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寒川瞄了眼一脸虚张声势的青年, 无奈说道:“你不是认识我吗?我不会害你。”
姜鱼半眯着眼, 凤眼朦胧, 原本白净的脸上也覆上一层淡淡的薄红,他打了个酒嗝,一脸质疑,含含糊糊地说道:“你爸一把年纪不做人,我听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觉得我会信你?”
戚寒川作势松开手。
姜鱼明显感觉到要摔个脸朝地,下意识拉住身边男人的手臂,虚弱地说:“我觉得你应该说的是真的,我选择相信你一次,走吧儿子,咱们去医院。”
戚寒川虚扶的手收紧,瞥他:“儿子?”
“你听错了,是学长。”迎上男人的眼,姜鱼义正严词,迅速改口。
戚寒川见他实在难受,额头都渗出冷汗了,心中叹了口气,没有再开玩笑,扶着人往外走。
姜鱼见他们果然在沿着原路返回,稍微放下心。
走了几步,胃部的疼痛稍缓,脑袋又开始昏昏沉沉,姜鱼一步一踉跄,怎么努力保持清醒都没用,眼前的景物都是扭曲的,到最后不得不把几乎全身的重量压在戚寒川身上。
戚寒川拉过他的手搭在肩膀上,另一只手揽着姜鱼的肩,半扶半抱,稳稳地往前。
姜鱼勉强睁开眼瞅了他一眼,不自在地动了一下,眼皮越来越沉重,思维也凝固起来,慢慢的不动了。
肩窝处忽然多了个头,脖颈发丝轻拂,轻微的痒意不容忽视。
戚寒川垂眸,纤长浓密的乌黑眼睫映入眼帘,连带的苍白的唇色,他脚步加快了些。
姜鱼原先的卡座正好临近酒吧出门,戚寒川正打算顺带告知姜鱼朋友一声,却没看见人,只好先带着不舒服的姜鱼出门打车,等他醒了再自己去发消息。
出租车还没到,肩上的青年半睡不醒,嘴巴里忽然嘀嘀咕咕的,戚寒川离得近,正好听见一串让人某个地方一凉的话,唇角微抽。
姜鱼嘀咕还不算,似乎酒意上涌,手脚也开始挥舞起来。
戚寒川本身也难受,此刻头疼得很,牢牢压制住不老实的青年,低声问:“肚子不疼了?”
下一刻姜鱼就睁开了眼,戚寒川还以为他醒了,正要松一口气,就见姜鱼表情特别不好,捂着嘴着急地拍他:“松手!松手!”
戚寒川想要松手,又在转瞬间意识到松手姜鱼就会摔倒,迟疑了一秒。
“哎,叫车的是你们……吧。”
同一时间,出租车到达他们身边,师傅摇下车窗,正好看见这一幕,倒吸了一口凉气,迅速关窗,无情地掉头就走。
戚寒川:“……”
偏偏这会儿,身上的人更醉了,认不出他,拉着他的手喊他好心大哥,愤怒地跟他说自己前言不搭后语的复仇计划。
“父亲弃我母亲早亡,家中长辈把我无情岀卖,可以当我爹老男人逼迫我联姻,给我一把屠龙刀,我将砍九九八十一刀,斩断七情六欲,无情狠辣地把他们踢……”
“姜、鱼。”戚寒川一字一顿,扳着姜鱼的肩膀,试图唤醒他。
姜鱼停下,歪头看戚寒川,明亮的路灯打在他头顶,雌雄莫辨的漂亮面容好似在发光。
他看了一会儿戚寒川,戚寒川正欲开口,脸倏然被人双手捧住,或者是拍住。
姜鱼认真凝视他,严肃地好像要说什么重要的话:“这位大哥,我看你长得不差钱,但我很缺钱,想继续听我的复仇计划吗?只要……”
戚寒川捂住了他的嘴,心中结结实实地叹了口气。
他第一次这般狼狈。
还好姜鱼现在看起来肚子不疼了,甚至活蹦乱跳。
戚寒川勉强放下心,望着眼前的人,重逢的愉悦都化作满腔的无奈和哭笑不得。
被捂嘴的姜鱼神色委屈,忽然表情一变。
戚寒川心神一凛,撤开手时就听姜鱼双眼空茫地说:“大哥,不要钱,别拦着我了,我急需解决生理需求,解决了再和你说行吗?”
戚寒川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们刚刚在洗手间相遇,但现在这样也不好回酒吧。
正好他也忍不了了。
戚寒川看了眼周遭,选了酒吧旁边一家最好的酒店,带着人大步流星地朝那边走去。
开了房,扶着人进屋时,姜鱼的眼睛睁得老大,拼命挣扎,惊恐地说:“大哥你弄错了,我想解决的不是这种生理需求。”
戚寒川深吸一口气,把人拎到卫生间门口,抵着墙,问:“需不需要帮忙?”
被抵在墙上,姜鱼耳后到脖颈一片白净的皮肤染上绯红,晕晕乎乎的脑子迟滞的转动,小声道:“虽然你长得很好看,气质也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也确实有点见色起意、不是,一见钟情,但是我们才刚认识……”
戚寒川当着他的面打开了卫生间门。
“嘎吱”一声。
姜鱼朦胧的意识中生理需求占了上风,住了嘴。
他再出来时,明显乖了一点,眼皮打架不断重合,茫茫然地转了一圈,瞄准了床,正打算往上一扑,被戚寒川一把拉住后颈衣领。
姜鱼委屈巴巴地回头看他,软声道:“困。”
“换完衣服再上床。”戚寒川把浴袍给他,转身回避,等人换衣服顺带点了点手机,再转身时,姜鱼已经把自己塞进被窝,舒舒服服地闭眼睡觉了。
戚寒川的目光在他腹部停了一段时间,不知今晚第几次叹气,脱下脏衣服丢进垃圾桶,拿了另一件浴袍进洗手间。
一身酒气被冲刷干净。
戚寒川出来时,敲门声恰好响起。
他接过跑腿小哥代买的衣服和药品,道了声谢,关上门转身,走向床上熟睡的人。
在把人叫醒喂药和让人继续睡中沉吟一会儿,戚寒川看了半晌姜鱼,见他眉头舒展,终是没有打扰,上了一侧的另一张床。
戚寒川刚躺下不久,还未睡着,依稀听见了被魇住的呓语声。
睁开眼,看见对面床的姜鱼侧对着他,面色惨白,眉头紧皱,蜷缩成一团,闭着的乌润眼睫水光闪烁,带着哭腔呢喃着:“为什么都不要我……”
戚寒川沉默不语,眸色暗沉。
戚寒川悄无声息地下了床,到姜鱼身边,指尖拂开额上汗湿的碎发。
为什么每一世,这个人的命运总是那般悲惨?
他到底是谁?
要收回的手被姜鱼冰冷的手握住,姜鱼睁开氤氲着水色的眼眸,视线模糊地望着他,“不要走。”
或许是今夜心绪不断起伏,低眸与那双泪眼对视时,心中的某一块忽然塌陷,变得无比柔软。
戚寒川应声:“不走。”
他抬手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药和盛着治愈药剂的水杯,递到姜鱼唇边,嗓音放低放轻,似是在哄害怕的小朋友:“吃了药,我就不走。”
姜鱼看着那颗白色的药丸有点抗拒,指了下那杯水,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不吃药,喝水可以吗?”
“可以。”戚寒川颔首,喂他喝完,替他擦唇。
姜鱼眨巴着眼看他,拍了拍身侧的空位,示意戚寒川上来,之后像在说悄悄话一样小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照顾。”
戚寒川躺下后,怀里忽然多了个冰冷柔韧的躯体,他应了一声,一下一下抚着姜鱼的发,轻声道:“以后会有很多次。”
姜鱼眨了眨眼,抿唇笑了,大胆地扯着戚寒川的手搭在自己腰身上,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大哥你放心,我也会照顾你,还会告诉你我精密的复仇计划……”
“睡觉。”戚寒川已经不想再听踢爆两个字,无情打断,捏了下还惦记着复仇计划的青年脸颊,道:“困了。”
“那大哥睡吧。”姜鱼满腔的倾诉欲被堵住,委屈地瞅他一眼,乖巧地捂住嘴巴。
戚寒川忍俊不禁,低声道:“明天可以说给我听,只要你记得。”
“好!”姜鱼黯淡的眼睛唰得亮起,心想明天他肯定记得,然后告诉他的好心大哥,让大哥帮他参谋参谋。
……
记得?什么记得?!
姜鱼恨不得清空脑袋里全部记忆,拍死昨天喝醉的自己。
他浑身僵硬,努力静悄悄地把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人的四肢收回,屏住呼吸,生怕把旁边的男人弄醒。
等终于弄下来,姜鱼迅速挪远了,躺在床边缘,双目无神地瞅着天花板,内心汹涌澎湃:老天鹅啊,太夭寿了,即将嫁给老男人的他居然跟即将成为他的继子的男人睡了。
是睡了吗?
姜鱼不确定,脑袋里关于昨晚的记忆太过零星,只记得戚寒川说要带他去医院,结果来了酒店,戚寒川还把他抵墙上,他还脱了衣服,接着戚寒川去洗澡,出来递给他一杯水和药,然后他们睡在了一起……
姜鱼面色惊恐,骤然坐起身,惊慌地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哪里不对劲,悲愤地发现自己的肚子有点疼,还腰酸背痛。
但某个地方无碍,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他才是那个禽……
“在想什么?”
身边的男人半坐起身,深邃的眼眸半阖,一条长腿微微屈起,手肘撑在膝盖,修长有力的手缓慢轻揉额角,纯白的浴袍从身上滑落,露出精壮宽厚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