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花印修也有些意外,比他原本想象的要顺利许多,但他并没有想太多,毕竟他早就把自己的心意说的清清楚楚,迟墨既然愿意跟着他回来,总不会对他完全没有好感吧?
况且花印修也很自信,身为魔尊,重明可以给迟墨的他同样都可以给他,还可以更多。
一念转过之后,花印修再看着迟墨含着流光的双眼,忍不住轻轻用手捧住他的脸,多少年前,他“出世”的时候,心府混沌不堪,无边的戾气与魔气交杂,只有想起面前这少年的时候,他才会有一点神智可言。
辗转百年,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真的亲眼看到他,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分不清虚实和真假的影子,而是鲜活亮丽的少年,他撞上自己胸口的那一刻,就永远地停留在了自己的心尖。
花印修低头轻轻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迟墨浅色的唇瓣,和他想象的滋味一样,甚至更美好。
他便立刻真正地用唇舌吻住他的唇,而这时两人鼻尖相撞的时候,花印修能感觉紧贴在自己脸上的冰冷面具比他更加亲密地挨着对方的脸。
这让花印修甚至有些嫉妒那个面具了,可惜他并不能脱下来,于是花印修更加用情地深入迟墨的,他尝试用舌尖挤入那道湿滑的缝隙。
幸好的是,迟墨并没有抗拒。
而片刻后,花印修心头忍不住有些喟叹。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唇齿相交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因为少年的唇薄薄的,正适合含在嘴边,可以来回舔、弄。
但不待多时,迟墨便不让他再吸舔自己的唇,而是主动引他深入,迟墨很快触碰到他整齐的牙齿,里面还残留着带着甜味的酒香,和刚才闻到的味道一样吸引人。此时两人的舌尖如同共舞一般,用舌头互相交缠,引导,吸尽每一处甘甜。
等花印修抑制不住自己的喘.息时,迟墨才温柔地放开了他的唇,接下来,似乎一切都顺其自然,当两人赤身相贴的时候,花印修忽然有些急促地吻他。
迟墨却避开了这个吻,他只是抱着对方,直到花印修的唇从他颈间擦了过去,慢慢地垂下了头,而在他的胸口前,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红痕。
当迟墨收回手的时候,那道红痕也消失地无隐无踪,只剩下微微起伏的胸膛,与此同时,迟墨感觉到自己一直以来存续的那道牵绊终于断了。
从此之后,他不再是仙器的本命剑灵,他被最精纯的魔血所污,也不再是仙器。
若是迟墨再心狠一点,将花印修的心头之血全部吸取完毕,那么他大可从器灵之身脱离,也可以成就最厉害的魔器。
不过迟墨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事实上从刚才起,迟墨就一直在想办法怎么离开这里。
虽然他不知道花印修的身份,但也有了一些揣测,所以迟墨并没有妄动,而是在等待时机。
迟墨很快发现花印修对他的防备并没有那么高,似乎一开始,花印修就很喜欢,信任他一样。
迟墨回忆起两人初见直到后来,确实不曾发现花印修害过他,甚至还帮过他,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迟墨一边捡起自己褪在地上的衣袍,一边按捺不住疑惑,事实上,他现在应该尽快离开这里才对,只是迟墨却不知为何顿住了脚步。
他忽然伸手将那覆在对方鼻梁下侧的面具轻轻地揭开。
与此同时,月色清华下,明台几净,一道白影淡淡,他看着迟墨的背影,拂身进了房间。
135、完
当迟墨用手指勾住那张面具的时候,他低下头正好可以和花印修的双眼对视。
短短一瞬间,迟墨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睛,可以表达出那么多种情绪。
花印修惯常带着一张面具,即使双眼从后面透过来,笑着望他,也给人一种模糊不清,遥远至极的感觉。
所以一直以来,花印修所说的话,迟墨并不入心,不过当迟墨发现,花印修和镜子中那个总爱在他眼前打转的灵体重合的时候,又一点都不显得违和。
此时此刻,迟墨再一次和他的双眼对视,他忽然发现,他很难承受这样的双眼,如果那双一直凝望着他的眼睛闪动不是恨,剩下的又是什么呢?
而当迟墨用指尖将冰凉的面具往上挑起的时候,他看到了花印修的眼神再一次发生了变化,他刚才都不曾害怕过,可是现在他好像在害怕。
他完全可以拒绝他,甚至只要说一个字,迟墨想,他一定会停手,不管他现在有多么好奇他面具下的脸。
但最终,花印修只是又看了他一眼,抿紧了失了血色的唇,闭上了双眼。
迟墨很难形容他此刻的感觉,他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手指好像勾的不是这薄如蝉翼的玉面,而是重逾千斤的沉铁。
因为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刹,迟墨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不再微笑时显得无比沉静的眼型是那么的熟悉,那些古怪的错觉,偶然闪过的怀疑就这样交杂着记忆碎片呼啸而来。
所以当迟墨将面具完全揭开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惊讶,只是有一种说不清的释然,类似于“啊”,“难怪”这样的感叹。
而迟墨感觉到身后有人的时候,他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来了。
不过迟墨对于对方来的速度这么快还是有些惊讶,毕竟他才解除两人本命剑的关系,对方也会因为本命剑脱离的关系受伤。
就算在刚才那一瞬间会有气机牵动的感应,也不该这么快,况且他以为他刚才表现地够明白,他不会再来了。
就在这时,重明君已经一步一步地朝前走来,他眉如远山,眸中深幽,一如初见时清冷雍华。
但如果仔细看,还可以看到他眉间微蹙,似乎在努力隐忍着什么一样,不仅仅是由于本命剑脱离带给他的不适,更因为面前的这一幕是何其的刺眼。
尽管他之前就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但他看着迟墨临时披上外衣的时候,他忍不住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刻薄语气说道:“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迟墨听到他的话,忽然笑了一下,这一次,他没有逃避,而是转身过去看他,现在,他已经不用再演戏,也不用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于是迟墨用一种近乎陈述的方式平淡地说道:“你来了。”
但这句话在这样的语境下足以让人领会成另一个意思。
重明君的脸色越加苍白了一些,如果说在此之前,他还可以抱着一个希望,希望迟墨那个没有说完的话,是他想要的那个答案。
可是现在他又怎么能够继续麻痹已经清醒的自己?
他从刚才起就早该明白最后的结果,却还要一刻不停地赶了过来,看上一眼,才罢休......
除了让人徒增厌烦,还有什么用呢?
他都瞧不起这样的自己。
可是,他仍然跟定在原地一样,一步也不曾后退。
而当迟墨望过来的时候,重明君发现了一件更加可悲的事情,明明他知道少年为什么长袍之下不着寸缕,刚才又是和谁赤身相贴,他妒火燃烧之余,仍然心口砰砰直跳,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边爱意。
这份爱意和恨意交织在一起,将他的身体快要焚毁烧尽,如同一具烈火骷髅捧着一块丹心。
当只余下那颗心脏跳动的时候,他反倒发出一声似喜似悲的怪异之声。
此时他整个人都好像有些站不稳了,眼中萦绕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偏执与疯狂。
原本,他这具身体是不该再有心魔的,当年迷障生出时,心魔难消,他便斩断心魔,而现在,心魔未除,迷障又起,那该如何?
伴随着他心头这一念转过,整个房间内也生出森森魔气,如果之前有人说魔尊和仙尊都是同一个人,恐怕没有人相信。
但现在,两股同样深沉的魔气交汇的时候,滔天魔气融合地如此自然,又有谁觉得不对?
当两个相同的魂体产生了那道若有若无的连接后,不仅在融合也在疯狂地吸纳回补着缺失的东西,而魔域正是最好的地方。
此时整个宫殿内的魔域高空都形成了巨大的漩涡,冲天威势下,整个世界都为之颤动。
111也惊恐不已,它之前眼睁睁看着那两道数据定格在99%,已经足够让它绝望,不过幸好的是,这两道数据分裂开来,所以还不到100%的程度,但现在如果开始融合呢?
主神之前一再嘱咐过它,绝对不能让黑化值封顶,否则会产生世界气运消散崩塌的后果。
可是目前这个情况,111别说找宿主商量了,恐怕宿主一句话都不会理它!没办法,111只有尽快打破时空锁,去找主神,希望宿主能够坚持住啊。
而这个时候,那魔气一起,重明君没有看自己开始融合的魂体,而是一直定定地看着迟墨,他的双眼不知何时漆黑如墨,幽暗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