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孟饮冰没有遇到他就好了。
这样他爱的人就不会受到伤害，还会生活在阳光下。
如果他早一点认识到自己还不够说一不二就好了。
只要他能完全掌控苏家，局面也不至于失控到这个地步。
他在痛苦中反复煎熬，突然听说有人来探望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孟饮冰在他面前坐下，医生护士离开他的病房，他那颗沉寂的心猛然狂跳起来。
“饮、饮冰……”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还有些虚弱，像是很多天没有喝过水，充斥着粗粝的质感，只说了一句话，就本能地闭上嘴。
太难听了。
他不想让孟饮冰听到他这么狼狈的声音。
苏兆夜静静坐在病床边，腰背挺得笔直，近乎贪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手指在膝头握紧又松开。
他想碰碰孟饮冰的手指，又怕眼前这个人是他真的被逼疯了生出的幻想。
孟饮冰上下打量他，半晌，心平气和地问：“苏兆夜，你后悔吗？”
苏兆夜下意识回答：“后悔，我很后悔。”
答完之后，他忽然意识到是孟饮冰在和他说话，眼前的人真的不是他幻想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的。
狂喜瞬间淹没了他，他重重喘了一口气，希望重新在他心头堆积。
孟饮冰来看他了？
真的来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
苏兆夜不太敢往下深想，却又忍不住心怀希望。
他期盼地望着孟饮冰，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饮冰，之前是我错了。我很后悔做了那些事情，我很想你……非常、非常地想你……”
孟饮冰冷漠地看着他。
苏兆夜在这样的注视中，声音逐渐轻下去，苦涩爬满他的心脏。
他安静了一会儿，垂下目光。
是他错了。
他不该说这些的。
孟饮冰精神不错，看起来这段时间过得还好。
对方放下一些开始了新生活，他不应该说这些东西去打扰对方。
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了，不再是苏家的家主，不掌管公司，甚至不能离开八院，哪里有资格祈求这个人回头？
但即使一切都这么明显，他心里还存有一点奢望。
奢望孟饮冰放不下他。
孟饮冰会是专门来探望他的吗？
苏兆夜有心询问，孟饮冰先一步开了口：“我来回收放在你这里寄存的东西。你愿意把它还给我吗？”
苏兆夜有片刻的茫然：“什么？”
孟饮冰有什么寄存在他这的东西？
难道是感情，或者是遗落在他身上的那颗心？
孟饮冰这是彻底不要他了？
苏兆夜像是数九寒天掉进了冰窟窿，浑身冷得厉害。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迟疑着没有再说话。
孟饮冰重复了一遍：“我来回收属于我的东西，它寄存在你这里，你愿意把它还给我吗？”
苏兆夜不知道孟饮冰说的到底是什么，但孟饮冰的神色太过郑重，他稍微犹豫一会儿，见孟饮冰定定看着他，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难受是真的难受，但他不想让孟饮冰对他印象更坏，几分钟后，终究点了点头。
“当然愿意。既然是属于你的，你就……拿回去吧。”
孟饮冰嗯了声，再次问：“你后悔了吗？”
苏兆夜苦笑：“我后悔了啊。我不应该那样对你，不该轻易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
话音未落，他蓦地怔住。
一股奇怪的感觉从他心脏附近扩散开来，莫名的，他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什么东西，心里空落落的，让他难受极了。
他低头打量自己，没发现什么不对，听到凳子摩擦地面的响动，顾不上再研究发生了什么，赶紧抬起头来。
孟饮冰脸色难看得可怕，连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就向病房外走。
苏兆夜一惊：“饮冰！”
孟饮冰没有回答，大力拉开门，嘭得一声关上。
苏兆夜连忙扑到门边，还没怎么样，就被涌进来的医生和护士推回病房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苏兆夜又有些恍惚。
明明背影还是那个背影，他不知道怎么地，就觉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他好像真的，完完全全弄丢了自己所爱的人。
但又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背影，他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少年时期的憧憬。
曾几何时，他也是有过雄心壮志的，想要改变家族陈旧腐朽的规则，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转变了想法？
是一次一次被爷爷、父亲和母亲打击之后，还是小叔叔因他而死给他留下嘱托之后？
苏兆夜用力回想，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唯有孟饮冰过去的温柔面孔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顿了顿，慢慢低下头，将头埋在膝盖上，崩溃得红了眼睛。
……
孟饮冰不知道苏兆夜那些纠结的心思，匆匆离开病房，走出八院，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世界意识看得都打哆嗦，小心翼翼地问：【宿主，你怎么啦？刚才最后一点气运不是回收回来了吗，你怎么还这么不高兴鸭，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孟饮冰找了个角落停下脚步，观察自己的灵魂，眼神格外冰冷。
“你没发现我身上有哪里不一样了吗？”
世界意识迷惑地说：【哪里不一样？我看看……啊？！】它惊叫一声，声音打起了飘，【天啊宿主，你灵魂上那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还发光！】
实事求是地讲，全部气运回收以后，孟饮冰的灵魂明显健康多了。
所有大伤口全部缩小，目前纵横交错在孟饮冰灵魂上的伤口都比较细微，可以想象，孟饮冰如果遇到危险，爆发时间至少能比之前延长一倍。
但令世界意识意想不到的是，孟饮冰的灵魂上居然亮起一片浅紫色的纹路，好看是真好看，可是放在灵魂上也是真吓人。
谁的灵魂会这样啊？
世界意识吓坏了：【宿主，这是怎么回事？】
孟饮冰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他脑中闪过很多猜测，每一个都匪夷所思。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现在能行动是因为有两个从无限流游戏里兑换的徽章协助吗？”
世界意识：【记得记得，你还说过，快穿局帮你把它们转成了刻印——啊，这该不会就是徽章形成的刻印吧？】
孟饮冰说：“你没猜错，这个是清心徽章的刻印，用来保证我神智清醒的那个。”
当初无限流游戏里的徽章除了能提供少量辅助功效，最主要的特征就是外形比较独特，完全激活以后会有相当显眼的光效，便于不同公会的玩家在副本里彼此相认。
孟饮冰以前使用徽章从没完全激活过，因为他的气运一直在流失，而激活徽章的必要条件就是足够的无限流游戏的气运，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清心徽章的全貌。
世界意识都听傻了：【啊这、啊这……】
孟饮冰问：“所以你意识到问题所在了吗？”
世界意识抖着声音问：【所以之前侵入我这个世界的外来气运，很可能是从你身上流失的那些无限流游戏的气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是很可能，而是必然是。
难怪之前他就觉得这份外来气运效果好，一次性回收30%都没事，还能吸收得那么充分。
可不是吸收充分还好用吗？
本来就是他的气运，怎么可能不好用！
孟饮冰不咸不淡地反问：“你才是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这种事情你问我？”
世界意识羞愧地团成一团：【我、我还是个宝宝，我才三十多亿岁。】
孟饮冰：“……”
行吧，毕竟还是个新手，不知道就不知道了，他可以理解。
他不能理解的是，明明这份气运属于自己，怎么会流失到这个世界来，还跑到了苏兆夜身上？
另外，既然苏兆夜身上的气运属于他，那剩下两个人渣，沈见阙和谢潜之身上的外来气运，是否也属于他？
孟饮冰有种直觉，或许经过验证，他将会得到一个远远超出他预想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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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九十一条规定，明知是毒.品犯罪、□□性质的组织犯罪、恐.怖活动犯罪、走.私犯罪的违法所得及其产生的收益，为掩饰、隐瞒其来源和性质，有下列行为之一的，没收实施以上犯罪的违法所得及其产生的收益，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洗钱数额百分之五以上百分之二十以下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洗钱数额百分之五以上百分之二十以下罚金：
（一）提供资金帐户的；
（二）协助将财产转换为现金或者金融票据的；
（三）通过转帐或者其他结算方式协助资金转移的；
（四）协助将资金汇往境外的；
（五）以其他方法掩饰、隐瞒犯罪的违法所得及其收益的性质和来源的。
单位犯前款罪的，对单位判处罚金，并对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