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邑没有灵根,这又是个灵气稀薄的世界,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走正统的修炼法门,而赵允平是个剑走偏锋的权贵子弟,只想走捷径,搜刮了不少邪门歪道的术法,可惜如看天书,倒让身边的书童把不该学的都学会了。
此时,月黑风高,姜邑正在自己所睡的下房运气,练习新学的“妖术”——出窍。
正道修仙过程中,其实也有出窍这一阶段,但如今凡尘中已经没有修士能够做到这一步了,练到元婴期都算是很难了。
这秘籍却让能够参透的人一步登天,可不是妖术嘛?
系统自然不能任由他胡作非为,每次都各种劝阻,这次也一样,念叨半天看他不听,只好恐吓:“行,等到反噬你可别后悔!到时候邪祟还没出来你就把自己搭进去,那可就好玩了!反正我也不缺一个宿主!”
对方也不是在危言耸听,这些术法之所以被称为妖邪之术,便是练成后害人害己,大多只有一时辉煌。
可活了这么多世,姜邑本也没长久过。
且不说他有自己的计划。
姜邑不搭理系统,盘腿闭目,双手放在腿上不动分毫,如此练习了半天也没进展,反而脑袋啄米般一点一点的,慢慢睡了过去。
系统原本要嘲笑一番,谁知接下来的画面却让他震骇不已——
姜邑居然在睡梦中将那妖术练成了。
姜邑自己不知道这回事儿,他第一次灵魂出窍,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恍恍惚惚从下房走出来,碰到院子的仆役还打了声招呼,可那些人好像看不到他,理也不理,姜邑更确信自己在做梦了。
他继续往前走,走出赵允平的院子,天已经亮了。
院外,他看到近几年跟他格外不对付的家生子刘富在假山后面和人小声说话,好像是在做些什么交易,最后拿过一本书藏进衣服里鬼鬼祟祟跑了。
另一个好像是外出采买的婆子,收了钱也迅速离开。
府内经常有仆役托人捎带东西,姜邑没当一回事,继续往前走,在花园又遇到了散步的江夫人——赵允平的生母、高敬王最宠爱的姬妾。
江夫人正和贴身丫鬟小声说着话:
“王爷果真派人去寻他了?”
“千真万确,说是王妃也见着了不干净的东西,一下病倒了,前些日子悄悄请了大师也没用,只能寄希望于世子了。”
女人没再说话,表情却并不是很好看。
不干净的东西?
姜邑挑眉正要再听,偏偏头这时候疼起来,身体仿佛支撑不住,一阵天旋地转后,眼前彻底黑了下去。
等再睁眼,魂魄已经回归肉/身,起初头痛得厉害,等不痛了,他才发觉过来自己已经学会了出窍,倒也不惊喜,下意识觉得理应如此。
还没下床,大门“哐当”一下被人用力推开。
一群人气势汹汹冲了进来。
最前面的是刘富,嚷了句“翻一翻就知道了”便冲到他床边,土匪似地扯翻起被褥,不多时还真让他翻出东西来,那是一本姜邑没见过的册子,这还不算完,他又把姜邑压在枕头下的梳子拿起来,与册子一同高举着笑道:“公子过来看看,我可有冤枉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今天还有一章
第4章 成仙4
姜邑先是很好奇地看了眼那本册子,本以为是什么秘籍,仔细看了封面,顿时兴味索然。
那是一本龙阳春宫册。
“你早上跟人买的就是这个?”姜邑疑惑,“你送我做什么?又拿我的梳子做什么?”
刘富听他如此精准说出自己私下干的事,呆滞一下,脸色瞬间大变:“呸!死姜邑你胡说什么?事情败露就现场栽赃?还想害我?我看你也不傻!公子,还有爹!你们可都是亲眼看着我搜出来的!”
姜邑目光扫过去,来的人可真不少,赵允平、刘管事,还有院子里的所有丫鬟小厮。
丫鬟小厮们基本都是看戏状态,刘管事和他儿子刘富毕竟穿一条裤子,愤怒的表情非常相似,至于赵允平,一副少有的呆傻样子。
刘富嚷道:“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姜邑:“???”
他从刘富手中扯过那本书又仔细看了看,书上封面画得很是不堪入目,再翻开,确实是本龙阳春宫图。姜邑一时困惑,继而再看那把木梳,却看不出什么新奇的地方了。
姜邑:“……”
沂周民风开放,好男风并不是难以启齿之事,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看情景,若是从主子房中找出这么一本书,那是什么事都没有的。可仆役背着主子藏这种春宫图,就得看别人怎么编排了。
不过姜邑是真的没想到刘富能编排到世子当年给他的那把梳子上。
“要不是前几天仔细看了看,我都没注意到这梳子上还刻着‘赵’字呢!”刘富故意将那个“赵”字拉长,恨不得院里院外的人都听到,“说!你这蠢货到底对公子存了多少的龌龊心思!你这贱骨头也配?!”
姜邑:“……”
刘富被他的漠然表情刺激了一下,又喊道:“以下犯上、痴心妄想的东西!公子,您就该把他赶出去!我看就是因为脑子有问题,才这样胆大包天!”
赵允平还没开口,姜邑便道:“不管那书是不是我的,我都不记得是什么要受罚的罪过,至于梳子,那是世子小时候送的。”
因为不想和眼前些人纠缠,他三言两语就把当年逃难被王爷马车捎过的事说了,而后看向刘富:“你再看梳子上那个赵字,像新刻的么?”
“这、这蠢东西还敢把世子扯进来!世子怎会送你这种人梳子?字不是新刻的,那反而说明你对公子早有贼心!”刘富色厉内荏道,“我平时与你一起照顾公子,这些年来,最清楚你的心思,你就是仗着公子待你好,做不要脸的事!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姜邑自知在府内人缘不好,再看赵允平从始至终无动于衷,听其他仆役也跟着附和议论,也并不惊奇。
刘富还在喋喋不休:“一个大男人,平日就总一副狐狸相,就差抹粉勾引人了,看主子待你好,就仗着几分姿色妄想攀高,你现在狡辩也没用,待会儿我告诉江夫人去,有的你受!”
只有大丫鬟芙柳可怜姜邑孤苦无依,小声劝:“这又是何必呢?江夫人能饶得了他?你们把他打发到外院干些苦活不就行了,他脑子有问题,不一定是故意的……”
刘富立马斗鸡似地冲过去:“他就是装疯卖傻讨主子可怜!傻子会在梳子上刻字?我看他心眼比谁都多!”
“都别说了,”刘管事出来主持道,“王妃近些日子身体不适,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夫人了,这下贱胚子心思不正,还是看夫人发落。”
赵允平终于回了魂:“别通知我娘……”
“公子,”刘富小声道,“您可别再纵着他了,还是说,您真想收了这……”
“你胡说什么?”赵允平黑了脸,“他一个下人,又是半个痴呆,我……我还没糊涂!”
小小的屋子里被这么多人挤得更逼仄了,姜邑知道自己现在说再多也是无用,刘富是刘管事的儿子,就算喊外出采买的婆子过来对质,也会一致指向他。
他本来想使用术法直接一走了之,等确认王府的邪祟真的出来了再化别的身份进来就是,动了这个念头,便盯着眼前这几人,将其记住了。
然而悲催的是,下一刻,他发现自己根本使不出术法。
这时候,姜邑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他练的法门非正道,虽可剑走偏锋地修成一些本事,但有利就有弊,小术法可能用后感受不出影响,可越厉害的术法用过后就需要越多时间来修复身体。比如他清晨学会并运用了一次的出窍。
这是一种高阶段的术法,使用一次,他短时间内就没有精力再施法。
姜邑拨开过来押他的的小厮,先把头发理了理绑起来,又在铜镜前看了看,感觉不错,便有条不紊地收拾自己的衣服。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
“都到这时候了,还想勾引公子呢?”刘富咬牙,“夫人那边若是动气,几十板子打下去,你可没命过今晚了!”
这话也不是夸大,上个月赵允平在好友的怂恿下,去了花楼,接着就和外面一个小倌来往密切,江夫人听说这件事后,发了好大的脾气,说那臭不要脸的会坏了自己儿子的名声,第二日那小倌就失足落了水。
是谁干的,院子里的仆役们都心知肚明。
谁知一听这话,赵允平立刻道:“这事先放一放。”
“公子,”那边刘管事苦口婆心悄声劝道,“这事若不处置,他日有人以下犯上……那可就不好管教了。公子以后可是要承袭爵位的人,院子不能没有规矩。”
赵允平脸色微微发白,目光闪烁地看了眼姜邑,又不说话了。
姜邑体格好,他并不觉得几个板子能要了自己命,与此同时,有了出窍的所见所闻,他也不认为江夫人会在高敬王意图寻回世子的关键时刻闹出人命。
果然,当晚姜邑就和他新收拾好的包袱一起被关到了破旧的柴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