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不愿承认,他们急需一个宣泄的对象,而那矮小的妇人便成了他们的目标。
他们将所有的恶意全都对准了妇人。
第一个冲上去的是一个庄家汉子。
周惟认识他,他是这妇人的男人。
而原本是保护妇人的角色,现在却一脚踹在了妇人的胸口上。
妇人被一脚踢翻,手中的小宝猝不及防的摔在了地上。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见自己的父亲又一脚踢在了自己母亲的腹部,边踹嘴里还大骂着贱人。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父亲会打自己的母亲,他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然而所有人并没有去管大哭的孩子,他们看着男人一脚一脚踹在妇人身上,像是给了他们一个释放体内恶意的信号。
所有人不管男女全都蜂拥而上,所有的怒火发泄在这位并不强健,甚至还有些瘦弱的母亲身上。
周惟看着疯狂的人群,他连忙去拉已经被吓得呆滞的村长。
“村长在打下去恐怕要出人命了”周惟低声对村长道。
村长反应过来,连忙去拉开人群。
周惟趁机将已经被吓呆的孩子抱起来,塞给站在一旁呆滞的母亲。
“母亲你看着点这个孩子”周惟说完就跟着村长去拉疯狂的人群。
那妇被打得混身是血,口中吐出带有内脏的血块。
原本还能呜咽几声,现在却瞳孔散开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疯狂的人群渐渐被拉开,周惟就看着妇人这副快断气的模样,他连忙上前探了探鼻息。
而原本疯狂的人群在被拉开时逐渐冷静下来,这里虽然地处偏远,但依照国律杀人是要尝命的。
他们现在还被国律管制,看着妇人那快断气的模样,顿时心中慌了起来。
如果妇人死了,他们就是杀人凶手,是会被判处死刑的。
村民们看着周惟去探妇人身气息,他们想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一时竟然僵在了原地。
第二章
“气息很微弱,去镇上请个大夫”周惟小心翼翼的将妇人抱起来,四周看了看,离他们最近的是自己家的房子,周惟也没多想,抱着妇人就要往家中走。
这时那个庄稼汉子将他拦住。
“周良你什么意思?这是我媳妇,你抱着她去你家中算怎么回事?”
周惟愣了愣,在这个古代封建社会,不管已婚还是未婚女子去男人家中都会有损名节。
周惟也不好硬将妇人带到自己家,便对汉子开口说“有理!那你把你媳妇带回去”
周惟说完便要将满身血污的妇人递给他。
那庄稼汉子却后退几步,并不伸手去接。
他们僵持了几秒,周惟抱着妇人转身绕过汉子,将妇人放到了他娘那间屋子。
屋子因为昨天漏雨的原因有些潮,但有却比没有好。
村长也怕出人命,他早就吩咐自己儿子去镇上请大夫。
现在大夫没有来,周惟也不好检查这妇人身上的伤势。
他只得让自己娘来看看妇人身上的伤,自己将其他人轰出去。
其他村民看着妇人的眼神依旧带着不善,但却没有再冲动,毕竟谁也不想背负一条人命在身上。
“都散了吧!明天村中开个会,粮食眼下肯定是找不回来了,明天想办法弄点过冬的粮食,今天大家伙都回去吧!”村长点了一袋旱烟吧唧吧唧的抽着。
村长都发话了,村中人再不甘愿也只得回去。
所有人陆陆续续散开,只有那庄稼汉一直守着房门。
周惟早看这个男人不顺眼了,平日里就知道打老婆,今日更是第一个动手打自己媳妇的人,现在居然还有脸守在这里。
周惟踢了踢男人的背。
男人感觉自己被踢了一下,原本就没消下去的怒火又燃起来了。
“我他妈”男人转身就是一拳砸下去。
周惟也不惯着他,抄起一旁的矮凳就砸了下去。
顿时男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他蹲下身,左手捂住弯曲的右手,他的右手臂被打得骨折了。
周惟扔掉已经砸烂的矮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打你媳妇她不还手,我可不一样,快滚!”
汉子愤恨的看了一眼周惟,咬着牙走了。
周惟还以为他要说句‘你等着’这类的话,却没想到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这头村长的儿子带着大夫过来。
周惟将门打开,他娘已经清理好妇人身上的污渍,可这妇人半睁着眼,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瞳孔扩散,看起来与死人无异。
大夫看了看村长儿子,他怀疑这妇人已经死了。
“她还没有死,还有一口气”周惟开口解释道。
“让我看看”大夫本着职业道德,即便看着已经没什么气息的妇人,他也去看看。
大夫搭上妇人的脉搏,就感觉气息孱弱,仅凭执念吊着一口气。
“这位夫人有什么放不下之人?”大夫看向周惟。
周惟想了想,他走出去,果然在一个角落处发现畏畏缩缩的小宝,此时他在双目无神看着半空,双手抱着自己,想将自己藏起来。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拽住了小宝的后衣领,将他提起来。
小宝惊恐的挣扎,却没哭,只是嘴里一直打着嗝。
周惟将小宝提到屋子门口。
大夫看了看不停挣扎的小孩对周惟说道“让他哭”
周惟一手拍在小孩的后背,堵在小孩喉头的那股气一下吐来出来,哇!的一声,洪亮的声音从房间中传出来。
床上半死不活的妇人听到这个声音居然剧烈的痉挛起来。
大夫连忙按住妇人,抽出准备好的银针,在妇人肩头几个大穴扎了下去。
妇人顿时安静下来,一直半睁的眼睛这时也闭上了。
大夫开了几味药,便说道“这内伤太严重,她今晚如果熬得过去,就无事,如果熬不过去,老夫也只能说尽力了”
大夫的诊金,村长儿子给垫付的,毕竟周惟他们也与妇人非亲非故,他不好让周惟出这个钱。
“阿良这怎么办?”周惟的娘为难的看着床上的妇人和哭着快抽过去的小宝。
周惟住的这个房子只有俩间房,一间他住的,还有一间他母亲住的,现在妇人躺在他母亲这个房间,他们便只剩下一间房了。
可现在他不能将妇人送回去,现在送回去就看那庄稼汉的模样,恐怕这妇人活不过今晚。
他揉额头对他母亲道“今晚我打地铺,您睡我那屋。
“这孩子呢?”母亲指了指还在哭的孩子问道。
“这孩子今晚我暂时带着一起睡吧!”
“好!儿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午饭”母亲说完就向厨房走去。
说是午饭,可所有的粮食都被南蛮人搜走了,午饭也只是野菜煮出来的糊糊。
周惟喝了半碗便停手了,剩下了留给了母亲和那个孩子,他知道现在这些东西是吃一点少一点,如今没了粮食,这个冬怕是过不去了。
“娘一会下午我去镇上找找看看有没有活可以做”
老妇人放下筷子有些担忧的看着周惟“镇上那些大户人家,我听说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话没完,便被周惟打断了“这个冬天要想活下去,只有在他们手上讨食了,娘放心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老妇人沉默了,的确现在他们都没有了粮食,如果周惟不去镇上干活,他们全家都会在这个冬天饿死在这里。
“娘你看着点,我走了”周惟收拾了点东西,便背着包袱准备去镇上。
就在这时,一队穿着铠甲的士兵向他们村子走了过来,前面领头的还拿着一个铜锣,边走边敲,喊着南行军招兵。
在军队后面还跟着很多背着包裹的男人们。
本来周惟对这些都没兴趣,古代打仗一向残忍,都是用一条条人命堆积起来的。
可听着后面的一句话,周惟便迈不动步子了。
“南行军招兵,每招一个补贴碎银十两”
周惟犹豫了一下,即便周惟在不懂物价,也知道十两银子够老妇人过个好冬了。
村中几个年轻人已拦在军队前开始报名了,他们也没有办法,家中妻儿老小等着他们养,尽管战场死亡率高,他们也只能咬牙拼一把。
周惟脚步一转便排在他们身后等待登记。
很快他们登记完成,一人手中拿了十两银子。
将领给了他们半个时辰收拾自己的东西,军队进入下一个村庄,一会下一个村庄登记完,便会返回来接他们。
周惟回到屋子里,老妇人见他回来,一脸的不解。
“娘我参军了”周惟直接对老妇人说道。
“啪!”老妇人手中的碗从手中滑落砸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参军是打仗的,会死的”老妇人神情激动。
不怪老妇人这么激动,实在是这具身体的爹就是参军了,在行军路上被敌军偷袭而死的,所以老妇人一直对军队有着一股恨意。
周惟将碎银拿出来递给老妇人。
“儿知道参军的危险,但这是唯一的选择,否则我们都会在这个冬天饿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