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那男人连连道歉。
江已啊了一声,拍了拍身子,道:“没事。”
只是简短的一瞬,两人便擦肩而过。
江已也没有放在心上。
上完厕所出来,他用水冲了冲手,顺带整理了一下头发。
镜子里的少年头发有些凌乱,穿了一件白色T恤,眼底有些青黑,萎靡不振的样子,但眼神里又充满了激动。
能不激动了,再过一个小时他就能登上飞机了。
离开燕京这个充斥着恶意的地方。
只要逃出了这个地方,也就逃离了剧情君的掌控。
这样想着,江已觉得此时此刻的难捱都不算什么了。
重新进图书室,江已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行李所在处。
刚才走的时候还在座位边上的行李,此时空无一物。
他愣了一下,以为是服务员把它带走了。
江已皱了皱眉,抬脚去找刚才所托付的服务员。
服务员正在接待客人,被拉着一愣,似乎有些诧异江已的出现。
江已来不及思索这诧异是什么意思,询问道:“你好,我的行李呢?”
服务员有些懵:“先生,你刚刚不是托朋友拿走了吗?”
江已也是脑子一卡,摸不着头脑:“什么拿走了?”
服务员道:“刚刚有个人拿着先生您的身份证,说是您的朋友帮你拿行李。”
他道:“我核实过身份信息,确实是先生您的身份证。”
身份证?
身份证不是在他包里吗?
怎么会被其他人拿走?
江已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兜。
兜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手机尚在。
服务员似乎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色一白,有些惊惧道:“先生,您是东西被偷了吗?”
脑子里迅速闪过刚才在厕所被撞的画面,江已一时沉默,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身份证包括机票还有零钱都被偷了。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重新怀疑剧情君开始发动它的威力了。
江已一时间感到是十分的绝望。
难道他注定被留在这里,成了炮灰,最后惨死街头?
想到梦里打落在身上的冰冷的雨点,凉意就从脊椎骨蹿上全身。
不能坐以待毙。
看了一下时间,距离开始检票还有将近五十分钟的样子。
服务员帮他打了110,尽管知道打了110也可能没用,江已也没有阻止。
死马当活马医。
一边,他飞速跑去监控室查找监控。
只要找到偷他东西的扒手,一切都好办了。但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厕所没有安装监控,厕所出来的走廊因为前几天大型跳闸的原因,那一排的监控都坏了。
希望再次落空,江已紧了紧手指,牙关咬紧。
监控室的保安叹了一口气,觉得不急于一时地安慰:“你重新办张身份证再重新买张票也行。”
江已看着那一排漆黑的监控录像,指尖发颤,强颜欢笑地摇摇头,扯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没有比他更清楚,这些都不是巧合。
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这些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指向阻止他离开这个地方。
—
等到警察赶来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了,距离飞机起飞仅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江已有些失魂落魄地伫在原地,他们说的什么他也没有仔细听,只大概听见会尽全力追回,但是因为难以辨别对方的身份和装帽,会花费一些时间。
大抵有警官瞧出他的心绪不宁,安抚道:“好在包里没什么钱,除了身份证和银行卡没有丢失其他贵重物品。”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江已银行卡的钱在出发前怕有个什么意外,早早地就转了出去。
所以警官说的也是对的,没有其他贵重物品丢失。
江已呼出一口浊气,礼貌地回应。
心里骂那小偷,偷行李就算了,把他的身份证和飞机票留下不行吗。
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时针缓缓移动,快指向早晨六点了。
如果现在回去,也不知道许慕城会不会知道他离开了这里。
紧接着就是随着警察回警察局录了笔录,警察局没有立即放人,而是催促他给监护人打电话,让监护人来接走。
大抵也是见他年纪不大,有些担心他回去的路上会出事儿。
江已想婉拒,但是拒绝的话到嘴边又突然想起自己现在身无分文,身上乱糟糟的,出门打车估计司机都怕他是来讹钱的。
于是,只能掏出手机给所谓的监护人打电话。
宋安知和徐然的微信已经被他拉黑了,况且他还傻啦吧唧地把人给骂了一通,估计两人都在心里恨上他了。
许慕城那边不能惊动。
思来想去,只有温时青可以联系。
江已很沉默地盯着那名字,随后又很沉默地把温时青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在打电话前还不忘做心理建设。
他仰天九十度,企图劝慰自己温时青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或许人家压根不会过问他为什么会在机场附近的警察局。
做好了心理建设,他才摁下了拨打二字。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章
劳斯莱斯停在警局门口。
杨助理下车,自认为是十分的自觉,他走流程的请示了一下坐在后座的温时青。
“温总,您看是让我去把江先生接回来吗?”
杨助理只是十分的单纯地问一句,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温总即便再怎么看中江已,也不可能纡尊降贵地去将人领出来。
再说他身份特殊,要是今天去警局领出来一个小少年,明日财经日报都就得刊登他的花边新闻。
作为许氏的**者,人脉宽广,手段了得,但是同时也树敌无数。
所有人都看着他,等着他出错,就连身为血脉相连的许家也在等着他出错,等着他落马,等着到时候落井下石,保不齐人人都会踩上一脚。
所以温时青做事一向都十分警惕,能不出面的事情都是交给杨助理去做的。
今天却一反常态,温时青掐灭了手中的烟,车里还有未散去的烟味,还有稀薄的烟雾袅绕在车窗边。
他微微垂眸,目光冷淡,神色沉静,一只手搭在窗边,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正在杨助理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男人突然有了动作。
他推开了车门,锃亮的黑色皮鞋踩在地上,手指无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袖,语气无奈道:“还是我去吧。”
他轻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跟杨助理说话,还是自言自语:“小猫应该怕得紧。”
就这样,他在杨助理错愕的目光下,抬脚进了警局。
警察一听是来找江已的,以为是江已的监护人来了,立马就领着温时青去警局里。
“江已,你监护人来了——”热心的警察大声喊了一声。
把低着头的江已给震回了神。
他没有立刻抬头,而是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的。
就这样,他听着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双鞋就闯入了他的视线。
江已低着头,始终不敢抬头。
妈的,他觉得自己现在肯定丢死人了。
一夜没睡,还因为找贼人四处奔波,肯定丑得要死。
被温时青看见他这破样儿,肯定会嘲笑他的。
“看来小江很喜欢这里。”头顶传来男人的戏谑声,含着揶揄成分。
江已把头埋得更深了。
这种场景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厕所被人关里面也是温时青来解救他。
当时他和温时青不太熟,对于容貌方面自然是没有太大的关注。
但是现在是稍稍熟了一些,被熟人看见落魄到待在警局,江已想连夜乘坐火箭逃离这个地球。
他沉默地埋着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不过不等他想清楚要怎么面对温时青,后颈就被男人修长的手指捏了捏。
像捏着猫的后颈皮似的,不过很快就松开了,有种是在给他顺毛的错觉。
不过这一顺,江已非但没有觉得舒心,反倒是觉得有些委屈,刚刚憋得那些难受一下子就翻涌来了。
委屈得要死,眼眶一红一酸,险些哭出声。
太惨了,他太惨了,他简直史无前例的惨。
一想到要留在燕京,他就会死,江已在想他还不如现在去死,免得还要遭一些莫名其妙的毒打折磨。
温时青看着眼前的小猫颤抖着肩膀。
起初他以为是在笑,随后才知道在哭。
他微微挑眉,眼里闪过一丝暗光。
随后等人情绪平静了,他才半威胁半玩笑道:“不起来,我可就走了。”
不得不说,这样耗下去是毫无意义的。
江已犹豫了一下,抹了一把脸,确保自己没有流露出任何弱势,才抬起头,站起身。
他拍了拍身上,故作若无其事的啊了一声:“温叔叔来了,既然来了我们就走吧。”
他没有镜子,不知道此时的自己虽然算不上是有多狼狈,但是眼角还残留的一抹红,显得他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猫,虽然可怜兮兮的,但还要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倔强的昂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