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再看也一样。”楚沨道:“到时候有的是时间。”
张飞扬想起司祁下午要搬家,觉得也是:“那行吧。”
一行三人加上一个面沉如铁的郑亥前后脚离开居民楼,崭新锃亮的豪车就停在楼房不远处,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郑亥眼睁睁看着司祁坐上车,却没有邀请自己,心中的焦急与愤怒愈演愈烈,简直恨不得冲上去质问司祁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发生了一点小小的误会,闹了点别扭,他都想好要和司祁解释了,司祁怎么可以这么给他脸色看。
郑亥站在原地,眼睁睁望着车子开远。
张飞扬坐在副驾驶,看着后视镜上那人的表情,撇撇嘴道:“这小肚鸡肠的劲……”
搞得好像司祁怎么了他似的。
明明司祁才是被郑亥伤害的那个人好吗?整得仿佛是司祁对不起郑亥一样。
也得亏司祁今天就要搬家,不然每天都要和这么一个家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膈应。
他们很快抵达学校,班级里,一周不见的同学们情绪高涨,围到人缘非常好的张飞扬三人身边聊天。
得知他们这几天都是在一起度过的,而且又有相互辅导课业,又有各种各样的烧烤、游戏室等活动放松,羡慕的不得了。
“我这一周都在辅导班上课。”
“我被爸妈带出去玩了,路上堵车、景点里人挤人,累都累个半死,还不如留在家里看书。”
“还是司祁你们好啊,我都没去泳池游过泳呢,张飞扬你家竟然就有游泳池。”
“那下次都来我家玩啊。”张飞扬热情邀请。
“好哇。”大家笑嘻嘻的:“说好了的。”
“我还没游过泳,都不会。”有人说。
“祁哥游泳特别厉害,到时候让他教你。”张飞扬积极的为大家安利。
“哇,司祁你怎么什么都会。”
“那到时候就拜托你啦。”
大家围着司祁打转,郑亥刚好在这时候走进教室。
因为话题涉及司祁,他不自觉竖起耳朵仔细听,便听明白了司祁这几天在张飞扬他们家果真是过得滋润无比,什么庭院烧烤什么楼顶泳池,简直就是度假去了。
想想他这几天留在家里养伤,为了把成绩提上去拼了命的自学功课,司祁却过得那么潇洒。
郑亥心里不平衡极了。
如果不是自己重生回来,司祁现在哪里有这样的生活。
可他享受了一切好处,却根本不知道感恩,反而把他这个最重要的人抛在一边,对他不管不顾。
这算什么?
碍于周围有很多同学看着,郑亥忍着没有上前找司祁说话。
到了中午,同桌先一步和别人一起走了,郑亥一个人前往食堂,一个人端着餐盘吃饭,周围热热闹闹的一片,唯独他一人形单影只。
这种滋味真的是糟透了。
吃着面前找不到多少荤腥的饭菜,看着司祁坐在张飞扬和楚沨中间,面前餐盘里摆满了各式各样好吃的。
郑亥呼吸加重,眼里蕴满了不甘。
午餐过后的午休时间,司祁从卫生间出来,在半路上被郑亥拦住。
他试图从旁边走过,却被郑亥伸手挡住,司祁微微挑眉,侧头看向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郑亥深呼吸一口气,对司祁放缓声音说:“能和你聊聊吗?”
司祁无可无不可的说:“你想说什么?”
“你最近,和楚沨他们关系很好。”郑亥用的是肯定句,“难道你不要我这个朋友了吗?”
“哈。”司祁语气带着嘲讽:“不是你让我和你保持距离?”
“那都是假装的,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郑亥语气里带着哀求,眼神恳切的看着司祁:“而且现在大家都知道我和你是从小到大的发小,之前的约定早就不作数了。”
“所以,你让我怎么样我就得怎么样,全都听你的是吗?”司祁单手插兜站在原地,看起来懒洋洋的。
“司祁!”郑亥微微有些生气:“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你以前不是这么和我说话的!”
“你管我怎么和你说话。”司祁态度很是不耐烦,“可以让开了吗?”
郑亥看明白司祁的意思,知道司祁是不想搭理自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他气急败坏的说:“你是什么意思,你有了楚沨和张飞扬他们,就看不上我了?你想要和我分手!”
“分手?”司祁好笑道:“虽然我还没有到要和你绝交的地步,但也差不多吧。”
“好哇,你,好哇!”直到司祁亲口说出这句话,这段时间一直游刃有余,觉得事情仍在自己掌握之中的郑亥彻底慌了。
他做梦都想不到,上辈子为了自己付出一切乃至于生命的司祁,竟然会因为这么一点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要和自己分手。
他习惯了对司祁颐指气使,习惯了话里话外打压司祁、嘲讽司祁,对司祁施加各种各样的心理暗示,将司祁控制在自己手中。
愤怒之下,他忍不住像上辈子一样斥骂司祁,指着他鼻子说:“你不就是嫌贫爱富,觉得张飞扬他们有钱,所以想和他们混吗!”
“你以为他们是真心把你当朋友?别开玩笑了!你觉得你和他们站在一起,你配吗?”
“他们不过是拿你当小弟,想要让你给他们做跟班而已,你真以为你这样的性格也能交到朋友?别做梦了!”
“你现在身上穿着他们送你的衣服鞋子,吃着他们给你的东西,你觉得这样的人才值得做朋友。那我呢?!我每天累死累活的去工作,赚来的几十块钱全都拿来和你一起分享,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怎么可以自私成这样!你太过分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大,吸引了周围不少路过的学生注意。
“哈哈……”司祁双手捧腹,忍不住笑出了声,对神情越来越愤慨的郑亥说:“嫌贫爱富?自私背叛?累死累活赚来的钱全都给你,可你却觉得这一切还不够——这话你说的究竟是你,还是我啊?”
郑亥下意识脱口而出:“当然是你!”
这么明摆着的事实,有什么好反问的?
只是话刚说完,看到司祁嘲讽的眼神,他才猛地想起,这话所说的,不正好是上辈子他和司祁的翻版?
上辈子他嫌贫爱富,抛弃了辛辛苦苦工作那么多年,将所有一切都付出送给了他的司祁,背叛了他们俩之间的感情。
现在他用这样的话来说司祁,被司祁笑着反问他说的是谁,他确实是被说到了最心虚的地方。
可司祁怎么会这么问?
蓦然间,一种无法形容的毛骨悚然感爬上了他的后背。冷汗嗖一下从他背后窜出,某种可怕的感觉不知不觉弥漫了他全身。
看到司祁那戏谑一般的表情,郑亥甚至在想,司祁该不会也是重生的。
可还不等他细想,下一秒,张飞扬气炸了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少年一脚朝他腿上踹去:“滚你妈的!说的什么狗屁!”
郑亥匆忙躲过,楚沨拉住还要上前打人的张飞扬,对他说:“行了,没必要和这种人浪费口舌。”
狗朝着人狂吠,人难道还要上前和狗对骂,然后被狗反咬上几口吗。
“你不在意司祁这个朋友,多的是人愿意在意。”冷漠的眉眼扫了一眼神色惊疑不定的郑亥,楚沨警告道:“别在我背后搬弄是非,编造这些有的没的。”
一旁看热闹的学生见状,跟着嘲讽郑亥:“交个朋友而已,戏还那么多,说什么小弟、跟班,真当这是在拍电视剧?”
“之前你看司祁考得好,就说司祁作弊,现在看司祁有了新衣服,又说这是司祁靠巴结得来的。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那么见不得朋友好的人。”
“自己和司祁闹掰了,不肯跟司祁道歉也就算了,还想让司祁不要和别人交朋友,说司祁是看上了别人的钱,呵,我就没见过嘴这么臭的家伙!”
张飞扬抬起手,手指遥遥指着郑亥的鼻子:“以后要是再让小爷听到你说这种话,小爷就算被学校记过,也要打到你进医院!你给我等着,看我会不会说到做到!”
郑亥面色铁青,周围人的讥讽嘲笑,张飞扬三人的抱团敌对,没有一个事情让他顺心,他脑袋都要气炸了。
“走吧,上课了。”司祁一脸无所谓地拍了拍张飞扬后背:“没什么好气的,你看我都不生气。”
“靠!也真亏你想得开!”张飞扬笑骂:“换做是我,被从小到大的哥们这么说,我跳楼的心都有了!”
楚·从小到大的哥们·沨对张飞扬十分了解,淡定的说:“跳楼砸死我的心吗?”
“对!”张飞扬道:“认识那么多年,小爷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竟然这么说我,我冤枉死了!”
郑亥被留在原地,听到张飞扬说的话。
即便不想去听,他脑袋里也被迫钻入了这些话语。
他心里当然清楚司祁对他究竟有多好,清楚司祁对他究竟有多无私不计较得失。
司祁有什么好处总是优先给他,有什么事情都第一时间惦记着他。这样的司祁怎么会是个嫌贫爱富的?司祁如果嫌贫爱富肯定老早就跑了,为什么要留在他身边,十年如一日的为他付出,直到最后为他付出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