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前天爷爷觉得不错了,奶奶打算这周五让爷爷出院,本来都商量好了,结果昨天去拍了片子,大夫一看,说是病情加重了要继续住院,还要换一种药试试。
我觉得有点奇怪。熟悉我的人知道我学的是医学影像学诊断方向,巧的很,正好就是看片子的。我记得爷爷住院拍的片子里面并没有什么大事,肺内多半都是老病灶,诸如胸膜粘连钙化、肋膈角变钝、隔面变型等等都是陈旧性的了,当时我还仔细看过,怎么打了几天针反而加重了?重在哪儿了?
于是我今天下午跑去医院看了一眼,结果发现,去你妹的病情加重,片子都没拍好,关键的肋膈角都没拍到。其他地方肺纹理也没明显加重的迹象,跟原来的那张没有任何区别,依旧是老病灶。我真想知道那大夫是根据什么判断病情加重的。
拍片子的小大夫是个刚来的实习小姑娘,我爷爷住院前两天才刚去医院。她当时写我爷爷的诊断报告都不会写,还是我在旁边念叨几句教给她的——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真心“没从片子上”看出任何病情加重的迹象。可惜没看到诊断报告,不知道这件事责任到底在谁身上。
这种事情我还不能直接跑去找大夫,跟他说我没觉得病情加重啊咱们可以出院的,万一被人扣个不孝的帽子乐子就大了。而且我爷爷昨天听大夫一说病情加重要换药,自己就觉得又不太好了——但事实上,昨天之前他还乐呵呵能吃能喝呢!
我现在就算跟他说:你其实没什么事情。他信不信还两说,没准会觉得我认为他住院花钱了想让他快点出院——抚额,遇上这种事情真心觉得坑爹,
85Level 85:修澜
两人维持着上山时的姿势轻而易举躲开了守在禁地的弟子,直接去了上善观的弟子房。这个时间夜已深,观中绝大多数地方都熄了灯,一片漆黑的环境倒是很适合潜行,只要小心一些,便不虞被巡夜弟子发现。
到了地方后,那人随意找了个角落便将他扔到地上,顺手在他先前被制的穴道上拍了拍。叶阳驰双足落地,左腿却因麻痒疼痛等不适之感向下一软,不由低声“哎哟”出来,一个立足不稳向前扑倒,眼见便要扑那人个满怀。
那人反应却也迅速的很,后退半步闪开了大半,在叶阳驰的爪子刚蹭到他腰际时随脚一抬便踹了过去。这一踹用的是巧劲,并不着力,堪堪抵消掉他这一扑之力,叶阳驰身不由主便站直了身体,后背靠上身后的墙面仍有些怔怔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嬉笑道:“多谢啦!我——”
话才出口便生生顿住,只见黑黝黝的角落中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又哪还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啧!跑的真快!这厮属兔子的么!”
撇撇嘴抱怨了一声,叶阳驰刚才佯装穴道被制,弄得全身僵硬,现下总算能够放松下来,不由得伸手按按肩膀动动脖子。视线落在左手手腕上,看到那上面不大、却着实存在的血口子,血早就止住了,疼倒不疼,就是那股麻痒感有些难耐。
再看看自己包成猪蹄的右手,叶阳驰郁卒的叹了口气:才回来第一天就如此多舛,果然由主角降为小卒子之后,主角光环也就跟着消失了。
检查完自身情况后,他警觉地四下望了一圈,见巡夜弟子还没走回来,便一瘸一拐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拜上善观地广人稀所赐,即便是外门弟子也有自己独立的卧室,并不需与他人同宿,叶阳驰对于这一点无比庆幸,至少他身上这一片狼藉是半点也不希望被旁人看到的。回房之后落了锁,叶阳驰也不点灯,透过窗户上的缝隙就着月光,从衣袖中抖出一物摊在了掌心上。
那是他刚刚借着那一摔趁机从黑衣人身上扯下来的,那人先前掖在腰带内,只露出一节红绳。他心中好奇这人的身份,便趁其不备顺了过来。
也幸亏他之前一直装傻扮乖,那人并未发现异常,才让他如此顺利便得了手。此时终于只剩他一个人,当然要拿出来琢磨琢磨,看有什么线索。
那截红绳下缀着的是一个小巧的布包,看样子与寻常香囊无异。入手却比之香囊沉上许多,里面有硬物,让他几乎以为,这其实是个袖珍型的钱袋。
然而将香囊打开,倒出里面的东西后,叶阳驰却傻了:
那不是银子,是一块玉佩。
而且还是一块让他觉得特别眼熟的玉佩。
就着月光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叶阳驰确定,这不就是他当初送给邑修澜,但却出师未捷中途摔碎的那块么?!花纹成色都一模一样,唯一不相同的,就是那块玉已经摔碎了,可是这块仍是完好的!
难道、难道那个人竟会是——邑修澜?!
叶阳驰觉得自己捧着玉佩的手有些抖,不知是因为受伤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此时此刻他也没心情观察这个,全部心神都被那块玉佩吸引了,脑海中反复回想着之前那黑衣人的一举一动。
声音,声音刻意压低了,做不得数;武功,那人用的不是上善观的路数,可他也基本上没见过邑修澜正经动手,唯二两次见到的也就是在后山上和叛出师门那两次,前者他迷迷糊糊的起夜时所见,但看的也不太清楚,后者他当时心神都被剧情所占据了,又哪有时间去看什么见鬼的武功路数?
相貌是一点都没看到,那人遮的太严实,就露出一双眼,换成谁都看不清;至于身形——叶阳驰拼命回忆黑衣人的身材,这个看的确实很清楚,凭印象说,今晚的黑衣人比邑修澜高,肩膀也比他宽,但是他没记错的话,六年前邑修澜才十八岁,还处在发育阶段……
所以,到底是不是邑修澜?
越想脑海中越混乱,叶阳驰只觉头大如斗,不住翻动手中的玉佩: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那个黑衣人是邑修澜,但是他从看到这个玉佩起,就莫名其妙一直惦记着那个人,脑海中总有个声音告诉他,那个人就是,不会错的!
这种没有任何证据的直觉性反应让叶阳驰越发焦躁,他盯着玉佩看了半晌,其实除了花纹,就连这东西都跟邑修澜扯不上关系,因为这块玉是完整的,没有一点摔坏修补的迹象,而且玉佩表面温润细腻,显然主人极为爱惜,常年佩戴。
到底是不是他?
烦躁的将玉佩放回布袋中,收了口纳入怀里,叶阳驰用头撞了撞窗板,郁卒的只想挠墙。可惜那人已经走了,他就算想要证明也证明不了,只能暂且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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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来覆去的折腾一夜,到了凌晨叶阳驰才艰难的睡去。一夜无话,等再度醒来,天已大亮,约是辰时末了。
托那三十戒尺的福,叶阳驰有了两日的休整日,一些杂活轮不上他去做。至于晨修,少个把外门弟子并不令人注意,所以自然也就没有当初徐明子来敲他房门催促的事情。饶是如此,叶阳驰仍觉得醒来后头脑发昏,一副睡眠不足的颓唐感,洗漱时看了看昨天草草包扎的伤口,血已经止住,可是想要快点好,还是得去弄点药。
幸亏去药房的借口是现成的,叶阳驰举着包成猪蹄的右手给药方的师兄看了眼,顺利弄到了止血药。他想了想,并未急着走,而是开口继续跟师兄套近乎:
“师兄,您看师弟我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罚,虽说是咎有应得吧!但这滋味儿着实难受,昨晚疼得我都没睡着觉!”他举蹄子指了指自己发青的眼圈,凑近了让对方看清楚,“师兄你看!我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可手疼的厉害,折磨的我难以成眠啊!”
师兄当然不知道他那黑眼圈不是睡不着弄出来的,而是熬夜所致,只是鄙视的看了眼这个皮嫩肉细的同门师弟:“咎有应得?你是想说罪有应得还是咎由自取?唉,罢了罢了,你这小子还真娇气!三十戒尺而已,又不是什么特别重的惩罚,至于如此难受?看你这样,以后自己做事还是要小心点,不然还得遭罪!”
叶阳驰喏喏的应着,任由对方数落。药房的师兄是个老好人,自小学医,天生就有那么一副好心肠,这也是他为何能如此轻松与之套近乎的缘故。待对方数落完毕,他才恬着脸凑上去:“那,师兄,你也不忍心看师弟我受这份罪吧?所以请你务必帮帮师弟我啊!”
师兄斜睨他一眼:“你待怎样?”
叶阳驰道:“师兄能不能给我一点助眠的药?效果越大越好,唉!我现在一点响动都睡不着,这滋味儿太难受了!”
师兄不疑有他,起身便包了一份药过来:“这玩意儿效果不错,晚上洒在茶里喝点,保证你一觉睡到天亮!唔,一次别用太多,两指捻一点就成!我给你这些大概能让你安稳睡个三四天了。”
叶阳驰疑惑地苦着脸:“有没有味道?我怕苦……”
“放心吧!没味儿!”师兄没好气的瞪他,“这东西可不一般,都是师兄弟走江湖防身用的!你可千万给我记住,不能乱用!”话虽如此说,他也并不太担心,因为他包的只有很少的分量,助眠足够,不至于造成什么其他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