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因为抗在肩膀上,腹部受力将卡着的果子给压出来了。”林锦明悟,又夸道,“咱八姐好聪慧!”
秦朔嘴角抽抽,心道,林锦这小子的八姐滤镜比自己还有厚,旁的不明内情的人听到了,还当林锦才是亲弟弟了。
话说到这儿,秦朔抬眼一看,天色已然不早,街道上愈发热闹起来,元宵佳节的气氛也愈发浓烈了。于是便打算告辞了,“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林锦忙道,“咱们晚上再遇哈!”
秦朔却没立马答应,只道届时看情况再说。
秦朔打道回府,嘱咐小厮石头将一路上买的些花灯、泥塑等小玩意儿给府上的众人送去,自己则钻回房间,准备拟一个奶茶铺子的改造方案来,林锦的话给了秦朔不少启发。
然而还不待提起笔,大丫鬟夏荷便领着一行丫鬟婆子进了屋。
“这是做什么?”秦朔收拾起笔纸,抬头问道。
“是夫人送来的新衣,说是元宵佳节,大家伙都要穿得鲜亮些才好看。”夏荷回答。
如今这镇北侯府有三个“夫人”,太夫人是秦朔的奶奶,老夫人是秦朔的阿妈卫氏,夫人则是指如今的镇北侯夫人高氏,也就是秦朔的大嫂。
“新年不是刚穿了新衣么?”秦朔不解。秦家不是喜奢的人家,日常生活过的朴素得很,一年到头也就制四五回新衣。
“小九爷,你快换上,这衣服可漂亮得很,您穿上定然好看的。”说着,夏荷便从婆子手里的托盘上取了新衣要给秦朔换上。
新衣展开的一瞬间,秦朔只觉自己亮瞎了眼,那明晃晃、红彤彤的一团,那是要把自己像哪吒一般打扮么?
“小九爷,这洒金百蝶穿花袍可了不得,据说一个手熟的绣娘每日每夜地绣,半年才能绣出一匹来。”夏荷小心地袍子捧在手里向秦朔展示。
秦朔瞧着衣服上的金丝绣花,又瞧了眼那些个丫鬟婆子,只得道,“这袍子不便宜吧,真是劳烦大嫂费心了。”
话音刚落,一个圆脸吊眼的婆子便笑道,“夫人说了,只要小九爷喜欢,多少银钱都使得。况且也不过一百来贯钱罢了。”
一百贯钱,按照如今的购买力换算,约莫相当于现代三四万块钱了。秦朔没想到,如今自己竟然是真过上了挥金如土的贵族阶级生活了。
洒金百蝶穿花袍才仅仅是一个开端,穿上这价值百贯的衣服,免不得需要一些华贵的饰物来配了。夏荷为秦朔换上外袍,又为秦朔重新梳头戴上了镶嵌着宝石的紫金冠。
感觉着头顶的重量,秦朔心知这头冠定然也不便宜了。
足足打扮穿戴了半个时辰,夏荷终于将高氏为秦朔准备的衣物、饰品全都给穿戴上了。站在黑曜石穿衣镜前,秦朔只觉得自己像棵挂满了彩球的圣诞树,又像是一个行走的珠宝展示架,从一头到脚都是珠光宝气、闪闪发光。
“这....不好吧.....”秦朔迟疑,“晚上出去看灯会,人挤人的,要是被顺走一两件宝玉,那可如何是好。”
“小九爷,您就放心吧。晚上出去自有护院们跟着,哪有不长眼的敢伸手。”高氏派来的婆子劝道。
“行吧,行吧。”秦朔诺诺点头,心知这都是大嫂的一番好意,自己自然不能拂逆了,只对婆子说,“代我谢谢大嫂,劳烦她为我费心了,这些我都喜欢的。”
嘴上这样说着,秦朔心中却窘迫得很,一想到今晚自己要穿着这红彤彤、金闪闪的土豪装备出门,万一遇上同窗们,那不得社死么!还有林锦那家伙,定然会过来找自己的。
可是,如果自己不穿的话,大嫂估计会失望吧,花了钱还不讨好。反复权衡之下,秦朔还是穿着土豪行头出门了。然后便在院门口遇上了另一座行走的珠宝架子——他八姐秦清和,头上戴着金丝海珠簪,脖子上是金螭璎珞,裙边垂着的五色丝绦上系着白玉双鱼佩。
姐弟二人相视一笑,眼中俱是无奈。
作者有话说:
林锦:真的只是纯纯的兄弟情!
第34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 玉壶流转,一夜鱼龙舞。
元宵佳节, 取消宵禁三天, 上京城便化作了虽夜犹昼的不夜城。在这不夜城里,人们打破身份的界限,箴规礼教被暂时抛却, 灯火似海,尽情享乐。
置身于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灯市街口, 火树银花, 明月逐人, 秦朔才切身感受到了那份来自古人的浪漫自由。
“哇~好美。”灯火映照下,秦清和的眼睛宛若一汪倒映着明月的碧波潭水,温柔且闪亮。
“八姐, 要去放花灯么?”穿城而过的玉带河两岸有不少游人正在放河灯。朵朵莲花灯顺着河水逶迤流转, 烛光点点汇聚在一起宛若璀璨星河落入了凡间。
秦清和顺着秦朔所指的方向看去, 立马跃跃欲试, 提起裙角便要过去。秦朔连忙跟上, 身后的小厮护院们无需叮嘱,即刻随身跟上,将两个小主人团团护住,为他们隔去川流的人群。
家中的长辈们此时也不会拘着少年人们,只让他们自己找热闹玩去,只莫要甩开家中仆人们往那黑灯瞎火的暗巷里钻便是。就连秦初夫妻二人都被秦老夫人打发走了,“你们也松快耍去, 我这儿且用不着你们伺候。”
秦老夫人和秦老爷携手上了观月的揽月阁, 居高临下, 整个上京城的美景尽收眼底, 也看到了家中小辈们宛若小鱼一般游进了灯火海洋之中,散落各处。
“也不知老三老四怎么样了。”每逢佳节倍思亲,说着孩子们长大了便都由着他们去的秦老夫人却在这月圆人不圆的日子里,念起了远方的孩子们。
女儿们虽然嫁出去了,但是好歹都生活在近处,隔三差五的便能见上一面。然而秦家老三老四离家千里,驻守边疆,无诏不得回京。掐指一算,竟然已经四五年不得见面了。
“唉,去年春日,北边来信说老三家的媳妇又怀上了,算算日子,也该生了,不知生产顺利不顺利。”
“老六也不知走到哪儿了,听说南边的冬日冷得古怪,便是穿着雪狐大衣也不得用的。”
明月之下,秦老爷子只静静听着老妻的絮叨,也不搭话,他知道,此时的老妻只是想倾诉而已,她并不需要答案,也无人能给出答案。
“哎,罗罗,你快瞧,那是咱家小八小九不?”秦老爷适时打断了老妻的哀思,将话题引导眼前的小儿女身上来,“呦,罗罗,这外头灯火亮堂得闪眼睛,可是要论全场最闪亮的,还是咱们家的两个。”
“罗罗,你快瞧瞧,咱们家小九今日头上戴的什么?怎么闪闪发光的?”秦老爷子大呼小叫道。
秦老夫人顺着秦老爷的目光瞧去,果真瞧见两个浑身闪亮发光的小人,自家小九更甚,头顶的紫金宝冠在暖黄色的灯光下闪烁着五彩明光。
“哈。”秦老夫人捂嘴一笑,“小九的头冠上约莫是镶了金刚宝石的,据说是天竺进贡的,先帝在时赏赐了不少给咱家的。那玩意儿不仅断玉如泥,在灯火、阳光下还会散发各色宝光。”
“唔,老大家还真不是个小气的。”秦老爷子对自家小九的富贵打扮非常满意,连带着对大媳妇儿高氏也高看了几分。
“她虽眼界一般,但胜在没有坏心。”秦老夫人缓缓道,“都说长嫂如母,家中几个小的也都是她看着长大的。”
这边老夫妻二人闲话家常,另一边深陷灯火海洋的秦朔尚且还不知自己被自家爹妈瞧了笑话,他拉着秦清和在玉带河边的花灯铺子上选河灯。
秦清和选了一盏九重莲花灯,层层叠叠的花瓣煞是好看。秦朔则选了一盏简单的红莲小灯。
选好花灯便要在花灯上题字许愿了,秦清和提笔唰唰两下便写好了,秦朔伸长脖子去瞧,只见她写的都是祝愿家人身体健康、无病无灾的话语,便道,“八姐你不求个姻缘么?”自打疑心起林锦动机不纯,秦朔便将自家八姐的婚姻大事放在了心上。
毕竟在这古代,女孩儿十五岁便是及笄之年了,已然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秦朔便是心里万般觉着这种早婚早育是对女子的摧残,可是,胳膊拗不过大腿,秦朔也无法凭借一己之力和整个封建皇朝做斗争。因此也只能祈愿自家八姐得遇良人,能够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唾!”秦清和美目一瞪,面上绯红,嗔怒道,“你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流氓话。”
秦朔心中无语,只道,“凡是不能打无准备之战。咱们早做准备,积极争取主动权。”
“不知你在说什么怪话。”秦清和将手中的毛笔一掷,扭过身去不搭理秦朔,提着花灯往河岸便走去。
“唉!八姐!”秦朔追上秦清和的脚步,念叨道,“八姐,你信我,你在家里出门不方便。你将你的择婿要求告诉我,我帮你去寻觅着。”
“身高要求?喜文还是喜武?浓眉大眼,还是白面书生?”秦朔说得认真。
在秦朔的认知里,既然无法避免,那便迎难而上,早做准备,在有限的条件里让自己过的舒坦些。既然嫁人之事无可避免,那就早作准备,早早物色着,总好过盲婚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