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相公都这么说了,自然有她的道理,陆冬芙也不反驳,准备跟祁钟钰走另外一条路。
然而就在这时,她听到有人说话了,对方的声音沙哑无力,饱含希冀的道:“
是钟玉郎吗?”
钟玉郎?
那是谁?
陆冬芙疑惑的想到,莫名的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她想了想,才反应过来这名字跟相公的名字有点像,不过就算像,也不是同一个人。
陆冬芙想这人肯定是认错人了,可是听他的声音像是很不舒服,如同生了一场重病一般。
正想着,她身前的祁钟钰突然道:“娘子,你在路边等我片刻,我将此人送去医馆后就回来。”
陆冬芙原本想跟着一起去,可想到自己走的慢,肯定跟不上相公的步伐,便点了点头,乖巧的说:“好,我在这儿等相公回来。”
祁钟钰道:“不在这儿,去人群里待着,我很快就回来找你。”
陆冬芙应了一声,却还是看他走到了小巷中,在一片昏暗中,背起了一个身形高瘦的男子,并朝她挥了挥手,她才转身走进了人群之中。
而祁钟钰则在她转身的瞬间,就快速的运起轻功,将人带到了另外一个黑暗的小巷之中,她道:“浩然,发生了何事?你怎么……”
刚才叫住她的人,正是谭浩然,祁钟钰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眯起眼睛细看,才认出的确是他。
他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在她刚踏入小巷的时候就闻到了,还以为是其他亡命之徒,才会制止陆冬芙继续往前走。
却没想到……
她不能放任不管,伸出手去要将他背起来时,就摸到了粘稠的鲜血,看样子流了不少。
也难怪她听到对方虚弱无力的声音时,会差点听不出来是她的好友谭浩然。
她询问后,没得到谭浩然的回复,祁钟钰虽然着急,却很知道事有轻重缓急之分,还是先给谭浩然疗伤要紧。
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里,取出来了治疗用的伤药,因为曾经的自己仇家甚多,虽然武功高强,却也有受伤的时候,所以她出门在外时,总会准备些小玩意,已经形成习惯了。
虽然这一年在岳河村,没有使用的机会,但是此刻就派上了用场。
她借着头顶上撒下的月光,轻而易举的撕开了谭浩然身上被利刃划破的衣服,露出了对方染血的胸膛。
他身上满是伤痕,其中有两道更是伤的极深,若是对方再用力几分,说不得谭浩然便当场殒命了。
谭浩然勐地咳嗽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来,她神色凝重,摸着对方的脉搏,发现对方不光受了皮外伤,还受了很重的内伤,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至少也是武林中的高手所为。
谭浩然因为年少时身子骨弱,加上上面有两个出色的哥哥顶着,谭修潼也不勉强他习武,所以他是谭家唯一一个没有修行武功的,跟个寻常老百姓没太大的区别,对上武林高手,只有挨打的份。
该说对方运气不错,这样的伤势下都逃了出来。
还侥幸遇到了从那条路经过的祁钟钰,若是遇到其他人,想必早就被宣扬出去了。
而他身上伤势极重,若是再耽误下去,不出一个时辰,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还好,他命不该绝。
祁钟钰视他为好友,所以不会放任不管,她诊断过后,发现对方身上的伤势比她想象的要严重的多,她虽然暂时帮他止了血,却必须找个安静的地方,帮他调理内伤才行。
这里虽然是人迹罕至的小巷,却也是户外,若是被人发现,就更麻烦了。
她想了想,给谭浩然喂了一颗药丸,可以暂时稳住他的心脉。
她则跳到房顶上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一间暂时无人居住的
院子,从屋内的灰尘来看,已经好几天没有人住了,正适合谭浩然在此躲藏养伤。
她折返回去,将谭浩然背在背上,带去那个院子,将他放在床上,简单的包扎好伤口。
想到陆冬芙还在街道上等她,陆冬芙是个傻姑娘,若是她不回去,对方就会站在那儿一直等她,还会提心吊胆的胡思乱想。
她要回去一趟,将陆冬芙安置好,再回来给谭浩然治疗内伤。
虽然知道对方听不到她说的话,祁钟钰还是在谭浩然耳边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这里暂时是安全的,你可以放心的等我回来。”
谭浩然昏迷过去,没有给她回应,她也不在意,动身要回去方才的街市。
等走到院门处,才迟钝的留意到自己染血的衣摆,是她方才背谭浩然离开时,不小心染上的,然而谭浩然身上流血太多,以至于将她的衣摆蹭的到处都是血,背上的血应该更多。
她今日穿的又是陆冬芙之前给她缝制的新衣,她痛心的想到:才穿一次,就不能再穿了。
而且她不能这样过去找陆冬芙,肯定会将胆小的娘子给吓着,还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和怀疑。
祁钟钰可经不起他人的怀疑,所以转身在这家院子的卧房里,翻找到了几件男子的衣物,挑了一件颜色差不多的穿在身上,尺寸有点小,不过勉强过得去,她也就不挑剔了。
她运起轻功,又回到了方才那条街上,见娘子还好端端的站在人群中,跟几个年轻女子一起,听她们说起今日的惊闻,脸上露出了害怕和担忧的神情,说话的女子们则温柔的安慰她。
祁钟钰想到:上一次在城门处也是这样,陆冬芙跟素未谋面的大婶相谈甚欢,这或许也是陆冬芙的特殊本领,她纯良无害的气质,能够很快被他人接纳,加上她善于聆听,不用花多大的功夫,就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她走上前,陆冬芙眼前一亮,随即担忧的说:“相公,那人……”
祁钟钰突然抱着她,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说:“娘子,我担心死你了。”
方才跟陆冬芙聊天的女子,见状,脸上露出了促狭的笑容,其中一个说道:“陆家娘子,这就是你家相公啊。”
陆冬芙不习惯在他人面前跟祁钟钰亲近,脸上红的能滴出血来,连祁钟钰方才说的话都没留意。
祁钟钰松开她,对一众年轻女子说道:“我是她的相公,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加上时间也不早了,要尽快赶回家中,还望见谅。”
她今日梳起了头发,化着俊俏的妆容,皮相很是吸引人,加上态度温和有礼,年轻女子们忍不住红了脸,摆摆手说无妨,目送这对夫妻离开,心里倒是羡慕起方才跟她们聊天的姑娘了。
等走出了一段距离,陆冬芙才想起来那个病的很重的路人,问:“相公,那人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
祁钟钰顿了顿,说瞎话道:“大夫说他病的很重,要精心调养才行,只可惜那人是个过路人,在汜原县没有亲戚朋友,他运气不好,身上的银子也被匪徒抢光了,现在很是可怜……所以我打算去照顾他几日。”
陆冬芙听到前半截时,还在可怜那人的遭遇,听到最后一句话,便疑惑的诶了一声。
她自知对相公了解颇深,在她看来,相公并不是个热心之人,除了对待亲人态度温和,对外人都十分冷漠,村子里很多人都怕他,跟他冷漠的性子也有一部分关系。
然而这样的相公,却准备对一个素未相识的路人,伸出援助之手,还要亲自去照顾他几日!
莫非那人真的病的很重?
但是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啊
。
祁钟钰也觉得不妥,补救道:“实不相瞒,那人……跟我的故人长的有几分相似,我那故人从小就身子骨弱,才不过弱冠,就病重去世了,今日看到那人,让我不由想起了曾经的故友,所以……”
陆冬芙迟疑着点点头,这话虽然听起来有些道理,但是陆冬芙还是觉得违和。
她又不想出到底是哪里不对,便问相公道:“那相公今晚回家,等明日再过来照看他?”
祁钟钰道:“我等会打算回去继续照看他,所以今天不回村子里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所以现在送你去二哥家里,你在那儿住上一晚,等明天天亮了再回家去,我应该要在医馆耽误几天。若是二叔问起来,你就说……就说我有事出去了。”
陆冬芙觉得更加奇怪了,为什么要对二叔说谎,二叔明明是亲近可靠的长辈,说不定还能帮上那路人的忙。
她咬着嘴唇欲言又止,可祁钟钰时间紧迫,无法跟她详细解释,将人抱起来,用轻功快速抵达祁安业家门口,亲自看她踏进了院门,顾不上听对方的嘱咐,就转身飞快离开了。
陆冬芙原本还想让相公多说几句,可相公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陆冬芙只能怏怏的叹了一口气,去堂屋跟二嫂说一声,要在这儿寄宿一晚。
二哥祁安业不在家,他是汜原县的富商名流,又是出了名的儒商,所以被邀请去参加中秋诗会,估计要到深夜才回来。
二嫂程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钟钰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他遇到什么事了吗?”
陆冬芙想到相公之前说的话,对二嫂没有说出实情,而是临时编造了一个谎言,说:“相公在游湖的时候遇到一位故人,便与他畅饮起来,见我十分困倦,就吩咐我先来二哥家住一晚,等他跟朋友聚完自然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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