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他不能自乱阵脚。
只是心中总是难免想到最亲近的罗上将,想到他幸福的微笑,想到他对爱人十年如一日的浓烈感情。
如果最后, 真的确定了师母的嫌疑……
自己的老师,才是最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人吧。
说实话, 言殊担心的也正是这点。
罗鸿鸣对师母的感情大家有目共睹,如果一朝受到巨大打击, 恐怕对他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更重要的是, 言殊不是很能确定, 在家与国之间,如今的罗鸿鸣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他下意识不去深想那个最糟糕的可能,只能平复心情,暗暗祈祷,希望一切都能够得到圆满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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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怀心思的一夜转瞬即逝,言殊和江沉星的生活又恢复了之前无波无澜的状态。
现在两个人还在休婚假,想做出什么试探都束手束脚。短暂的商议之后,他们决定等到婚假结束,回到军部再进行下一步动作。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婚礼流程走完。
言殊头一次结婚,只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繁琐的流程,什么都要精挑细选,考虑多了让人脑子发晕。
还好天塌下来有江沉星顶着,这个时候Alpha才品出来,有一个靠谱沉稳的对象是多么重要的事。
所以绝大多数时间,他都盲目地轻信着江沉星的安排,自己就负责打打下手,做做苦工。
总的来说,婚礼筹备一路平稳地向前推进着,没有产生什么难以处理的问题。
只有在写婚礼请柬的时候,两个人难得产生了一个重大分歧。
那就是他们俩名字的上下顺序。
按照某种心照不宣的传统,结婚的同性夫夫中,位于上位的那个名字也就在请柬上方,位于下位的那个则是在请柬下方。
言殊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致命事实,那就是:两个A结婚,其中一个是要被另一个压在身下的。
不像AB或者AO那样,体位显而易见,也没人会多说什么;两个A结婚,他们之间谁上谁下会让人浮想联翩。
毕竟Alpha天生就有征服欲,导致A与A之间就连上床也在暗中较劲,谁在下意味着谁矮了一头。
某种程度上来说,Alpha不愿在下的自尊心也是导致AA恋稀缺的重要原因。
之前言殊和江沉星一直有名无实,所以始终忽视了这个问题。
如今请柬样式摆在眼前,言殊的名字明晃晃地排在江沉星之下,才让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样一来,受邀参加婚礼的众人很有可能会产生什么致命的误会——比如说,误会言殊是受。
这怎么能行!
虽然他们两个实际上清清白白,一点关系都没有,更没有区分过体位,但是“言殊是受”的形象却会经典咏流传,铭刻在下属和同事心间。
Alpha的一世英名遭受到了重大考验,所以在第一时间提出了反对意见:“为什么我会在你下面?”
江沉星没有马上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为什么我会在你下面。”
重复了一遍,言殊戳了戳请柬上新婚夫夫姓名的位置,狐疑地摸着下巴道:“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看了一眼,江沉星终于理解了他的话。
像是觉得言殊这个问题很可笑一样,他淡淡道:“那不然呢?反正总有人要在下,当然是由负责做请柬的人来决定谁上谁下。”
言下之意就是言殊一个毫无审美可言,也没有对请柬的诞生做出贡献的人,当然没有权利质疑他的排版。
言殊无言以对,但还是在尽力挣扎,毕竟这事关猛A的尊严,不能轻易妥协。
他严肃地指出江沉星做法的漏洞:“这是明显的虚假宣传,因为你的信息素打不过我。如果我们两个真的上床的话,我可以凭借信息素把你压倒,所以你才是受,我是那个在上面的!”
Alpha都自尊心极强,江沉星当然也不例外。
他藏在黑发后的耳尖慢慢变了颜色,不知道是被言殊的口无遮拦气的还是羞的,声线冷冽地还击:“这只是你的猜想,并没有实践成功过。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谁能压倒谁还说不准。”
言殊才不会被江沉星毫无威慑力的冷淡气场吓到,挑了挑锋利的长眉,大咧咧后靠到椅背上:“听起来你怎么好像很想实践一下,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那我们不如现在就试试,也好让你死心。”
他故意吓唬江沉星,修长手指随手解开了最上面两颗衬衫扣子,露出半片精韧漂亮的胸膛。
这新衬衫还是江沉星帮忙买的,版型笔挺修身,此时胸前V字大敞,肌肉半遮不掩,锁骨流畅地没入衬衫领口,配上Alpha似笑非笑的散漫表情,有种扑面而来的涩气。
江沉星攥紧了手指,有些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言殊看着他下意识的眼神躲避,半直起腰来,有些惊奇。
这是怎么了?
虽然江沉星照旧没什么表情变化,但言殊就是有种感觉,对方是害羞了。
这不对吧?他不过是随随便便解开了两颗扣子,怎么江沉星就反应这么大。
要知道,这段时间以来,言殊一直在持之以恒地试着勾引江沉星,想要让他迷恋上自己,然后占据主导地位。
但很挫败的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引诱,为此不惜出卖自己的色相,裸/露出漂亮的肌肉来,对方却始终像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视线在言殊的胸肌腹肌上一晃就过,不给他半点积极的反馈。
言殊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之前那种勾引方式实在是油得不行。
虽然江沉星确实借机欣赏到了美好的肉/体,但是也确实不忍多看,因为自信满满的Alpha摆出那些油腻的姿势实在是有些好笑,他必须要尽力控制自己,才不至于在言殊面前笑出声来,要是打击到他的积极性就不好了。
但眼下,对方这种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爆棚荷尔蒙,却让江沉星喉头微紧,嗓子发干。
言殊看着江沉星故作镇定的面色,若有所思,难道他一直以来误会了江沉星的爱好?
和那些半裸猛A视频的受众不同,对方喜欢的或许是半遮不遮的好身材,而不是直接全露。
也许是时候转变勾引策略了。
这么想着,言殊大刀阔斧的姿势不变,挑眉道:“现在知道怕了?赶紧把名字顺序换过来,不然我一不小心,真的用信息素把你压倒,到时候再求饶可就来不及了。”
江沉星险些被他狂放的态度气笑了,心道这臭Alpha想的还挺美。
勉强定了定神,他并不知道言殊心中的真实想法,再次开口,试图把交谈节奏掌握回自己手中:“你很在意请柬名字的排序?”
言殊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问一句废话:“不然呢,难道你很想被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当成受吗。”
江沉星皱眉反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只会做上面那个吗。”
如果说上个问题还在可接受范围内,那言殊只觉得这个问题有点过分离谱了:“开玩笑,我可是个货真价实的Alpha,就算死都不会做下面那个!”
顿了顿,他匪夷所思地看向江沉星:“你为什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你该不会想过要做下面那个吧?”
“当然不。”
迎着言殊不理解的眼神,先是立刻反驳了他的话,江沉星又沉默下来。
无言片刻,他抬手捂住额头,眉头慢慢拧紧,咬牙道:“……你,让我考虑考虑。”
言殊震惊地瞪大了眼:怎么还真的考虑起来了!
他不理解,但他大受震撼。
不过言殊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拱火,趁机给自己谋福利:“既然你立场这么不坚定,那不如把上面的名字让给我好了,反正我肯定是正儿八经的上面那个。”
江沉星抿唇,沉默了几秒,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竟然率先退了一步,合上请柬,淡淡道:“想换顺序,也不是不可以。”
一听就是有什么其他交换条件,言殊知道江沉星没那么好心。但为了自己的尊严,他选择忍痛放血:“直接说吧,什么要求?”
但出乎意料的是,江沉星只是垂着眼睫,道:“正儿八经回答我一个问题,不许嘴欠。”
顿了顿,他抬起眼,平平地正视着言殊,道:“……那天在罗上将家,你叫我‘老婆’,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是言殊没想到的。
那天晚上,他不知怎么回事,对着江沉星“老婆”两个字脱口而出,说得极其顺嘴,连自己都懵了一下。
虽然当时震惊,但言殊确实心大,很快就把这个称呼抛到了脑后。
但看起来,江沉星却始终对此耿耿于怀,并没有像言殊一样随便忘记。
针对这个问题,言殊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试图回忆起自己当时这么喊的原因。
为什么会叫江沉星“老婆”呢?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即使现在想起来这个称呼,他也不怎么排斥于把它安到江沉星头上,反而感觉有种奇怪的反差萌。
甚至又起了点坏心思,打算在以后趁江沉星不备多喊几次,看看他会是什么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