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秋,一年了,你还看不清吗?你根本融不进这个家?霜迟是他们从小疼到大的孩子,你争不过他。”
晏秋闻言沉默了下来,这是事实,确实无法辩驳。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看不懂眼前的局势。
所以他们这么费心设计,只是想让他离开吗?
不过也是,除此以外,他还有什么可值得傅霜迟费心。
父母的宠爱,傅家的地位,他已经全都有了。
只是……
晏秋抬头看向秦暮,“你呢?”
“我?”秦暮眉头微挑,似乎有些不解。
“你这么费心帮他,又是为了什么?”
秦暮笑了一下,“我自然有我的道理。”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不屑,似乎觉得没必要和他说明。
晏秋见状也没有再问,病房内重新沉默了下来。
晏秋看着不远处的墙面,明明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却看得入了神。
等晏秋回过神时病房已经没了人,秦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明明才刚醒不久,他却又重新感受到了一阵困意。
然而还没躺下,胃又突然疼了起来。
晏秋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吃饭,胃里空荡荡的,却又觉得自己整个人被撑得很满。
因此一时间什么也不想吃,所以只是重新躺下,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手掌紧紧按住疼痛的地方,希望能和以前一样熬过去。
然而还没过多久,病房的门却突然被推开,接着一个年轻的大夫走了进来。
“晏秋是吧。”大夫手里拿着几张薄薄的纸,看着他的神色有些哀然。
他先是环顾了四周一圈,然后看着旁边空了的椅子问道:“你的家人呢?”
晏秋强忍着疼痛坐起身来,懒得解释,只挤出一个笑敷衍道:“他有点事儿,一会儿就回来了。”
“哦。”大夫闻言似乎有些为难。
晏秋看出了他的犹豫,主动问道:“大夫,是有什么事儿吗?您可以直接跟我说。”
大夫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同意,缓缓说道:“你被送过来的时候情况有些严重,所以我们给你做了一些检查。”
晏秋看着他的神色,大致猜到了什么,“是情况不太好吗?”
医生闻言,慢慢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胃癌……晚期。”
很奇怪,晏秋停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心里倒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
甚至隐隐有一种尘埃落定落定之感,仿佛早就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
医生在医院里看见过太多惊慌失措,歇斯底里,哭泣哀求,头一次面对这么冷静的病人,反而有些不适应。
“要通知你的其他家人吗?”医生斟酌着问道。
“不用了。”晏秋摇了摇头,因为疼痛面色有些苍白,但还是一字一句强撑着说道:“我没有家人。”
大夫一听,面上更加不落忍,眼前的少年实在太过瘦弱,哪怕给他拿的是最小号的病号服,他穿在身上还是空荡荡的。
如果不是病历上的年纪,医生真的很难相信他已经二十一岁。
明明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模样。
年纪轻轻得了癌症已经足够凄惨,没想到家庭又是这样的情况。
只能感慨一声厄运专挑苦命人。①
其实平时对于患者的关心和询问最多也只到这一步,但是大概眼前的少年太过可怜,医生不禁想多问一问。
“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晏秋闻言愣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想,许久才点了点头,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很慢,但还是足够他听清,“医生,我胃有些疼,可以给我开些止痛药吗?”
-
晏秋出院已经是三天后,他拒绝了医生住院的提议,拎着一堆药回到了傅家。
没想到刚一进家门就看到了不久之前刚让全家人大动干戈到处寻找的傅霜迟。
他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被“绑架”过的模样,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电视,旁边放了一堆零食。
陆软也在,坐在他旁边拉着他的手似乎正说着什么。
见他回来,似乎不能被他听见一般,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晏秋已经习惯了这样若有似无的“排斥”,自然不会过去自讨没趣,正准备回房间,没想到陆软却起身跟了过来。
“小秋。”陆软脸上难得露出一个讨好的笑,“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说着,目光落在他手中掂着的那一堆药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生病了吗?”
“感冒。”晏秋随口敷衍了一句便继续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明显不想再多谈。
然而没想到陆软却继续跟了上来。
“还有事吗?”晏秋把药放进柜子里,转身看着跟进来的陆软问道。
陆软闻言,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小迟回来了,这件事搞清楚了,妈妈知道不是你,那天沉泽那么对你,妈妈替他向你道歉。”
冬日的阳光总是透着一股没有生气的惨白,透过卧室内透明的玻璃窗,直直地照在靠墙的镜子上,映出同样了无生气的光。
晏秋转过身,然后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
他在笑。
晏秋抿了抿唇角,想要把那个笑压平,可是这么多年形成的习惯一时半会儿哪里那么容易改得掉。
原来在晏家他们总嫌自己晦气,因此从不允许哭,总是逼着他笑。
摔倒了要笑,挨打了要笑,吃不饱饭要笑……
因此后来晏秋几乎形成了习惯,越是难过,笑得越开心。
陆软似乎被他脸上的笑瘆住,问他,“你在笑什么?
晏秋抬手按了按唇角,却发现怎么也按不下去。
“没什么,我只是……”
晏秋突然有些说不下去。
他笑从回家看到傅霜迟的那一刻就知道傅霜迟赢了。
他不知道傅霜迟怎么跟他们说的,但无论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哪怕让大家这么兴师动众得担心一场,也不会有什么惩罚,反正傅家的人都会为他兜底。
而他在医院三天,也无人在意他的消息。
哪怕他在家昏倒,被家里的佣人送到医院。
但佣人也知道这个家根本没人在意他,所以都懒得告诉他们一声。
秦暮的话突然浮现在他的耳边。
他说得没错,无论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他根本融不进这个家,霜迟是他们从小疼到大的孩子。
自己永远争不过他。
“想明白了。”晏秋淡淡地把刚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
陆软虽然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也能感受到他的不悦。
因此有些尴尬地在一旁继续解释道:“小迟他从小被惯坏了,这次也是,一句话不说就跑出去这么多天,这些天我们一直在找他,难免忽视了你。小秋,你别生气。”
晏秋想说自己没有生气,可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懒得再多说一句话。
然而陆软却仿佛没看懂一般,继续在他旁边说着一些没有意义的找补。
无非就是知道他受委屈了,想要补偿他。
生病对晏秋的消耗太大,因此他很快就又累了,就在他刚准备开口说自己想要休息的时候,却听陆软先他一步开口说道:“听你爸爸说C市下雪了。”
“这周末咱们一家人去滑雪吧。”
作者有话要说:
①来源于浏览器
第7章 抉择
不知是想把这次聚会当做告别,还是被陆软的那句“一家人”所触动,晏秋最终还是答应了陆软的请求。
周末和他们一起去了C市的雪场。
因为之前的那一巴掌,傅沉泽大概也觉得尴尬,一路上都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
傅霜迟和他向来不亲近,因此只有陆软一直和他呆在一起。
陆软这次似乎是真心想要补偿,一路上对他都格外照顾,试图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但是之前的那些事在他们之间留下的痕迹实在太过深刻,因此无论她怎么做总显得刻意。
C市的滑雪场是全国最大的雪场,位于海拔近三千米米的高山之上,山上种着茂密的雪松,松林间被人为开辟出了不同的雪道,因为前段时间的大雪,整个雪场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因为每年冬天都有许多爱好滑雪的人士来这里滑雪,所以半山腰处分布着各式各样的木质别墅。
傅霜迟和傅沉泽都喜欢滑雪,所以傅家也租了其中的一幢,方便冬天的时候随时来游玩。
这里的别墅普遍不高,共有三层,一层会客,二层住人,三层是一个阁楼用来放杂物。
窗外白雪皑皑,雾凇斜挂,不时可以看到雪松间隙中透出的建筑,这是晏秋从未接触过的世界,因此坐车上山时他的目光一直看向车窗外。
转弯时透过挂满雾凇的树木,突然瞥见一抹红色。
那似乎是某座建筑的屋顶,在一片白雪皑皑中格外显眼。
但也只是一瞬,那抹红色便重新隐没在了漫山的雪白之中。
“那是?”晏秋没忍住,下意识问出了声。
“这个啊。”陆软也看到了,哪怕自己从小也是金尊玉贵地长大,但提起时语气中还是带了几分恭维之意,“是雪场的山顶别墅,也是整个雪场最豪华的别墅,据说建造的时候花费了近十亿,占地万余平,由三栋独立别墅合围成一个合院,奢侈程度令人吃惊,只是主人很是神秘,至今也不知道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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