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安笑了笑,他像一个接受了求婚的年轻人一样幸福,轻轻吻了白墨的嘴角。
许多年以后,白墨每每想到这郑重的两个字,都觉得这是一个魔咒。为了这两个字,他放弃了一些他曾经以为终其一生都无法放弃的东西,他无比艰难地做了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残酷的割舍,最终兑现了这个简短的承诺。
而同时,白墨也因为这两个字而又所得,他得到的,也许在很多人看来是最为稀松平常的东西,然而却是白墨做梦也不敢肖想的珍贵宝藏。
所以值不值?值了。
人生本来就是有得必有失,得失之间,不外乎一个“值”字。值与不值,冷暖自知。
苏长安一直睡到了下午四点多,醒过来的时候,觉得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发生的事,都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模糊。他晃了晃脑袋,看到床头柜上有杯清水,杯子下面压着张纸条,写着:我在楼下,醒了下来吃饭。
苏长安微微笑了笑,跳下床简单洗漱后就下了楼。
白墨在饭厅的长桌前用笔记本看电影,苏长安走进去问:“都有谁在家?”
白墨把电影暂停,说:“只有穆升在,他在办公室看报表。”说着,他站起身,从电饭煲里盛了粥,问:“是先垫一垫等吃晚饭,还是再做东西吃。中午我也错过了饭点儿,没给你留菜。”
苏长安端起薏米粥喝了一口,温热糯香的米粥唤醒了他的胃,昨天晚上是他吃的最后一顿饭,今天一觉睡下来,又错过两餐,苏长安不经饿,此时前心贴后背,哪里等得到晚饭。
“中午还有剩饭吗?”苏长安问,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开始扒冰箱。
自从肖婶儿发现苏长安厨艺不错而且愿意给大家动手做饭之后,别墅的冰箱里总是会多一些食材,一块猪肉、半条鱼,三五颗青菜或是几把粗面,随便翻弄一下,总归是能应应急。此时,苏长安翻出了几个鸡蛋外加一块鸡胸脯肉,和着一大碗剩饭炒了抄,撒上点葱花淋上点耗油,跟也开始饿了的白墨分着,吃了个精光。
吃晚饭,苏长安也不想动弹,坐在白墨身边跟他一起看电影,是一部讲述卫星坠落到地球后,卫星上培养的蜘蛛飞快生长,开始毁坏城市的故事,情节很单薄,好在不需要费脑子,苏长安权当消遣,还看得挺起劲,不断跟白墨抱怨美国大兵没有思想没有组织没有纪律。
电影结束时,小小大学讲座结束回来了,一看到苏长安立刻像恶狗见了肉,恨不得立刻扑到,苏长安只好一边赔笑,一边强调无可奉告,抱着笔记本拉着白墨回了房间。
刚到房间,苏长安手上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程庄的脸出现在通讯器里,脸上还是学者特有的严肃而略显呆滞的表情,说:“小苏,明天再过来接受一次测验,你和白墨一起过来。”
“教授,我也要去?”白墨凑过来,对着通讯器说。
“白墨也在啊,对,明天上午一起过来,我等你们。”
☆、装怂会不会(上)
苏长安和白墨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好好吃了一顿早饭,从别墅地下室的入口进入训练场,就近搭车去程庄教授的研究所。
在门口的卫兵那里出示了证件又通过了核准,苏长安领着白墨来到了程庄的工作室。
和苏长安常常跟着程庄打混不同,白墨还是第一次来到程庄这间大到离谱的工作室。各种器械分区域摆放着,有些器械又大又复杂,且不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大用,起码唬人就是真的,整个大厅都是开放的,连办公室也不过是在大厅一角隔出了一个个格子间,只有程庄在大厅的隔壁有个十来平米的单独办公室,不过这个办公室面向工作室的两面墙都是全透明的,程庄无论坐在哪儿,都能一眼看见工作室里的情景。
“你们来了。”程庄从一堆数据中探出头,神色疲倦地对他们笑了笑。
“老爷子,现在是一大早啊,你怎么回事儿,该不会是通宵了吧?”苏长安问,熟门熟路地从办公区的一角挖出了热水壶,烧开水给他冲了杯咖啡。
程庄结果咖啡,抿了一口,说:“没,老人家睡不着,不到五点就起来了。”
“教授,今天找我们来有什么事儿啊?”白墨问,他跟程庄教授并不像苏长安那么亲密,本心里,他还是很敬畏这个被组织誉为传奇的眼。
程庄从一堆文件中抽出两张纸,又喝了一大口咖啡,站起身来示意两人跟着,说:“先做一个身体机能测试。”
程庄说着,把他们俩带到两台并排的仪器边,指着两台倾斜的床面说:“上去。”然后一挥手,招来两个技术员开始给他们身上连上各种各样的线。
白墨没经过这阵仗,颇有些无措,苏长安在隔壁仪器上小声说:“没啥,老爷子这里也就是仪器长得比较唬人,跟医院体检没什么不同。”
苏长安“不同”两字尾音还没断,就猛地打了个激灵。
最后一根线接上之后,一股强劲的电流从四肢同时蹿了上来。苏长安猝不及防,差点失声尖叫。
白墨只见苏长安猛然变得面色古怪,还来不及说什么,就也感觉到了。
他四肢本能地弹了一下,然后转过头问苏长安:“这叫没什么不同?你家开的医院这样体检?”
苏长安无语:老爷子,白墨可不一定有我经操。
事实证明苏长安错了,白墨十分经艹。
这一次,程庄也不知道给他们上的什么仪器,苏长安感到电流的10秒中之内,浑身就没有知觉了,所有感官全部开始麻木,舌头发硬,连话都说不了。一分钟之后,之前麻木的地方开始疼。
每个人都经历过,如果腿或者手臂压麻了,这个时候仍然能感觉到疼痛,但是那种疼好像是隔了一层,给人的与其说是痛感,更接近于一种单纯的难受。你知道你这里很痛,但是你不知道有多痛,你的感觉给你的信息是错误的。
10分钟后,程庄教授还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苏长安咬着牙坚持,白墨的额头也开始见汗了。
他们的五感都开始模糊,声音、影像全部开始失真。白墨隐约还能听见器械发出吱吱咔咔的声音,看见影影绰绰的人影晃动,而苏长安,几乎已经是满眼的雪花点儿了。
不知过了多久,猛地又是一阵电流窜过,这一次比最开始的那次还要狠,白墨都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苏长安觉得他的感觉在一瞬间回来了,可惜他们不是慢慢归位的,他们是被人用锤子砸进来的。
穿着白大褂的技术员把他们从仪器上解了下来,苏长安一个站不稳,晃了晃,一头栽到了白墨身上,然后他发现白墨虽然也脚下虚浮,但是仍然站得很坚挺。苏长安心里鄙视白墨开外挂,于是索性不自己站直,就黏在白墨身上。
白墨于是很好脾气地挂着苏长安,跟着技术员到边上的沙发里休息。
“你觉得怎么样?”苏长安坐了一会儿,觉得力气恢复了一些,凑过去意意思思地关心白墨,收到白墨一个戏谑的眼神。
“我还好,倒是你,你前段时间老是到教授这里,每次都要来这么一道?我看你在家还是活蹦乱跳的嘛,不容易~”白墨说。
“我也不知道啊,平时的测试确实是挺正常的,有时候要带点电极在身上,但这也就撑天了,真没这么折腾过。”
“咦,不是还有出事故的那次?”白墨说着,特别把“出事故”几个字重重地咬了出来,唇边浮出一层淡淡的笑意。
苏长安被白墨的笑容晃花了眼,默默地脸红了。白墨的笑容又扩大了些,PIKAPIKA的简直是在闪着光,苏长安愣愣地看了半天才回过神儿来,狠狠地红着脸骂了句:“死冰山,乱放电。”
程庄拿着两张数据表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苏长安几乎是挂在白墨的身上,窝在休息用的沙发里,白墨脸上挂着和煦地笑容,苏长安的脸可疑地红了,两个人安静地依偎在一起。
程庄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的黑了,故意跺着重重的步子走过去。
“你们两个,跟我过来。”程庄说完,转身往实验室的深处走。
白墨和苏长安不明所以,但是还是很老实地站起身,跟着程庄走。
程庄带着他们一直来到实验室的底部,打开门,把他们两带了进去。
走进去才知道,这里居然是一间单独的模拟场,自带总控制装置,程庄气哼哼地打开电脑屏幕,启动系统,模拟场的门缓缓打开了。
“去吧,拿出你们最好的水准来,到我说停为止,尽全力战斗。”
“老爷子,怎么个情况啊,您解释解释先?”白墨是不敢开声的,苏长安也觉得老爷子今儿个不太对劲儿,但是还是麻着胆子问了句。
程庄阴测测地转过头来:“怎么,我还指挥不动你们了?”
“绝对不是!单凭您老吩咐!”苏长安猛地站直敬了个礼,拉着白墨一溜烟进了模拟场。
等到模拟场大门关闭,两人开始全身数据扫描的时候,苏长安才呼了口气说:“老爷子今天很暴躁,我们把尾巴夹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