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正经:“再拍几张照片威胁你给我五百万, 我再走也不迟。”
温时青:“……”
他沉默住了。
大抵是江已口嗨太多次了,温时青居然免疫了,这次没有沉默太久就回神。
“其实……你不用说出来。”他轻咳了一声:“现在大概是下不成药了。”
江已:“……”
“所以温叔叔的意思是,不喜欢我吗?”他迷茫住了。
头一次觉得他不抓重点这么别扭,温时青垂眸,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无奈:“我的意思是——任君处置。”
“小江,我不是个慈善家,我是资本家,算不得善良。我不是在路边看见一只小狗,我就会把他捡回来。”
“我只会捡那只让我一眼就觉得喜欢的小狗回家,我会把它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希望它活泼长大。”
温时青眼皮子轻抬,笑意浅淡:“所以小江觉得,我捡了一只小狗回家,让他重新活过来,我还会心软善良地将他放走吗?”
他表情有些淡薄:“你现在还小,我只是给你适应的时间,并不是说你长大了,我就会放你离开,给你自由。如果你这样想就错了,我不是会为他人做嫁衣的人。”
江已头一次有些后悔自己突然来这一遭开诚布公的谈论。
他默默地坐远了一点,离温时青远一些。
温时青远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好说话,那么儒雅风趣,相反他骨子里是恶劣的,是独断的,是黑暗的。
那些话说完,温时青看了一眼瑟缩在一旁的江已,手指微微一顿,他按了按眉心,笑意挂在唇边,看起来有些牵强:“怕了?”
坐在一旁的江已低着头,在男人冷淡的目光下突然抬起头。
江已眨巴了一下眼睛,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蛋,星星眼:“没有呢叔叔,我更爱叔叔了。”
他现在已经完全化身土拨鼠,恨不得尖叫。
救命,这也太帅了吧!
这也太有男人味了吧!
这就是霸道总裁吗?爱了爱了!
他现在洗干净身子上床暖被窝可以吗?
温时青:“……”
温时青没有动静。
他似乎石化了。
江已像只小狗狗,眨巴着眼睛,身后要是尾巴估计也跟着摇。
半响后,温时青唇角有些不可抑制地轻弯,他抵唇轻咳,低声:“没大没小。”
这一刻,一直紧攥的手指终于松开了。
江已看不见,他只觉得温时青帅呆了。
他乖巧的说:“温时青,你的小狗狗现在很漂亮,也不会离开你,不会向往外面的自由。”
他给了男人一颗定心丸,一双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好像看穿了他身后的窘迫。
温时青顿了一下,垂眸看他。
突然地,他抬手,手指轻碾过少年的唇瓣,粉嫩的,他的手指压上去时那一片地方会没有血色,但手指一松,便会充血,比刚才更加艳丽。
温时青喉咙微滚,他展颜一笑:“不,小江,你不是我的小狗。”
江已抬眸看着他。
温时青眸色微深,低头缓慢地触碰到少年的嘴角,细细地吻住他的唇瓣,声音在唇间泄出来:“我才是你的小狗。”
如果说,被收留的是小狗。
那温时青才是当之无愧的小狗。
更早以前,在第一次遇见江已时,温时青就是江已的狗了。
元旦的计划终究还是泡汤了,一直吊着一口气的许老爷子在元旦的前夕去世。
温时青半夜收到消息匆匆出门,江已赤着脚跑出来,叮嘱他路上小心。
老爷子走之前身边没有人,还是医护查房才知道悄无声息地走了。
等温时青到的时候,病房已经集聚了不少人,本支的,旁支的,族里的都来了。
连许慕城也到了。
温时青进来时,许慕城便跪在地上哭,旁边跪着的是许夫人,许夫人擦着泪,许父垂头不言不语。
其他旁支的也跪在地上做样子,温时青也跪下叩了头,才站起来安排后事。
许家家主一时倒台,族里像是没了主心骨,乌泱泱的人群也只剩下哭泣声,没人拿主意。
许夫人推了推许慕城,许慕城摇摆不定。
他一面不想过于功利,毕竟是爱他宠他的爷爷去世,一面又不想把所有主动权都交给温时青。
他咬咬牙,站起身走到温时青身边,声音沙哑,“小叔,爷爷的后事我来处理吧。”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毕竟爷爷的遗嘱关于都是我,理应让我来,小叔叔就好好休息吧。”
温时青看了他一眼,云淡风轻:“也好,辛苦你了。”
许慕城怕被看破小心思,率先移开目光,心虚地摇头:“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在温时青面前,他似乎永远都抬不起头。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温时青为什么会是小江的小狗狗,其实前面埋了伏笔,但好像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捂嘴.JPG]
第109章
许慕城作为长孙, 自幼虽被培养的方向就是往继承人发展,但他从未挑过大梁,从小到现在都活在许家的羽翼上长大。
处理后事这种,不止是料理后事, 还要面对着来自族里所有的恶意。
现在的他在族里就像是饿狼眼里的一块肥肉, 人人都恨不得扑上来撕咬他, 尝尝肉沫。
老爷子的墓选在医院不远的墓园,许慕城仅仅处理了两天,就精疲力尽,恨不得把权交给温时青去打理。
但是这个机会显然是给他树立威信, 在族里站稳脚跟的关键, 他是不可能让温时青得利的。
这样想着, 许慕城咬牙挺住。
老爷子下葬的时候,正好元旦的最后一天假期。
当天下着濛濛细雨,众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胸前别着白花, 手持黑伞, 站在墓前。
温时青站在后面,领头的是作为长孙的许慕城,许父紧跟其后。
一个个排队, 挨个送上花。
直到温时青时,他才缓慢地向前行走,亮锃锃的皮鞋沾了一些泥土, 怀里是一捧白菊。
许慕城为他让开路,站在一旁, 神色冷淡。
温时青在墓碑前蹲下来, 将白菊放在墓前, 微微抬手抚去墓碑上的水,目光落在老人的黑白照上。
许老爷子在世时,对温时青不假辞色,在温时青有记忆以来,他没有做过一天父亲。
温时青的血液里流着一半是他许家的血,一半还有许老爷子觉得低贱的血。
这是温时青第一次,看见许老爷子笑。
他只淡淡地看了一眼,便站起身,微微鞠躬,转身退到后面。
许慕城没在他脸上看见一丝哀伤,心里愤愤不平,老爷子虽然待他不算好,到底是他的父亲,还将他养大,难怪说是白眼狼。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这样评判道。
来的人不管是真哀伤还是假哀伤,总归是要做做样子的,温时青站在后面倒显得突兀。
但没人敢质疑他。
因为律师宣布的遗嘱上,老爷子没有把任何东西留给他。
一些置身事外的旁支唏嘘:温时青到头来还是为许慕城做了嫁衣,辛辛苦苦将许氏发扬光大,最后还是要拱手让人。
到时许慕城手握许氏,许氏现在又如日中天,凡是下个死令,要断绝温时青的后路。那无权无势的温时青岂不是成了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一想到风光无限的男人沦落成路边上的乞丐,一些抱着看笑话,一些忍不住想落井下石。
于是,在追悼会结束后,温时青进地下车库,后面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出来几个人。
面生但眼熟。
温时青没动,自若地站在车前,微微垂眸,手指轻摁打火机,点上一支烟。
“有事吗各位?”他嗓音因为抽烟的原因,有一丝丝哑意。
领头的那位,温时青认识,是许慕城身边的小弟,从小就唯许慕城是首。
在他进许家大门的那一年,他跪在地上,被鞭子抽得伤口遍布脊背,而血迹干涸凝固在脊背上时,这人仗着年小一脚踢在他的脸上。
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许勉。
许勉笑了笑:“小叔叔,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呀!”
许勉跟着许慕城做事儿,自然是知道温时青这个存在对于许慕城来说像块牛皮糖,怎么摆脱都摆脱不了。
现在眼看着许慕城就要继承许氏了,许勉可得好好地出口气。
他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仰仗着温时青过日子了。
当然,也不止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堵温时青。
还有一个原因是许勉早就看不惯温时青了。
一个姓温的,在许家肆无忌惮,一个私生子本该卑贱如沉泥,任人踩踏。
不应该这样高高地站在顶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许勉嫉妒,厌恶,神色逐渐有些扭曲。
许勉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个堪称恶意的笑容。
“小叔叔,我们叙叙旧吧。”他手指轻勾,后面的几个同龄的少年手扛着棒球棒,气势汹汹地站出来。
温时青眉头都未曾皱一下:“许勉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