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之后我还去你家,《论语》里看完了吗?上可还有不认识的字,要是有就先攒着,等后日,我再来教你。”小夫子尽职尽责的询问课业。
“有,正需要小夫子解惑。”杨壹拜了一个学礼,勾的柳柳且有几分不好意思。
“咳,不要在别人家这么叫我。”怪难为情的。
“好,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杨壹说的送也不过是隔得远远陪柳柳走一段,如今夜里黑的早,晚食吃的时候却不变,他就怕柳柳一个人在村里遇上心怀不轨的家伙。
“嗯。”柳柳在村里生活十几年,哪里会怕,上次夜里出门寻簪子还跟着王柱子上山就知道他性子是大胆,可有杨壹相送,他自然不会拒绝,也许,可能,或许,杨壹是不是也有点喜欢他呢。
不然怎么会时刻为他着想,那等翻春后,他们之间的窗户纸是不是就可以捅破了,满怀少年情窦初开模样的柳柳一进门,被兄长和父亲逮了个正着,无奈柳柳滑不溜秋的半点没给他们机会问一句,就跟个小蝴蝶似的飞进厨房替阿么做饭了。
落得柳卯和父亲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而越家。
越朝楼等两个来他家说是照看病人实则像是幽会的人走了之后,才从灶房出来,说实话能够旁若无人在别人家说些打情骂俏的话半点不觉得羞也就杨壹和柳柳了,他倒是没想到这两人还有搭上的机会。
若是原来的杨懿两人没有撕的昏天黑地就已经是极好的,现在换了个人竟然还有一段夫夫缘分,也是新奇。
屋里的人一直昏睡,饭前坐好的药也都热了,越朝楼端着药碗进门打算喂药,没成想和床上躺着的哥儿对视了个正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章 端倪
这回床上人不似昨夜半梦半醒见了他还以为他是夜里翻入人家家门企图偷香的采花贼,挣扎着要起身打他,想必是真的清醒了。
白言思的确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他方才睁眼,就已经将周围打量了个彻底,躺着的屋子不似富贵之家,想他在山上躲着的时候是瞧见山下有村子的,应该是被村里人所救。
只是不知道救他之人到底是哥儿女子还是……男子,他身上的衣物被换成了便宜的麻衣,但他唯一值钱的玉佩却规规矩矩的放在床头,救他之人不贪财可暂时断为好人,若是对方当真是男子,情急之中为救他性命替他换了衣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并非不在意名节,但比起性命来说,名节又能当饭吃吗?
越朝楼进门之前白言思已经将种种可能都细想一遍,待人推门进来,白言思强撑着劲半依在床头。
“是公子救了我吗?”白言思眼角微垂,双手交合行礼,一瞧就是自幼教导,这样的礼教都刻进了骨子里。
“不是。”越朝楼将手中的药碗放在床头,终于是醒了,再不用他给人灌药,想到前些日子迫于喂药得将人抱于怀中才能一点点的喂进去就头疼,“药要凉了,喝了再说。”
白言思听话的接过药,鼻尖微闻了药味,大约辨明里面的药材后一饮而尽,“多谢公子,方才公子言救我的不是公子,不是恩公是谁?又所在何处?”
“救你的人是村中之人,明日他们还要过来,到时你便认识,如今宿在我家也是因为碰巧我家有余房。”越朝楼接过空碗,“你的衣物是救你的哥儿所换,我也只是在他们不得空时喂过几回药,其余都是你一人在屋。”
越朝楼一言解释后便拿着空碗出去,夜里做的粥不少,正好可以端一碗给屋里人吃,昏睡几日胃口应该还尚未开,能吃些东西进去暖胃明日大约就能正常吃食。
越朝楼一走,白言思才细细想着他方才应该是没有表现出就算是被方才之人换下衣物责怪的意思,为何这人会突然解释他的衣物之事。
哪知一想便不得了了,似乎昨夜他好像将人当了采花贼,挣扎中给了这人几下,虽那时身上没什么力气,但将恩人当采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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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杨壹起了个大早打了一通五禽戏,又去张家蹭了个早饭就换上昨日那身旧衣服去杀猪的磨盘上,他和张叔父子来的早,但今日说好要杀猪的人家更早,排队的人里柳柳正是头一个,他身边是五花大绑捆好的大肥猪,同柳柳说的一样是养的都是膘。
“柳柳,你们家也来杀猪啊,头一个就让你虎哥我来动手,保管给你杀的漂漂亮亮的。”张虎因为笙哥儿的原因一直对柳柳不错,这一出也是想着表现一番,哪知他刀都拿起来了却被杨壹哥抢了先。
张虎一懵打算询问杨壹是个什么意思的时候,一旁捂着嘴偷笑的柳柳指了指不远处,“张虎哥,今日秋家也要杀猪,我就不劳烦你了,杨壹帮我杀就行。”
一听这话,张虎倒是不好意思的挠头,“诶,那我先过去,杨壹这小子昨天杀的已经不错了,柳柳你尽管放心。”
张虎一跑柳柳就想着过来跟杨壹搭手,但两百多近三百斤的还活着的大肥猪哪里是杨壹和柳柳两人能够合力抬起来的,杨壹还好,这些日子什么粗活都干,肩头手心都不怕磨,只柳柳身上细皮嫩肉的哪里能做这样的活计。
于是柳柳手刚要伸过去,杨壹就捏着棍子一头叫张叔过来搭了把手,将猪抬到了豁口,“柳柳你先回去叫人,待会猪动起来劲大,怕血乱流。”
“嗯。”柳柳小跑回家,他过来这么早就是怕抢不到头一个,万一他家猪来了杨壹不得空便轮不着了,一回家,柳村长和柳卯就被柳柳一手一个拉着往杀猪磨盘跑去,连接血的盆子都忘带了,还是柳阿么让柳木去跑一趟。
有张叔和杨壹摁着猪其实人也将够,但怕的是这猪发疯乱动,为此柳村长和柳卯一来便开始挽袖子,两人一头死死将猪按住,虽然柳卯是个读书人,可也是个成年男人,劲不大也不小,四人个人摁猪不成问题。
杨壹拿着尖刀试探的在猪脖子轻轻刮过一圈后,便用昨天张叔教的经验对准猪脖子的大动脉就是一刀,下刀讲究一个快准狠,猪血就跟瀑布似的哗哗流了出来,而挨了一刀的大肥猪当真受不住疼的开始挣扎,只是有绳子和人摁着,也翻不出花样。
就是叫的有些渗人,但这几日杀猪磨盘上全都是这样的猪叫声,也听习惯了,一头猪的血多着呢,一个盆哪里接的完,白水村是有个习惯,头一盆血自家人接了,余下的血就让村里其他人接,血这东西也放不久,不如给村里其他家里困难的人吃个鲜。
为了接盆带荤的猪血,村里很多没养猪没肉吃的人家都早早的拿了盆排着队呢,柳柳家的猪大,够几家人分,血流的多了,猪便也只剩喘气声,用不着那么多人来摁,柳村长腾出手就将接血的木盆双手一拎往屋里去。
而柳柳也得空开始给磨盘上的大铁锅添柴,这口大铁锅是村里专门烫猪毛用的,就是三百斤的大肥猪也能够放的下,磨盘口还专门为了杀猪打了一口井,杀一头猪用水就得一大锅,费着呢。
家家户户来来回回在村中央挑水过来,既费力还不方便,为此柳村长前几年专门在农闲的时候召集了些个汉子在这里打了一口井,每每杀猪用到的时候村里人总少不了说一句柳村长的好。
猪血放完了,猪也彻底没气了,杨壹着人将猪放进烧开水的锅里,开始仔仔细细的烫毛刮毛,这活柳柳也能做,但无论是柳卯还是杨壹都不让他插手,怕水给烫着,无奈柳柳只能干瞪眼,然后小心翼翼的偷看杨壹。
正在认真给猪刮毛的杨壹神情专注,想着给柳柳家的猪毛刮干净些,这样日后吃的时候也方便,猪毛烫了热水不难刮,只是有些细微处杀猪匠们就不想费那什子功夫,例如猪蹄的毛,就少有刮干净的。
张叔等猪不挣扎了就去另一家忙活了,柳卯又是个读书人,刮毛这事还是得杨壹来,以至于专心刮毛的杨壹竟然都没察觉到柳柳时不时的偷偷打量。
却叫在旁边打手的柳卯看了个正着,他还说今日奇了怪,柳柳竟然没跟杨壹吵起来,还让杨壹帮着杀他家猪,这回一看他家弟弟的眼神,又回头看头也不抬给他家猪刮毛的杨壹,心里有些摸不准。
前几日柳柳不是经常出门偷跑去越家了吗?怎么这会又看着像是对杨壹有心思,难不成他弟弟是个花心的,一个越朝楼不够还要再搭一个杨壹?
不能够啊,柳柳他带的时间比父么都多,这般聪慧讨人欢喜的哥儿会是个花心的?柳卯转念又一想也觉得说不好,他交好的友人中也有品行佳却喜欢与小姑娘们调情的公子哥。
念及此,柳卯心下一沉,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问一问柳柳到底属意谁,万不能脚踏两只船,要是让人给发现了,水性杨花的名声可是要哥儿一条命的。
一头猪因为人少,杀出来加收拾好要大半个时辰,杨壹将收拾好的猪肉整整齐齐的码在背篓里,柳村长送完血估摸着时间又过来,恰好同柳卯一起将肉背回去。
柳柳手里拿着东西跟在父兄身后,走时还有些不高兴,只能偷偷回头看到杨壹对他笑,悄悄挥了挥手回应,他算是明白笙哥儿说的每天都想见张虎哥的心情了,和喜欢的人每日待在一处,就是做不喜欢的事也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