个嚣张劲。
方爸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老婆，“我也觉得我们早点去西藏比较好，这大海一个浪，我们就没了，现在形势还不够稳定吗？不就是下雨，然后被水淹了吗，等到雨不下了，水也退了，我们就可以重返家园，建造新家园。”
古步升正准备解释一下现在回去并不是最好的时机时，韶光冷笑，“不想出海就下船！”话说的平静，话语却不是那么好听。
穆雷他们，廖大哥他们，古奶奶，小姨她们，他都一一的解释过，他们也表示赞同。方家人在韶光看来，只不过顺带捎带着的小猫小狗，是一时摆不脱的麻烦。他才没有时间去跟他们解释说服做工作。爱去不去，不去就下船。
“你这个怎么说话呢？你把我们拉到这个鬼地方来说让我们下船，四周都是水，你怎么不干脆说让我们去死啊！”方妈吼道。
“那我也明明白白说好了，现在我们已经在海上了，回去是不可能的，你要还想在船上待，就给我老老实实的闭嘴，如果还说些废话，不要说我无情。”韶光优雅的啃一口，嗯，裹着红糖的发糕，“我是有病才浪费粮食养几个人在我面前添堵。”
话说的硬气，方家一家人的脸面都像是打翻调色盘一样，精彩纷呈。其余人认真啃发糕，一些做好背景板，全力做好酱油党。
“小古，你不能这样。”方爸看妻子气的够呛，就转身找古步升打起柔情牌，“我们好歹是十几年的邻居了，你爸还在的时候，我们哥两也经常凑在一起喝个小酒，你就看你爸的面上，你别让你朋友这么糟践我们。”
“我糟践你们？”韶光提高尾音说，用眼神打断古步升想要开口的动作，“我今天说白了，这船是古步升的，可这船上吃的用的穿的都是我买的。你说我糟践你们？行，扣嗓子把吃我的吐出来，房里的棉被给我抱出来。”
方家人再一次被气的抖索手，不过谁也没硬气的说一声，就不吃你的，就不用你的。韶光轻蔑的扫一眼。
“再怎么样，你把我们送到我们上船的地方，我们下船，以后两不相干。”方妈说。
“哈哈，好笑。”韶光说着好笑，脸上却并无笑意，“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听话，要么滚蛋！”
☆、20 大海啸前夕
海上也在下雨，临近近海的海面，湛蓝的海水已经被连续几日夹杂大量泥沙的洪水同化，变成浑浊的说不上来的颜色。
虽然打定主意是现在海上漂流，但是大海那么大，漂流也是有个路线管着的。古步升想着一路往上，经东海，黄海，入渤海湾，如果到渤海湾的时候形势已经稳定，从那里去西藏也近，嗯，相对而言。
韶光对此毫无意见，因为他还从未在海上飘过，古步升当了几年远航船员，总还是有点见识的。韶光唯一的要求就是随时要盯紧航线是否正常，要对比海图，不能全依赖导航仪。虽然前世的导航仪失效是在大海啸过后，虽然现在还没看到大海啸的影子，韶光觉得，还是早做准备，慎重些好。
真是受够迷路了。
韶光看着前方雾蒙蒙的一片，他不会乐观的认为大海啸就不会来了，想到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海浪，韶光白了白脸，等想起星光号还有一个秘密武器，脸色才稍微好了点。
“韶哥，你在想什么呢？”晓晨在一旁关注他半天了，他可不是古步升，有在韶光发呆时就给他发足呆的默契，晓晨无聊的紧，一直想找人聊天，之前韶光脸色难看，他不敢问，现在脸色好了点，当然就见缝插针了。
“你很无聊吗？”被人打断思考的人，总会有一瞬间的呆愣，韶光用反问掩饰。这是思考，思考懂吗？谁发呆啊？
“嗯，朱阿姨说我不会照顾小鸡鸡和小兔兔，她去照顾了。”晓晨说。方妈姓朱。
韶光古怪的看着他，这么大的人了，这样卖萌的语气真的没关系吗？
“韶哥，你这样看着我干嘛，看的我怪害怕。”晓晨做怕怕状。韶光被他逗笑，现在下雨，船上能做的活计少，虽然是韶光说的按劳分配，但现在还只是一句空话。舱底二层的培育室只有韶光自己去打理。
晓晨房间对面的培育室自然是剩余人的争夺目标，还有照顾鸡兔，古奶奶是闲不住，程雪妮每天要带孩子，古步莲就是个打游击的，有时候陪她奶奶说会话，有时候去逗弄亮亮，有时候缠着她哥也要学开船，显示屏看了没半天就遁走了。
方家人在那一晚后安分了不少，至少方妈没有再时不时用言语刺上两句，听说每人都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她就说要去照顾鸡兔，他们家很奇怪，晕船是轮流来的，先是方妈晕，等她不晕了，方爸和方依人晕了。
方妈为什么要主动去照顾鸡兔，韶光心里也清楚，不过就是想着什么时候偷偷藏点鸡蛋。韶光不在意，古奶奶可精明着了，摸摸母鸡的肚子，有几个蛋，大概什么时候生，门儿清。再说了，母鸡现在还在适应船上的生活呢，一时半会也下不了蛋。家禽身上总有点味，除了晓晨还真的没人喜欢去，方妈想去就让她去。
“嗯，我那好像有钓竿，你要不要尝试一下海钓。”韶光眨眨眼，“给我们改善一下生活。”晓晨直起身，看看外面磅礴的大雨，“如果我现在出去钓鱼，雷子绝对会把我揍的亲爹都不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