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当真是用兵如神,据说他和西胡的单于交手,三回合就将对方斩于马下,是真的吗?”
“皇宫中传来的消息,那还能有假!但西胡不是早就不敢来犯了吗,为何咱们突然出兵攻打,莫非是想把西胡吞并了不成?”
其中一个人有亲人在皇宫当差,闻言贼兮兮地压低声音:“你们不知道吧,当朝右丞一直与西胡单于勾结,随时准备着里应外合呢!多亏了摄政王技高一筹,早早发现了他的计划,要不然等西胡打进来,咱们这种平民百姓,恐怕早就家破人亡了。”
“啊?!这西胡人原来只是假意归顺,背地里不安好心哪?当真是阴险至极!那摄政王又是如何发现右丞与西胡勾结的?”
“这是机密,我哪里能探听到。只是听说,这右丞当真是阴险至极,他卧房床边藏着一个密道,有西胡来的奸细藏在里面,吃喝拉撒都不出来,专门负责给右丞递消息用的。每晚右丞只要把手指头往墙上来回敲几下,奸细就知道他要传什么情报了,再通过暗道一直爬到城外,去给西胡传消息去。若不是摄政王带兵彻彻底底搜了一遭,任谁能想到还有个大活人藏在墙里呢!”
“好生吓人!那右丞通敌叛国罪证确凿,这肯定是死刑吧!”
“明日便要问斩啦!说是五马分尸的酷刑,右丞府也早就被抄干净啦!”
“死得好啊!你说说,他明明身居高位不愁吃穿了,又为何想不开去和西胡勾结,反过来要害咱们梁朝人?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多亏了有摄政王在,实乃我朝之幸事!”
“只希望摄政王千万别功高盖主,惹得陛下猜忌……”
“这倒毋需担心,据我那宫里的亲戚说,摄政王与陛下感情甚笃,不是亲叔侄,胜似亲叔侄。”
一架朴实无华的马车从远处逐渐出现,马蹄声清亮。几人纷纷停下话头,默契地避开马车。
马车外表看起来其貌不扬,内里却装潢精致,应有尽有,银丝碳火炉源源不断地释放着热意。车内两人相对而坐,赫然就是刚刚几名百姓谈论的话题中心人物。
只是按照以往的经验,现在的小皇帝应该赖在摄政王宽阔的怀抱中不肯走才是,今日却不知为何,硬是憋着一口气,与陆川延“分庭抗礼”。
于凛冬季节多日征战,陆川延肤色晒黑不少,眉宇间浸染了些许风霜,却照旧俊美。
他有些无奈地按了按眉心,问:“陛下当真不肯来臣怀里?”
回答他的是谢朝极大声的一声冷哼。
陆川延又开始头痛了。
事情是这样的。
前几天陆川延大败西胡,顺利回京,从西胡俘虏的口中彻底坐实了陈路的叛国罪名。
叛国乃是诛九族的大罪,罪无可恕。因此在陆川延回京之后,便判处陈路五马分尸,择日行刑,右丞府中的男丁亦要被砍头,女眷暂且被关押府中,生死尚未可知。
陆川延参加完宫中的庆功宴,想起许久未归,王府中积攒了些事务要处理,于是在晚上没有留宿乾清宫,而是坐着马车回了王府。
却在王府门口,遇见了一个姿容绝色的白衣女子。
大雪纷飞中,女子撑一竹伞,含羞带怯地抬起眼。
那一瞬间,与恰巧撩开车帘的陆川延四目相对,一眼万年。
“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谢朝微微眯着漂亮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念出这句诗,阴阳怪气道:“王叔有如此佳人深夜相候,何不邀至府中小聚,难道是怕朕知晓么?”
“……”陆川延显然不太会应付乱吃飞醋的小狼崽子,委婉提醒,“微臣记得和陛下提起过,此女乃是陈路之女,唇齿间藏有剧毒,意欲趁机毒杀微臣。”
谢朝脸色却并没有好转多少:“哦?那王叔是如何知晓她的唇、齿间有剧毒?”
念出唇齿两字时,莫名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陆川延严谨道:“只是推测。此女在见到微臣之后始终不张口,作出一副欲语还休的姿态,大概率是不便开口说话,恐怕是担心张嘴暴露藏于齿缝中的毒囊。暗卫的确也在她的牙间找到了毒药,证明微臣所言非虚……”
他本以为解释得如此清楚,谢朝总该高兴了,没想到对方的心情似乎还是很糟糕。
谢朝本就是借题发挥而已,自然并不多在乎右丞之女。他耐着性子听了半天王叔严谨的解释,终于没忍住开口打断了他:“王叔当真不明白?”
陆川延一脸莫名:“明白什么?”
看来自己是不可能指望王叔想明白了。
谢朝放弃让陆川延自行领悟,猛地起身,在颠颠簸簸的马车上往前一扑,意料之内地被陆川延接了个满怀。
四目相对,呼吸纠缠,却并没有多少旖旎的气氛。
谢朝契合至极地趴在陆川延怀中,攥住陆川延的衣领,破罐子破摔地把话挑明白了:“王叔答应做朕的皇后已经半年有余,若是寻常夫妻,女子都已经有孕三月了!朕却同王叔连手都没牵过几次!”
在陆川延微微睁大的讶异双眸中,谢朝继续道:“王叔这么关心那女子的唇齿,却为何始终对着朕的唇连多看一眼都不肯?莫非王叔还是只对女子有兴趣么!”
作者有话要说:
高、高估自己了呜呜,明天完结+新的世界开头!
小皇帝做不出来囚.禁的事啦,他下不去手——但是下一个世界的受可以!嘻嘻嘻嘻!我要开始放飞自我!
第50章 第二个世界完结+新世界开头
谢朝有这个怀疑, 不是一日两日了。
自从二人互通心意之后,为了让小皇帝能够睡个没有噩梦的好觉,陆川延自然是又爬上了谢朝的龙床, 日复一日地环抱着小皇帝入睡。
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每日早晨起床时,身体的反应都做不得假。谢朝自觉他们已有情意,鱼水之欢该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情。
但半年过去, 在领兵出征之前,陆川延始终发乎情止乎礼, 毫不逾矩, 平日里的表现竟和过去未曾挑破窗户纸时一般无二。
两人之间就连亲吻的次数也少得可怜,绝大部分还是由谢朝主动的。
眼看时隔多日, 朝思暮想的王叔终于率兵归来,谢朝暗暗下定决心, 要尽快与王叔更进一步,加深对彼此的了解——为此还专门命暗卫弄来了许多神秘小册子,打算好好研读一番。
但他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却猛然出了陈路之女这么一档子事。
谢朝本来就心里没底,冷不丁从暗卫口中得知王叔见到了一个绝世美女,哪里还坐得住,越想越觉得王叔的表现不对劲——哪里有与心爱之人睡在一起还毫无越轨的。
莫非王叔仍不能接受自己是个男子?
想到这种可能, 谢朝哪里还坐得住,因此今日也算是借题发挥, 一定要弄明白陆川延到底是什么想法。
陆川延有些讶然地看着谢朝,搂着他柔韧的腰肢, 防止小皇帝在马车上颠簸下去:“陛下怎么会这么想?”
被王叔用那种疑惑的眼神看着, 谢朝刚刚充好的气慢慢瘪了下去, 却还是强撑着不肯率先服软:“王叔始终不肯与朕亲近,朕当然会胡思乱想。”
陆川延总算懂了谢朝这段时间的欲言又止。
他有些无奈地抱紧小狼崽子,道:“陛下莫要多想,微臣只是……”
顿了顿,他道:“只是还没做好准备。”
尽管确认自己与小皇帝是两情相悦,但猛然转变身份,陆川延还是有些不适应。
他一生中从未尝过情爱之滋味,新奇之余,亦有两分难得的忐忑,不知两人今后该如何相处才好。
纠结之余,也就暂时保持了从前的相处方式。恰好他要率兵出征西胡,干脆便趁着这个暂离的时机,好好做了做心理建设,又多搜集了些重要经验。
……毕竟,听说男子与男子之间,终归是容易受伤的。
只是没想到谢朝会这么急迫,自己刚回来还没两天,看他这架势,便如饿虎扑食,像是馋疯了。
听完陆川延略带戏谑的解释,谢朝的耳朵慢慢烧红,就连脸颊上都蒸腾出热气。
但他却没有辩解什么,脸红了片刻,反而直接坦坦荡荡地承认了:“朕自然是馋王叔缠得要发疯,只是不知王叔什么时候才肯让朕满足一二?”
陆川延:“……”
数日不见,小皇帝是真的憋到放浪形骸了。
他难以招架,只能面无表情地将谢朝往自己怀中一按:“车马劳累,陛下还是多多休息,一切等回了王府之后再议。”
谢朝心中暗暗发笑,知道王叔是害羞了,也不戳穿他,熟练地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安心地被王叔的气息包裹。
马车骨碌碌地碾过官道,平缓地向王府驶去。
因着陈路女儿的原因,谢朝今日非要闹着出宫,跟陆川延去摄政王王府住一晚。陆川延拗不过他,只得让护卫于暗中相送,低调地出了皇宫。
谢朝一直没来过王府,进府之后好奇得很,什么都想摸摸看看,毕竟这里是陆川延居住多年的地方。
只是天色已晚,再加上白日里还下过雪,如今是雪化之时,寒冷非常。是以陆川延并未让谢朝在室外多做停留,很快便将他带入暖如春日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