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黎闻言颠了颠手里的珠子。
北煦见他不说话, 走过来伸出胳膊抱住了人, 上半身压在他背上蹭了蹭:“乌藏大陆很快也能统一了, 如今兽皇一派和大祭司一派都被我拿下了, 剩下的小部落不足为惧。你想当乌藏大陆的首领吗?我们在这边也建立一个城池, 你来决定如何发展, 怎么样?”
江盛黎感受着背上的热度,回头望着他,伸手摸了摸对方顺势蹭上来的俊脸:“我会的已经全部交给了东方帝国了,这十多年来的发展你也一并参与着,种植、养殖、铁器、混泥土、城墙…你全都知道,不用问我。”
“你是不一样的!”北煦听他这么说有些慌了,眉毛一竖,不忿道,“你还是在生气,生气我进军乌藏大陆,生气我埋伏在大祭司身边,是不是?”
江盛黎将肩上搭着的手臂拿开,淡淡开口:“我只是想冷静一下。”
北煦被他的动作刺激到,瞳仁猛地一缩,尾巴耳朵齐齐冒了出来,他“磅!”地一声直接将两人眼前的桌子拍碎,愠怒道:
“需要什么冷静!亚细亚大荒原统一了,现在乌藏大陆也统一了,以后乌亚大陆全是我们的,你我还是首领,并没有什么变化,我们只是多了一个城池而已。”
江盛黎看着满地狼藉,深呼吸了一口:“你别激动,好,就你说的那样,没问题,乌亚大陆,东方帝国,你想如何都可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腿疼,想休息一段时间,其他的事你自己负责和安排,我暂时不想处理而已。”
北煦一顿,张着的嘴讪讪闭上,原本竖直的耳朵也慢慢趴了下去,像似一只做了坏事的猫咪一样。
“这样嗷。”他捏了捏刚刚过激排碎桌子的手,语气瞬间变弱,随后往后退了一步,垂下眸盯着江盛黎的腿,有些心虚和心疼开口,“那你这些天好好休息,我等会儿给你拿兽晶来。”
“嗯。”
北煦瞄了眼面前的人,见对方面色平静地回复了自己,忐忑上前。
他弯腰将下巴搭在对方肩上,拉起对方的手放在自己头上的兽耳上,想起昨夜的梦境,鼻子有些发酸道:“江盛黎,以后只要你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和任何人都不一样,你是我北煦唯一的伴侣,我愿意和你共享我的所有。”
“嗯。”熟悉的毛绒绒触感让江盛黎手指一动,他想矜持一点放下手,却舍不得这种细腻柔软的感觉。
北煦蹭了蹭他:“你不要生我的气,你冬眠的时候,我没有把你丢在那儿,我让小雪陪着你呢,我也时常去看了你的,我也没有对“亲东远征军”的人下死手,我只是把他们驱逐到兽神天山而已,我杀了很多人,但是你的人,我一个都没有动,你不能生我的气,你一觉醒来就拥有了乌藏大陆,你不该高兴吗?”
江盛黎顺着北煦的话去想,诚实回道:“该高兴。”一分力不出就能得到一块大陆,是人都高兴。
北煦听到他的语气软下来,凑过去变本加厉亲了亲眼前的侧颜,在他耳边呢喃:“其实我想要大祭司的圣珠并不是我想要那股力量,而是我听大祭司说,这珠子曾经劈开乌藏大陆的天空,从一阵黝黑的深渊中掉出来的,我想,这或许能让你……”
说到这里,北煦犹豫了,他其实觉得这里也挺好的,虽然江盛黎总给他普及他那个世界的种种奇迹和难以想象的东西,但是对于当前的生活,他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江盛黎的手掌顺着北煦的脑后摸到他的脖颈处,带着一丝压迫力问:“嗯?能让我怎样?”
北煦被眼前人忽然转换的语气弄得愣了一下,随后感觉身下发酵,毅然舍弃了当前这个话题,身体半旋坐在了对方身上。
“我想要你了,你腿没恢复会影响吗?要不,我来?”
“……”江盛黎被他这一套神龙摆尾的操作彻底搞懵了,不过当前爱人在怀,又一年未曾开荤,他自然也是想得紧。
他圈住人,嗓子像似被什么糊住了一样,顷刻间沙哑起来:“没有影响,我来。”
……
“嘶……”北煦疼得浑身一个激灵,也不知道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还是两人太久没有碰,他只觉得刚刚兴起的涟漪此时全都烟消云散。
江盛黎凝视着坐在身上的人,伸手挑逗引开他的注意力:“你自己要这个姿势的。”言外之意自己受着。
“你…你蜕皮又长大了?”北煦其实之前就有感觉,只是没太注意。
“你是问我兽形还是?自然都大了一圈。”
北煦闻言,感受着挤入的形状和轮廓,额角流出了冷汗,他握紧了江盛黎的手臂,就怕这人突然兽性大发把他摁下去。
江盛黎对他的速度不满:“你刚刚自己说我受伤了,你自己动的,快坐下来。”
北煦动了动腿,绷紧脚背想落到地,他想逃,眨了眨眼和眼前人商议:“我想起我早上还有会议,我…我们到此为止,行吗?等我回来,晚上…晚上再说。”
江盛黎禁锢着他的腰一寸寸往下按:“你说呢,箭在弦上,你让我收?”
“唔嗯…”
……
处理完事后清理,江盛黎给北煦盖好被子,起身走了出去。
他找到了庚岁。
“你会乌藏大陆的语言吗?”
“会一点,怎么了?老大。”
“你帮我翻译一下这个。”江盛黎递给他一个记事本,很显然,这是北煦的笔迹。
庚岁望着一窍不通的陌生字,挠了挠头:“呃,老大,我不会看,只会说和听,而且只会一点点。”
江盛黎额角青筋抽了抽,他一本书拍在庚岁头上,随后命令:“那还不去给我找个会看的人来!”
“哦,是!”
几分钟后,江盛黎得到了这本书的翻译,大致是北煦的一个记事录,上面清晰写着什么部落,怎样被他灭掉,又是因为何事被斩杀。
其中大部分都很正常,只要对方部落投降即可,不会屠杀,但是有一处很不一样,正是“兽皇殿”,连同兽皇的大军,全都被北煦下令处死,一人不剩。
江盛黎盯着那处的笔迹,他很熟悉北煦的写字风格和力道,而这一处,很明显区别于别处的是落笔非常强硬,像似带着怒火,上面还洒落着斑驳的灰色印记,这是铅笔被大力折断后,石墨落在本子上的痕迹。
不过很可惜,北煦在这一处上面只记录了事实,并没有记录缘由,也让江盛黎找不到他愤怒的理由。
然而他很快就知道了。
因为北煦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他一起大规模屠杀,那举动与杀了兽皇的人一样,是怒火的延续。
而江盛黎也从北煦身旁的人口中知道了那怒火的缘由。北煦的爹爹。
江盛黎心里了然,北煦屠戮乌藏大陆果然不是兴起,而是预谋。从他恢复了一点记忆开始,甚至是从小开始,他脑子里就有人给他灌输了强者为王的念头,让他强大了再回来。
所以他一统了亚细亚大荒原、证明了自己变强之后,就马不停蹄回到了乌藏大陆。
面对北煦的做法,一开始,江盛黎想着大祭司等人的所作所为,秉持着让北煦泄愤的想法并没有干预,然而当他看见北煦的军队毫无人性,如宰杀牛畜般杀了一批又一批手无寸铁的教徒后,他开口制止了北煦的疯狂举动。
然而北煦只回了他一个轻飘飘的话:“你不需要为他们求饶,我杀的人,手上绝对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江盛黎皱了皱眉:“那些小孩和瘦弱的亚兽人、老人也有罪?”
北煦听见他的质问,板着脸冷笑了一声:“你知道干旱那几年,暴雨这一年大祭司做了什么吗?那些信奉“兽神经”的教徒又做了什么吗?他们派出了兽人战士大肆烧杀抢掠,而后再将抢来的食物分发给教徒们,他们非常自豪地称这是兽神的慷慨给予。而我杀的那些小孩和亚兽人,他们大部分都吃过这样的带血的食物,甚至一些人在部落里分不到食物时,就暗地里以“异教徒”的污名去教主那儿举报自己的部落,在自己部落惨遭灭顶之灾时,他们却以教徒的身份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教主们发放的食物,这样的人,不配待在我的大陆上。”
江盛黎听着他的解释,沉默了一下,想着自己亲眼所见的屠杀场景,还是忍不住劝道:
“确实该死,但是杀鸡儆猴也够了,他们知道下场以后也不会再敢,再说,他们在部落里是弱者,分不到食物,一些可能还会沦为食物,他们可能已经见过自己的兄弟父亲爹爹被吃掉,所以或许只是为了想活下去而已。”
“你说的只是你的猜测,我不知道真相怎样,但因为他们想活下去,所以他的部落就活该灭亡?这样说,大祭司们抢夺食物也只是想活下去,我不该杀了他们吗?”
面对伶牙俐齿的大猫,江盛黎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后无奈叹了口气,他只是想劝说北煦别在屠杀了,仅仅这些日子,他就能直观感受到北煦身上的戾气加深,眼中也隐约有血光冒出,很是不详。
北煦见他没再说话,想着自己爹爹曾教导他的话,慢慢开口:“善意只会让你死在这片大陆上无人知晓,没有人为你的善良买单,若是你连活着都做不到,拿什么来说你的善意,太善良的人本身就是愚蠢和懦弱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