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正义网友怒不可遏。
【这怎么回事?怎么能当街打人呢?明星就这素质?】
【厉害了厉害了, 路人不过是想过去围观一下,就又被摔手机又被推打的, 追个星还得冒着生命危险,怕了怕了。】
【你们不想想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吗?人家李沉黛都说了好吧, 导演生病了,记者们一个劲地纠缠人家不让人家看病人家才生气的好吧?我就是路人, 不是谁的粉丝,但你们吃瓜愤怒也要有个底线。】
理智的评论很少见,这一条客观冷静的评论很快被无数义愤填膺的喷子喷得狗血淋头。
【你算哪门子路人?黄泉路上的人?还给你主子洗地?李沉黛真是好一个任性妄为的大小姐啊。】
【好一朵白莲花,真会洗白,耍大牌打人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现在都能红口白牙地否认了?】
……
网上撕得腥风血雨,但凡有网民之处,均在激烈地对骂。
而卷在风暴中心的这几个人, 这几个弄的全城风雨, 网民口中“耍大牌”“没人品”“富二代”的几个人,正站在夜晚医院昏暗的灯光里对视。
走道里凉飕飕的。
李沉黛挺拔明艳的五官褪去肉感之后棱角分明,一张如今看来令人心动的容颜半隐没在明灭的声控灯光里, 质地极好的大衣罩在她身上,将她随着暴瘦愈发窈窕的身体包裹其中。
比以前婴儿肥时候成熟了很多。
现在她从年轻女生完全蜕变成了女人。
可她低着头不敢看比她矮了一点点的池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藏在裤子兜里的手扯着裤子布料,不想暴露一点点紊乱的情绪。
“不就是走了么,我们以后再约,约不到就去别的医院,你别内疚,好不好?”
池轻依旧很柔和。
对人,对物都是如此,对李沉黛最是柔和。
李沉黛依旧是低着头。
王证受不了这样折磨人的场面,红着眼拉着覃越走了:“我们在门口开车等你们。”
只留下她们两人。
“她是……”
李沉黛嘴唇打颤。
她是国内最好的这方面专家,顶级博士生导师,经手的病人非巨富即大贵,一般有钱人面都见不到的。
“好啦,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池轻没有听她说完接下来的话,走上前去,揉了揉她后脑勺。
同样昏暗的病房里,覃宣刚刚熄灭灯。
“太过分了!”
覃宣怒喝道。
她没控制好音量,这一声让安静的房内犹如平地起惊雷,她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江离鹤转头看过来。
优雅知性的目光穿透黑暗落在覃宣身上。
覃宣躺在简易床上,有点不知所措。
这张床是她非要加过来的,理由是为了更好地照顾江离鹤,最好能寸步不离,江离鹤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了。
“怎么了?”
江离鹤正想笑她大惊小怪,目光触及覃宣沉郁的怒容,感觉这件事并不简单。
覃宣没有想隐瞒江离鹤,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
“是什么癌?”
“……胰腺癌。”
哪怕是关系相比李沉黛又隔了一层的覃宣都不想吐出这个词,毕竟这三个字眼太伤人,代表着世间最剧烈的疼痛与绝望。
对李沉黛而言,更加是切肤之痛。
沉静如江离鹤兜没有办法无动于衷,她深吸了口气,靠在床头,长发如瀑,不再言语。
外面是冷寂的夜。
“池轻……再给她十年,未尝不能超过我老师,想必也是一位大师。”
后面接的三个字她没有说出口,是“可惜了。”
“还有,听沉黛说,所有投资人都跟剧组解约了,池轻不想告诉她这些,是沉黛偷偷听到的。”
覃宣一脸焦急,她转念又说:
“抱歉,你累了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让你不能安心修养。”
覃宣吸了吸鼻子,愧疚涌上她的心头。
“没关系,我本来也睡不着的。”
看着她的样子,江离鹤安慰道:“你安心,我来投资。”
“嗯?”覃宣从床上趴起来,将躺姿改成坐姿:“真的?我倒是没意见,但是,电影如果拍不完,你就会亏损,哪怕上映了,很多人也会因为她们这一出而不去看。”
江离鹤轻呵了一声。
“没关系,我在娱乐圈里也难得遇到几个意气相投的人,她们人挺好的,我明天就叫公司的人去联系池轻。”
“谢谢你,江老师。”
夜灯比较朦胧。
“你真好。”
覃宣眼角涌出一点点闪烁着的水花,江离鹤只当没看到。
“不客气,真的。”
一夜过去。
其实所有人都没有睡着。
最近这几天,唯一能跟医院打人事件比热度的就是剧情进入小高潮的《刺后》,虽说李沉黛也参演了《刺后》,但她毕竟是不重要的配角,因为这次风波,更多不追剧的人也被带进了《刺后》,《刺后》反而更加火爆。
《刺后》随便一个小话题的量便动辄破亿,无数网友纷纷讨论,《刺后》相关演员的演戏经历也被扒了个底朝天。
就连港台地区都在疯狂追剧,而上一次这样疯狂的全民追剧,似乎还是上个世纪末港星回光返照的大势时期。
#李皇什么时候驾崩?#
#公孙沁跳舞#
#宫诃虐身虐心#
诸如此类的话题高居不下,久久盘踞热搜,《刺后》一时风头无二,引起了人们对那个风云变幻年代的向往,连带着淘宝的文言文史书《盛唐书》都破了十万销量。
剧中新晋的一对百合cp“刺后cp”,一跃成为各大榜单最活跃份子,力压一种男男男女cp。
无数人由对角色的喜爱爱屋及乌到了演员头上,覃宣口碑逆转,涨粉三百万,人气飞流直上。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两位主演竟然都没有开始营业,而是根本不见人影,粉丝也不知道她们的任何行踪。
外界万般猜测也没有惊扰其中的一人,哪怕江离鹤办公室里各种邀请函都已堆积成山,好在经纪人徐丽为她顶住了压力。
覃宣也片约不断,代言纷至沓来,曾经看都不会看她一眼的杂志主编亲自打电话上门,邀请她拍摄下月单人封。
《刺后》,这才刚刚开始。
人们除了感叹一句“江老师还是江老师”之外,视线也转移到了一位新人身上。
覃宣自己都未料到,她已然爆红。
“小岑,小宣呢?”
进门负责给江离鹤电脑充电的小岑冷不丁被面容寡静的江老师问了一句,先是愣了一下。
“哦,覃姐说她来这几天,衣服是我洗的,药是医生换的,就连饭都是师傅做的,她坐不住,要亲自给你买菜做一顿饭。”
江离鹤平静如死水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微澜,似笑意,又不是。
“你去外面接她吧,她可能被堵了。”
覃宣这几天都没有心情上网,根本不知道她是何等的爆红。
公孙沁那张怯生生的回眸仿佛再江离鹤之后再次统一了全国人民的审美,她出场不到十集,无数人都记住了她的面孔。
十八年舞功没有辜负她,底蕴都体现在她气质上。
有些人长得再美再帅穿上古装都变了味,覃宣不同。动作可以找替身来做,声音可以找专业的人来配,容可以整,唯有这一身玲珑温婉的气质,是怎样装都装不出来的。
谁脑海里没有这样一位带着古韵走来,一颦一笑倾国倾城的翩翩舞姬?
古诗词里绝代独立的人长什么样?没有见过,如果真有,当如是。
一梦三四年,大众终于记住了她。
不过覃宣本人并不知晓。
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自己如何如何爆红身上,好友的病,恋人的伤,早已经将她往日看重的成名挤出脑袋。
这次出行自以为很安全地带了口罩帽子,罩了大衣,她正在超市生鲜区挑挑拣拣。
覃宣拿起一盒三文鱼,仔细端详。
旁边大妈操着口音打断了她将三文鱼放回推车中的念头:“这个鱼哦,我昨天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不新鲜。”
“哦,谢谢您啊。”
覃宣放下三文鱼,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几步远出的蔬菜区。
番茄鲜嫩光滑,看起来很多汁水。
她拿起一支,捏了捏。
“反季水果不能吃哦,喷农药的。”
覃宣转头一看,正是先前的大妈。
如影随形???
“那我该吃什么啊?”覃宣有点无奈。
“吃土豆啊白菜啊这些,吃——”
大妈抬头看了覃宣一眼,双眼慢慢瞪圆。
“你是公孙沁!”
“啊?”覃宣满心问号,这都能认出来了吗?
大妈常年讨价还价练出来的嗓门不可估量,她这么难掩激动的一声,让周围的人都停下动作看了过来。
覃宣愣了一下,转身就走,没用,她被迅速的围住。
“真的是公孙沁诶!”
“摘了帽子让我们看看呗!”
“你是谭宣?不对,是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