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江已脸色煞白,特别是在宋安知的气息笼罩住他的时,他险些控制不住的站起身。
突然地,宋安知垂眸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颤抖的手指上,目光浅淡,莫名的问了一句:“你怕我?”
江已蓦地一顿,有些怔楞的扭头看了他一眼,不过一瞬,他收拾好情绪,故作诧异道:“你在说什么?”
宋安知刚才好像只是不经意的一问,出声后便收回目光,扭过头,没再搭理江已。
江已求之不得。
于是这堂课,宋安知罕见的十分清净。
换做平时,江已肯定会趁着上课时间,给他传纸条,纸条上写的一堆酸溜溜的情话,也不知道是几几年流行的非主流情诗。
当然了,那些情话都是江已绞尽脑汁后,在网上抄下来的。
他自认为自己是十分尽力了,而且宋安知也从来不会打开那些纸条看上面写的什么,以至于后来江已开始放飞自我了,想到就写什么,是不是表达爱意的纸条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而今天这堂课下来,宋安知没有收到一张纸条,甚至连江已的一道目光都没有收到。班主任在台下巡视时,他趁着空隙,有些怪异地看了一眼认真上课的江已。
从他的视角,他只能看见江已的侧脸。也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看清楚江已长什么样子。少年五官精致优越,却也不似女相,不笑时眉目便有些清冷,圆溜溜的杏眼若是含泪,有股子楚楚动人的错觉。平心而论,他的容貌和唐岁岁比起来,唐岁岁便黯然失色许多。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宋安知猛地一顿,眉头一皱,将自己的神思收了回来,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江已这种货色怎么配和岁岁比?
想到那日他被人打得头破血流,昏迷之际,是戴着口罩的唐岁岁给他叫的救护车,还给他交了住院费,甚至亲自给他熬了一锅粥,才让他没有死在那条烂透烂尾的巷子里。
宋安知垂下眼眸,手指轻轻地蜷缩了一下,唇角轻抿,瞧起来竟是有些开心,像是尝了蜜糖似的。
转念一想到江已,他唇角的弧度就被压下来了,下意识的感到不舒服。
学校都传江已在校外被人包养了,却又在校内对他死缠烂打,纠缠不休,这样恬不知耻的人,和岁岁比,简直污染了岁岁。
想到此,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抽屉。
每次一上课,他的抽屉就被江已暗戳戳的塞满了纸条情书,被江已不停的示爱。
现在抽屉空荡荡,宋安知觉得自己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这场令人厌恶的噩梦,不用他亲自动手就能停止,再好不过。
他轻抬眼眸,将一些书本塞进抽屉里,重新坐直身子。
许氏集团的会议室里,在场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有些拿不定是怎么回事儿。
进会议室不能带手机是许慕城,许总亲自规定的,换做平时要是有人敢在开会的时候频繁看手机,许总肯定会大发雷霆,立马叫人滚蛋。
但是今日许总好像出了什么差错,从进会议室到现在,五分钟看一次手机,越看表情越凝重。
秘书在大家寄予厚望的目光下,颤颤巍巍的问:“许总,我们公司是要倒闭了吗?”
许慕城突的回神,十分冷漠的把手机扔桌上,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倒什么闭,看什么看?开会!刚才说到哪里了?”
见他好像十分正常,大家齐刷刷的松了一口气,只要别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就好。
然而没过一会儿,许慕城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他的目光锁定在和江已的对话框里。
作为一个为金主打工的人,江已十分尽职尽责,他知道许慕城有很多坏习惯,比如说喜欢喝冷饮,喜欢喝咖啡,但是喝多了他的胃又会不好。
所以江已为了金主满意,为了金主能够长命百岁,也为了金主不要胃疼的时候找他发脾气,他养成了每日给许慕城发消息,提醒许慕城不要吃不能吃的东西。
那些消息每天都准时准点的发来,就像是一个人工定时闹钟。
而许慕城好像也从起初的不耐烦,到养成了每日打开手机看江已发的那些提醒事项的习惯。
但是今日,他没有收到江已的一个字,甚至连一个符号都没有收到。
许慕城:“……”
他气得额头突突的跳,目光沉沉的看向底下的众工作人员,心里像是有股火似的,蹿不出来,又压不回去。
半响后,他才得出一个结论:包养的替身要造反了!
或者是说,替身有脾气了。
他按了按太阳穴,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果然不能给这种人甜头,不然就会蹬鼻子上脸。
许慕城正想打个电话给江已去兴师问罪,手指才刚刚落在屏幕上,一个视频电话就随之打进来。
他第一反应以为是江已,接通后才发现是唐岁岁。
他顿了一下,登时就眉开眼笑。
作者有话要说:
给锦鲤大仙磕个头,祝我好运,顺顺利利
第5章
视频那边远在美国的少年,脸色苍白虚弱,躺在床上。他对着视频招了招手,有些开心道:“慕城哥哥!”
许慕城看了一眼底下的员工,顿了顿,将手机扣在桌上,冷声道:“你们自己先商讨一下项目,我出去一下。”
说着,他起身径直离开办公室。
唐岁岁似乎是听见了许慕城的声音,有些迟疑和自责道:“慕城哥哥,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上班了?”
许慕城巴不得他天天给他打电话,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顿时就否认道:“你别乱想,我随时都有空。”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洁白的床单上,目光闪过一丝怜惜:“你身子好些没?现在在美国那边,夏时令的时差,现在应该是傍晚了,你怎么还没有睡?”
唐岁岁长得不算美人那一挂,但是他清秀怜人,惹人怜惜,他轻咳了一身,身子轻微颤了颤,就有种娇贵的花朵会瞬间折断一般。许慕城的心都跟着担忧。
唐岁岁趴在床上,有些委屈:“慕城哥哥,怎么每次给你打电话你都要问我身体情况啊,你就不能把我当正常人对待吗?”
唐岁岁有先天性心脏病,从小到大就是被唐家夫妇捧在手心里,生怕出个意外似的呵护着。
许家和唐家有生意往来,所以小的时候许慕城就认识唐岁岁,并且他大唐岁岁几岁,一直把自己当成大哥哥,凡事都护着唐岁岁。
唐岁岁可以说是在千娇百宠中长大,人人都喜欢他,人人都宝贝他。
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时常会感到难过,不止一次在许慕城跟前表现出羡慕。
他羡慕寻常人能够跑跑跳跳,羡慕他们能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他连平常稍稍激烈一些的运动都不能做,就像是有好手好脚的残疾人。
许慕城知道唐岁岁的心病在哪里,顿时就暗自恼怒自己的粗心大意,立马就转移了话题。
“你怎么还不睡?不困吗?”他放柔了语气,平时候冷冰冰的目光到这儿就化作了春水。
唐岁岁翻了个身,躺在床上,他把摄像头转到手背上,手背上扎着针,他埋怨道:“本来是睡了的,但是隔壁突然有小孩儿在哭,把我吓醒了,就有些心悸,我妈也被吓到了。”
似乎说这么多话都让他感到吃力,他捂着胸口,呼出一口气,随后如寻常一般问许慕城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儿。
跟他分享日常,说一些逗唐岁岁开心的笑话,似乎成了许慕城的必备功能,他开口前先是顿了顿,隐去了和江已有关的所有事,说了一些有关工作和出差的事情。
唐岁岁不喜欢这些乏味的工作日常,唔了一声:“有没有其他好玩的事情发生?”
换做之前,即便没有什么好玩儿的,许慕城也能绞尽脑汁的编造出一些,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亏心事,还是因为心系江已造反的事儿,他有些心不在焉的说了一些。
唐岁岁没有觉得好玩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敷衍,有些委屈的看着他:“慕城哥哥,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许慕城立即皱眉轻斥道:“你怎么能这样想?”
唐岁岁埋进被子里,赌气道:“算了算了,不跟你聊了,我要睡了,我困了。”
明知道唐岁岁生气了,许慕城应该赶快道歉,哄他开心。
但是今天他实在有些心有余力不足,加上三餐规律的他,今天没有用早餐,胃部早就开始隐隐作痛。
他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那你休息吧,改日再聊。”
话落,唐岁岁突的从被子里钻出来,有些不可置信。
这还是第一次,他生气许慕城没有哄他,没有安慰他。
他愣了好一会儿,眼眶一红,心里酸涩,先一步扣翻了手机,挂断了视频。
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许慕城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对话框,想打过去道歉,但是想了想还在办公室等他的员工,最后还是作罢。
虽然他说没关系,却也不可能真把那一大堆人晾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