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之前焦急也好,吃惊也罢,他们两个人的确急需用这种方式来确定对方的存在,来使自己和对方安定下来。
相濡以沫,交颈温存,却不含一丝□,只有无声的慰藉与安抚。等到这个亲吻结束,两人才彻底抛去了现实中最后一丝隔阂,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叶阳驰平复了一下呼吸,才哑声道:“不管怎么说,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直觉告诉他,易澜肯定知道的比自己多。如今既然要摊牌,干脆就摊个彻底,这种稀奇古怪的遭遇不早点弄清楚,他永远都无法安然面对。
易澜闻言,不动声色的深吸了口气,这才拉着他走向客厅。直到此时,叶阳驰才看清楚了易澜所住的房间:简单的摆设,一尘不染的地面,样品房般的刻板……种种毫无人气的洁净让他下意识缩回了迈出的脚步:
“喂!那个,不用脱鞋?”
“……”易澜无语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后者发现自己又问了一个煞风景的问题,不由得伸手挠了挠头发,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而后任由那人拉着自己踩上光洁的地面,坐到客厅中央的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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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如此总攻的章节摊牌,咳咳……
112Level 112:记忆
将叶阳驰安顿在沙发上后,易澜道了句“稍等”,而后便走进了内室,不久抱了一堆东西出来。此情此景倒是和之前叶阳驰在自己家中拿出拿那些收藏显摆绝类,然而此时彼此立场对调,感情上也和那次的轻松完全不同。
“这是什么?”看到易澜将那些东西尽数丢在面前的茶几上,叶阳驰目光闪了闪:那些东西很多,大部分都是文件袋或者笔记本,以及一些书籍。有些还算新,有些却已经有所破损了,看样子已经存在了不短的时间。
“你要的答案。”易澜在叶阳驰面前坐下,顺手归纳着这些文件的类型,“我的档案,日记,记录,相关书籍……所有事情,都在这里。”
“……”叶阳驰愕然的望着那堆记录着易澜生平的东西:“你不会想让我将这些都看完吧?!”开什么玩笑?他从小到大连语文书都懒得翻,更别说这些东西了!
易澜不置可否的从那堆东西中找出一个文件袋:“看这个就好。”
他说着将那物递过去,叶阳驰伸手接过,耳闻易澜慢慢道:“你之前玩的那个游戏,《醒神》,其实就是我跟几个朋友一起做的。”
“啊?”这个答案大出叶阳驰的意料之外,他无法置信的看着易澜:那个游戏是这个人做的?可——他一把拍上额头,突然想起几天前自己还曾在这人面前骂过游戏制作者来着!当时他怎么说的?
【唉!说出来之后心情好多了!刚才我还真是郁闷的够呛!也不知道这个游戏到底是谁编的,让我知道了,非得上去狠狠揍他几拳不可!】
——我了个擦!现在真的很有上前揍这人一顿的冲动,有木有!但看他们两个人刚才的互动——这个,武力值貌似还有待斟酌。
不过——
“你……们?所以游戏制作者不止你一个?”
易澜点了点头:“一共八个人,我负责提供情节,游戏主体制作以及策划另有其人。”
情节……一道灵光忽然在叶阳驰脑海中闪现,他睁大眼望着对方:“你是说,这个游戏的情节都是你构思的?”那么坑爹的剧情,那么七扭八拐的关系,以及邑修澜悲剧的结尾,都是这个人设计的?
果然最欠揍的还是这个人么?
“是,也不是。”易澜无视青年带着探究以及憋闷的目光,慢慢的道,“我只负责邑修澜的部分,而且,也不是我构思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些对我而言,是真正存在的。”
这句话说完,仿佛就此打开了话匣子,易澜一扫平素少言寡语的态度,开始慢吞吞将事情的真相有条不紊地诉说出来:“你手里拿的那一份,是我小的时候去看心理医生留下的就诊记录。这件事只有我的家人知道,从很小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在反复做一些奇怪却有关联的梦,有时是一个人,有时是一件事,甚至有些人还会反复出现在不同的梦里。
“那时我还小,心理承受能力不足,那些梦境中的故事对我而言负担很大,我开始失眠,焦虑,弄不清楚现实和虚拟的区别,甚至有的时候会生出十分暴虐的想法,种种负面情绪直接影响到了身边的人。
“于是我的父母商议过后,带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得出的结论是,我有轻度人格分裂倾向。医生当时给我做了催眠与矫正,之后这件事才算暂且告一段落。只不过当年那些负面影响,让我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归属感,性子也就越来越淡漠。”
归属感什么的,叶阳驰倒是感同身受,他最初进入梦境世界的时候,对那个世界也没什么归属感可言,一度以为自己开着上帝视角,可以为所欲为。然而随着与那个世界中人们交集加深,这种想法也就逐渐消失了,他开始融入其中,并将之当作真实的世界来看待。
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想必易澜也有所体会,毕竟他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多年,如今看起来又似乎完整无缺的成长成了如此优秀的模样,想来幼年的影响应该逐渐消退了。
果然易澜接下来便道:“那之后父母给我安排了寻常孩子成长的道路,加上不时的心理辅导,这件事我就逐渐淡忘了。一直到前两年,我出了一次车祸,父母在车祸中身亡,我也遭到了重创,已经消失多年的记忆毫无预兆的再度浮现出来,而且来势汹汹——我又开始做梦,甚至比小的时候梦见的更加多。这个时候我才逐渐意识到,也许那些不是梦境,而是一个人真正的记忆,也许——就是我的前世也说不定。”
“前世”二字一说出口,叶阳驰的目光便亮了起来:“我早就觉得邑修澜多半就是你的前世之类的,原来真的是这样!”
易澜微微勾起唇角,那抹弧度看起来却并不太像笑容:“是啊,就是意识到这点,尽管当时不胜其扰,我也不愿再用多年前的老办法强行做所谓的‘矫正’。因此心理医生就给我了个建议,让我想办法将这些梦境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发泄出来。”
易澜说着微微恍惚了一瞬:那个时候的他做了不少无用功,各种方法都尝试过,那两年的生活几乎可用“荒唐”来形容。因为那些梦境碎片所拼凑出来的“前世”太悲凉,也太荒唐,让素来万事在握的他有些无法承受。他不明白前世的自己为何落到了那个境地,也无法接受自己被青梅竹马背叛的事实,临死前江离辟带给他的震撼更让他难以释怀……种种缘由加起来,搅得他不得安宁,以至于变本加厉的折腾自身——这些事情他并不希望面前的青年知道,是以只是一笔带过,微微一顿后才续道:
“后来……我认识的朋友创办了一个游戏公司,试水之作打算弄个单机游戏,只是苦于没有好的剧本。他顺口对我提起的时候,我忽然想到,或许可以将‘邑修澜’的事情做成游戏,按照我梦境中的那些记忆碎片,将之真实的呈现出来。也许等到这个游戏做好了,我也就能从中解脱了。”
这种方法说起来有些不太靠谱,根本就是灵光一闪之后的想当然罢了。然而当时的易澜犹如困兽,他被这些似是而非的记忆囿于其中,反反复复不得安宁,所以即便是一根救命的稻草也会牢牢抓住。
但事实证明,这个方法意料之外的有效果,随着他将“邑修澜”的故事娓娓道出,一起做游戏的朋友们惊讶之余,本着职业习惯开始分析这个故事中所蕴含的内涵,做策划的朋友更是将其中各种他不知道原因的事情一一分析出来,甚至提出了许多在他看来极为真实的可能性。
这对于易澜来说,简直可以算是一场拯救。之前的他,尽管始终被那些惨烈的过往记忆所困扰,可以他淡漠的性子,又做不来将这些事情诉诸他人的举动。此时藉由“编剧”这个理由,他站在旁观的角度,将那些过往尽数当作故事讲述出来,那些自己一个人始终想不通、也无法释怀的往事在其他的旁观者眼中,却逐渐有了不同的理解。
在这之前,易澜的那些记忆碎片仅仅是关乎于邑修澜本身的,以他自己的视角来看,很多事情他都想不通,也不知其所以然。现在那些朋友们在一起讨论其中的可能性,加上他对事情的了解,终于逐渐摸索到了当初的真相,也就是如今《醒神》这个游戏中所体现出的世界。
不过因为邑修澜本身的故事太过灰暗,简直没有多少欢乐存在,作为主角的话实在太过压抑,他们这些游戏制作者们商议过后,才决定在那个游戏当中,除了和邑修澜有关的事情是完全按照他的记忆所做,其他的都是真真假假编造而成的。比如慧真子和江离辟的初遇,比如凌灵这个完全杜撰出的角色,实际上在他的记忆中,都是很模糊、甚至不存在的人。这些角色通过游戏策划和其他编剧的构想被创造出,作为游戏的主角一点点挖掘出那个过于厚重的事实,才构造出如今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