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暴雨声,他抬起头朝四周看了两眼,最后缠住北煦打了个活结。
北煦被他折腾了好一会儿才醒来,发现身下身上的蛇躯在扭动,瞌睡瞬间全无,恢复人形看向江盛黎。
醒了?
“嘶——”江盛黎将脑袋往北煦身上撞去,把人撞翻在地上后,就拿蛇头不高兴地摩擦着这人的胸膛。
怎么就恢复人形了?他都还没蹭够呢。
北煦抿着嘴,抬起拳头想揍过去,但想着之前扒了几片鳞片这人就陷入了冬眠,害怕自己出手再把这人打伤,于是只好收起锐利的指甲,抱着蛇头,想要将其移开。
然而江盛黎缠人的功夫日益精进,他推了半晌都纹丝不动,最后只能出声制止:“别蹭了,江盛黎。”
江盛黎听着那嘶哑的声音,立刻朝身下人仔细看去,这一看才发现北煦仿佛当初守着对方的自己,胡子拉碴的,眼下乌青,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他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以为是一晚上,望着这副模样的北煦,他也恢复人形,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江盛黎蹙着眉头,一边说着,一边心疼地凑过去亲了亲对方干燥的唇;
北煦罕见的没有推开他,只是在他亲吻后抬起了头,对他说道:“你睡了二十五天。”
“嗯?二十五天!?”
“你再不醒来,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北煦并不是很了解江盛黎对于暴雨停后的“入冬交换集会”有什么安排。
如果这人再继续冬眠下去,预计在东方部落进行的“入冬交换集会”恐怕会被他中断。
江盛黎:“这二十四天,你帮我管着部落?”难怪他觉得异常想念这人。
“嗯。”
北煦心里第一次觉得这是个苦命的差使。不仅要外出狩猎,还得管理这群乱七八糟的人,太麻烦了。
“辛苦了,老婆。”江盛黎又凑过去亲了一口,一手揽在北煦腰侧捏了捏。
北煦任他亲着,沉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道:“我杀了一些人。”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江盛黎的眼睛,似乎想从对方眼中看出些什么,是不是和那些人一样的排斥,又或者是不信任,但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江盛黎只是顿了一下,良久后问:“为什么?”
“他们自找的。”北煦并不是喜欢解释的人,只是冷着脸用一句话就回答了对方的为什么。
江盛黎揉了下头:“行,之后的事我会去了解,你看看自己的黑眼圈,休息一会儿吧,我去部落里瞅瞅。”
“嗯。”
……
江盛黎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必然是召集拱光和各个小组的负责人。
闻言首领醒了,这些人一个个马不停蹄地披上防雨的“蓑衣”和“帽子”赶往了办公院。
江盛黎首先单独与拱光和庚岁聊了一会儿,了解了这些日子的大概情况后才让其余小组的负责人进入会议室。
听拱光说,他冬眠的这个把月,北煦以残暴手段镇压住了部落里想要奋起反抗的人。
起初部落并没有什么变化,各个小组各司其职,所有事情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然而在他沉睡三天后,部落里不知为何开始流传出“首领遇害,北煦妄图独揽大权”的谣言。
拱光和庚岁在知道这件事后,为了避免事情进一步发酵和扩大,他们联合荒涯等人第一时间展开了紧急部落全体会议。
在中央广场上,拱光解释了首领并非遇害,只是进入冬眠的事实,然而就在这时,向来含蓄内敛的舍殷竟然当众站了出来。
他自称“首领伴侣”,向部落所有人诉说了“北煦图谋不轨,早就觊觎首领之位”的种种恶劣行径,更甚至于将北煦曾经在蛮河山岭搅起的腥风血雨说了出来。
他告诉众人北煦是如何心机深沉、手段残忍地窃取蛮河部落首领之位的,还将蛮河部落数万兽人被洪水淹没之事添油加醋地说成是兽神对北煦的降罚。
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真实性,以及将所有人的利益与北煦挂上勾,他还编纂了不少“事实”将亚细亚大荒原的旱灾与饥荒尽数添加在北煦身上。
在长达好几分钟的叙述中,舍殷近乎将北煦妖魔化,说首领是兽神派下来拯救他们的使者,而北煦,就是阻碍首领的魔鬼!他会把灾难和不详带到东方部落里,会在亚细亚大荒原上降下数不清的灾难。
拱光和庚岁,以及其他工作小组的负责人自然不会信他的一面之词,但部落里其他人却没法做到冷静又独立的思考。
他们有的人本就嫉妒北煦,此时再被舍殷三言两语煽动后,几乎已经没了任何理智可言。
眼见场面难以控制,拱光喝退舍殷,哪知后者见大多数人站在自己那边,根本不把拱光当回事,俨然一副掌权人的模样。
拱光见他固执己见,一意孤行,也不再客气,正要下令让庚岁和荒涯用武力镇压时,北煦出现了。
不,最先出现的是一支气势恢宏的利箭,它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直指舍殷的咽喉。
之后的一切,拱光以为部落会乱套,谁知众人都被北煦一招毙命的场景吓到了,一个个呆若木鸡,连反抗都不敢。
其实之前舍殷在叙述北煦种种事迹时,虽然将北煦的形象负面化了,但同时也在不知不觉间把他的形象塑造得尤为冷酷和凶残。
以至于此时所有人都被吓懵了,若是没有领头人带着他们起乱,他们根本不敢反抗北煦。
于是,这么一场闹剧,不仅没有伤及北煦分毫,反倒莫名其妙被他拿捏住了。
之后拱光为了部落的和平和发展,就默认了北煦执掌部落的权力。
其实说是执掌,部落在各个小组的运作下,其实并没有什么需要北煦做的。
唯有一件事,那就是部落外那乌泱泱的一片被北煦带回来的兽人和亚兽人。
对于这些人,北煦根本没有给他们食物,反倒是让他们所有人都加入到了修筑房屋和防护墙的工作中来。
除此外,还必须遵守部落的规则,什么不能随地大小便、不能聚众斗殴等。
一开始因着人多,一些人混水摸鱼肆意破坏规则,被北煦逮着后,直接切掉了乱撒尿的东西,而一些无厘头的斗殴者也直接被北煦下令处死。
于是,在一连串的血腥治理下,被北煦带回来的各个部落成员比万蛇窟内的东方部落成员还要听话。
拱光虽然觉得这事做得太不人道了,但他不得不承认,在北煦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威名下,这群原本乱糟糟的人变得井然有序、干净卫生,再也没有发生最开始那几起被毒虫蚊子叮咬致死的事件以及群殴打死人的事件。
除此外,有了这群人力的加入,防护墙和山脚下的高楼的修筑速度变得异常迅猛,就连之前那群“无名者”也成功被北煦威吓到,做起事来再也不敢偷懒和马虎,那速度,比以前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一切都在向着欣欣向荣的方向前进,就在拱光以为北煦掌权期间应该会平安无事时,意外发生了。
随着外面的建筑修建完成和暴雨越落越大,在江盛黎冬眠的半个月之后,被他允许住入房屋的“无名者”们不知是信心膨胀起来了,亦或是受到其他什么人的蛊惑,竟然联合起来开始反抗东方部落的钳制。
他们吆喝着北煦带来的那一万多人,企图霸占修筑好的房屋。
这事刚刚萌芽北煦就知道了,然而他什么都没做,直到一天清晨,瓢泼大雨照例将视线冲刷得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那群“无名者”举着石斧和木矛,站在万蛇窟外的平地上开始示威,他们中的领袖早已通过每日东方部落的送饭者摸清了东方部落的人数和战力。
他自以为自己占有人数优势,且个个在这段有充足食物的时间里养得膘肥体壮,只要他们齐心协力,共同抗击东方部落的控制,他们就一定能自立为王!
或许,他们能成立一个部落,而且还是与东方部落是邻居!
然而大雨不仅蒙蔽了他们的双眼,更是蒙蔽了他们的心。
他们忘记了是谁给他们的食物,长久以来的喂养把他们的胃口养大了,他们忘记了,他们是靠着东方部落才活到现在。
所以当北煦命令荒涯将他们围困住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甚至毫无畏惧,仿佛大好生活就在明天,与之前东方部落里的那群仅被北煦气势就吓懵了的人完全是两个极端。
见他们执意抵抗,威胁劝说都不能起效,北煦不再给他们机会,抬手示意半空中的鸟类兽人放箭。
这是一次规模极大的屠杀,迸溅出的血几乎染红了万蛇窟外的空地,它们汇成涓涓细流,顺着小沟,从半山腰流入了山脚,将那一大片的草原耕地也一并染上了猩红的颜色。
但是就是这么极端又刺眼的颜色,在大雨滂沱中竟然连三天都没有撑过去。
暴雨洗刷了一切,东方部落还是东方部落,没有受到半点威胁。
因为北煦毫不留情的做法,部落内外的人终于熄灭了各种心思,再没人敢试图挑战权威,因为下场他们已经见识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