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温时青应该没有把江已看得很重要。
那就好。
这样,他只要给足江已想要的,江已说不定就会回到他身边。
许慕城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糟,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一边在心里宽慰自己,温时青是什么样的人,又怎么会真正意义上喜欢江已。
其实今天来找江已是出于冲动的性质,在看见唐岁岁和人不清不楚地纠缠时,他犹如被人当头一棒,整个世界瞬间被瓦解崩塌。
在房间待了一个小时后,心里压不住的想念江已,思念这人。
有江已时,江已似乎一直在身边充当开心果,会努力逗他笑,看他不开心会给他煮上一杯咖啡。。
还有,他已经许久没有吃上一顿合他口味的饭菜了。
那是属于家的味道。
大抵除了江已以外,没有一个人会为他亲自洗手做羹汤。
他爱的唐岁岁,也不会。
所以他驱车两个小时来了这里,在出发之前,他得知江已搬家了,他不抱希望地请求温时青帮他打听一下江已的现在住址,然后他见到了现在的这一幕。
“我……我当然是觉得小叔和江已之间没什么关系了。”许慕城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难看:“毕竟江已可是跟过我的,小叔应该也不会下作到跟侄子抢人吧?”
他故作轻松地看向江已,努力想将江已贬低一些,来降低温时青对江已的好感:“再说了,应该爬过我的床的人,怎么配得上小叔。
江已攥紧了拳头,想砸在这泼皮脸上。
他沉住声音,语气冷漠:“许慕城,你够了!”
许慕城被他的冷漠打得有些手忙脚乱,心里发虚,不敢正眼瞧江已,只能死死地盯着温时青。
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满意地回应。
可惜,对方有些可怜地看着他,像看路边的流浪狗,高高在上的:“小侄说这话,不觉得很可怜吗?”
许慕城一僵。
温时青微微抬手,揽着江已的肩膀,声音温和:“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就不劳小侄担忧了。”
他给沉着怒气的少年拢了拢外衣,头也没抬:“说不定以后你还得管他叫声小婶婶。”
不说许慕城,江已都为之一愣,他呆懵地抬头看向温时青。
温时青轻轻地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声音微低,无可奈何:“胡乱告诉他人你的地址,是我思虑不当,等回家向你好好道歉,可好?”
江已捣鼓似地点了点头。
心想,他也知道温时青的想法,估计也是被许慕城这暧昧的态度缠得不耐烦了,想让他做个了断
“那叔叔回去等我吧。”江已道:“我很快就回来了。”
温时青轻嗯,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许慕城,唇角微勾,谦和有礼:“你们慢慢聊。”
许慕城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等温时青走了,他才缓缓看向江已。
“你们……”
话刚出口,江已的一巴掌就飞速甩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耳光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江已一反在温时青跟前的温顺,差点跳起来腾空揍人。
清脆地响声在夜里回荡,许慕城被猝不及防的一掌打得差点摔倒,耳鸣声阵阵,五根手指印清晰地印在脸颊上,嘴角浸出了血。
江已有些心疼地吹了吹自己的手掌心,一边瞧着许慕城狼狈的样子,总算是觉得出了一口恶气了。
可以的话,他还想将其挫骨扬灰。
作者有话要说:
第83章
许慕城的半边脸火辣辣的痛, 他眼里还带着不可置信,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挨打,还是被他最喜欢的人打的。
但他却莫名地没有生气,只觉得自己是个好笑, 心也痛得厉害, 像是缺失了某一块。
在今天来之前, 他对江已总是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至少在他看来江已或许不爱他,但那也是暂时的。
况且,他还有唐岁岁。
即便没有江已, 他还有一个爱他的人。
许慕城觉得这世界总是捉弄他, 他小时候得到的爱太少了, 父母将他视作希望,培养他,也因此割舍掉了亲情。
他以为江已是爱他的,但是他当时并不爱江已, 甚至将对方当成唐岁岁的替身, 对他百般践踏。
而他一直爱着的唐岁岁,他以为永远都会在他身边的唐岁岁,到头来和另外一个男人在巷子口亲密。
许慕城忍不住浑身颤栗起来, 他眼里流露出哀求,紧紧地抓着江已的手,声音微低, 像条可怜又可悲的狗,腿软似地跪在了江已跟前。
“你打我骂我都行,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气我把项链给了唐岁岁?”许慕城声音沙哑, 抬着头看着江已。
江已皱了皱眉,甩开他的手,退避三舍:“你在想什么?”
他连那东西长啥样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许慕城把项链给了唐岁岁?
许慕城见他一副迷茫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是在生气,他是实打实地讨厌他。
膝盖硌在石子上,今天的一切都像是当头一棒,打得他猝不及防,好像原本拥有的一切原来都不属于他。
他没有力气站起来,匍匐在江已的脚边,惨然一笑,低微询问道:“江已,要是我当初对你好一点,我们之间有可能吗?”
江已冷冷地看着他,冷风往自己身上刮,他着实没有耐心了。
“不会!许慕城,我从始至终就没有喜欢过你,你也不会对我好。”
他蹲下身子,目光与男人平视,讽刺一笑,手指揩去他嘴角的血迹。
江已觉得自己的手掌还有些麻麻的疼,他平静道:“我不想再看见你了,希望你离我的生活远一些,我现在尚未有能力能让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但你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带着狠意,几近咬牙切齿:“还有,你离我的家人远一点,不要把主意打在她身上。”
江已看着这张时时出现在梦里的脸,头一次发觉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度,他一直都很憎恨这些披着人皮的怪物。
哪怕,那些降临在他身上的灾难,如今还没有真正的来临,可仍然成为他的噩梦,每当想起便让他呕吐不已,浑身发颤。
有段时间,他无法安睡,他怕自己睡一觉起来就变成了躺在街上的一具冷尸。
他每日每夜都在做噩梦,他的枕头下放着一把匕首,他书包恨不得装上一块砖头,这样才能让他有一些安全感。
可是他在警惕,他在每夜无法安睡时,这些罪魁祸首在干什么?
他们在狂欢,他们过着安逸的生活,或许是把他当成一个笑话靶子,他是他们的饭后笑谈,一个任人取笑的玩物。
江已闭了闭眼睛,微微往后退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大门敞开的庄园,一想到里面的灯是为他留的,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突然松了下来。
他真是走火入魔了,就在刚刚的那瞬间,他想杀了许慕城。
杀了许慕城,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江奶奶不会死,温时青或许也不会死,他也不会死。
可他终究高估了自己的胆怯,他无法去杀一个人,无法让自己接下来的一生都生活在恐惧之中,也无法……
无法像剧情里的主角一样可以躲过这个世界的制裁。
他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因为天凉风凉,他几乎手脚都是冰的,唯一的温度来自于身上的外套。
外套上沾着男人独特的香水味。
江已有些不合时宜地想,他回去要问问温时青要香水链接。
好闻得过分。
“好了,回去吧许慕城。”少年的声音碎在徐徐晚风中:“不要来了,如果你真的对我有愧疚,就拜托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等江已走了不知多久,许慕城的膝盖像是破裂了一般,疼得没有任何知觉,麻木地整只腿都像是不存在一般。
男人佝偻着脊背,双手摁在石子上,艰难地站起来,因为身上无力,往前踉跄了几步,摇摇晃晃地才站稳。
许慕城站在门外,看了许久,最后才带着满身泥泞,驱车离开。
而一直躲在树后的唐岁岁紧咬着自己的牙齿,整个人面色扭曲,一副恨不得食江已肉的样子。
见许慕城离开,他赶忙拦了一辆车,紧跟而上。
*
江已进门时,温时青正坐在沙发上,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手上拿着一把财经报纸。
也不知道他到底看没看进去。
江已站在门口的步子却为之一顿,他甚至好像看见了以后几十年的生活。
可能年纪越大,就越容易想些有的没的。
江已心里琢磨着自己才十八十九岁,怎么就产生了要和一个人共度余生的想法?
不太理性。
但最终还是感性站于上方,江已踢掉脚上的鞋子,就飞奔向温时青。
少年猝不及防地扑上来,温时青的报纸被压在下面。
温时青:……
他叹气,推了推江已:“起来。”
江已赖在他身上,将脸埋在他颈窝里,摇摇头,耍赖:“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