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辈子的好朋友（上）
学生时代一直很憧憬的同学，她的发色就像闪闪发光的金子，她既恶劣又暴力，和杨姗是对立面的存在。
一个凌虐成性的太妹，一个是娴静的淑女。
听起来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任谁也不会把她们联想到一起。
其实不然，她们是朋友。
只是在同学面前，她和她从没走到一起过。
因为黄晴晴总不在教室，就算在教室，由于她极低的气场，周围也是一片真空，无人靠近，贸然走过去太引人注目。
有时候，杨姗看着女生白皙的侧脸，会觉得她看上去很寂寞。
有时候，她会思考自己和她的关系。为什么那么在意她，世界之大，偏偏想和她成为朋友？
尽管朋友那个词是她单方面的想法，但难改私底下经常联系的事实。
如果不是朋友，怎么可能愿意陪聊、天天一起打游戏呢。
——这样自我安慰的心理伴随着她度过了每一个日日夜夜。
长时间接触下，出于来得莫名其妙的私欲以及好奇心，杨姗从她本人口述和其它渠道了解到：她家里其实非常有钱，可惜家庭不完整，她的母亲因爱慕虚荣嫁给了年老的富翁，后来她的母亲出轨，父亲意外身亡，紧接着，家里闹鬼了。
她母亲被砍断了手和脚，给一刀刀削成人棍，刚出生的小儿子也被开膛破肚，活活掏空了内脏，死状惨烈。
第二天，保姆上楼进卧室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满屋子的血手印，而唯一活下来的黄晴晴，年幼的她亲眼目睹至亲之死，望着弟弟的残骸，双眼无神。
这之后，她被亲戚拉去做亲子鉴定，结果表明她确实是老富豪所生，去做检查的时候人们发觉，黄晴晴异常瘦弱，即长期营养不良导致，个头比同龄人小得多。
接着回到家里，换了一个保姆，新保姆把她好吃好喝的供着，才长出了点肉，不过仍然赢弱，好似吃多少也补不回来。
家里出事后的那个月，黄晴晴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发呆，一言不发，整日浑浑噩噩的。
上了学，与人相处她又变了副性子，如同恶霸欺压同学，仿佛变了个人，令老师头疼。
保姆对此摇头叹息：她早疯了。
看着不正常，内心也极其扭曲。
周周转转，她看过许多心理医生，吃了不少药，依旧无丝毫改变，久而久之，大人放弃了。
他说，你这辈子能过就过吧，活得开心点。记得做事别过火，不要钻牛角尖。
可惜，长辈们的教诲，她只记住了前半句，仍然你行我素，令人发指。
然而对此，杨姗感到疼惜，那时她一定很害怕，如果有人给她一个拥抱，会不会有所不同。
这时候，时间已临近六点，杨姗爬上床戴上耳机，继而登陆QQ，约黄晴晴玩竞技游戏。
[杨姗]：在？
[黄晴晴]：拉我。
随之，杨姗选了排位，拉黄晴晴组队。
杨姗在游戏里的形象是一身黑裙的魔法少女，飞舞的裙摆有如一朵百合花，为原本就秀气的容貌添上丽质。除此之外，其它小装备加起来共十几件，近乎全图鉴，但装备再好，玩得也菜，高段位全靠带。
而黄晴晴游戏里的人物穿着系统送的新手服装，白衬衫白短裤，格外素朴。经常扮猪吃老虎，让对手误以为自己是新手，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匹配页面加载了十秒，终于成功匹配到了对手。
对方换有情头和情侣网名的男女，他们沉默了，欲哭无泪，心里疯狂念卧槽，昨天还匹配到你们，被按着头吊打，今天还是你们……
过了几秒，他们发了消息。
[当前]浅浅爱豆豆：黑白无双你好。
[当前]豆豆爱浅浅：黑白无双再见。
语毕，游戏界面显示了一则通知：对手已认输，恭喜你大获全胜。
就这样匹配了几局，次次躺赢，直冲第一。
其实高段位也就那几百号人，大多被白衣女虐过，虐得心服口服，至于她身边黑衣女人纯属吃瓜，并无作为。
个别人注意到这一点，悄悄与黄晴晴私聊，希望她能带他们躺赢。
但无一例外地惨遭无视，宛若石沉大海。
……
到了十一点，黄晴晴发了一条消息：我要睡了。
[当前]杨姗：好，明天见。
然后看着黄晴晴的头像变成灰色，杨姗跟着下线。
她放下手机，想起和黄晴晴一起打游戏的情景……
操作简直超神，到现在没输过一场，和她站在一起倍有脸面，享受着别人倾羡的目光，她恍惚地觉得，站在高处，站在无人企及的顶端，是这样叫人上瘾的感受。
隔天。
宁静的夜晚。
杨姗一如既往地私聊黄晴晴上游戏，但这次——
[黄晴晴]：那个游戏已经第一了，没什么可玩的，我们来玩其他游戏吧 ^_^
[杨姗]：好呀，什么游戏？
[黄晴晴]：真心话游戏。我们发QQ魔法表情里的猜拳，谁赢了就可以问对方一个问题。
[杨姗]：嗯嗯。
随即，一轮剪刀石头布下来，杨姗出了石头，黄晴晴出了布。
她输了，她有点慌，紧张地等待对方问题。
[黄晴晴]：你相信前世今生么？
见此，杨姗一瞬间万千思绪，想起对方的过去。
最终回复道：不相信，人死了就死了，哪有什么灵魂转世。
[黄晴晴]：嗯，开下一局。
第二轮猜拳，杨姗赢了。
[杨姗]：这游戏为什么只有真心话，大冒险呢？
[黄晴晴]：大冒险以后再玩，现在时机未到。
[杨姗]：那是什么样规则？
[黄晴晴]：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话虽如此，但半分钟后，一件文档发了过来，里面写着详细规则。
……
第34章 一辈子的好朋友（中）
看完她过来的文档，杨姗有些想跃跃欲试。
心想真不愧为游戏高手，随便写的游戏剧本都如此精彩。
[杨姗]：以抢到的红包数目当做惩罚任务？听上去很有趣，不过，人多点应该更好玩。
两分钟后……
杨姗拿着手机发呆，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为什么对方突然消失，不回话了。
于是，她补充了一条消息，试图转移话题。
[杨姗]：但明天下午就放假回家了，有空一起玩吧。寒假期间可以找你玩吗？我家旁边有个火锅店，味道还不错。
不一会，对方回了一句。
[黄晴晴]：不了。
[杨姗]：哦哦……
接着气氛陷入沉默。
她惊疑不定，迷惑……
[杨姗]：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接着，信息栏保持死一般的寂静。
十分钟后。
[黄晴晴]：不是你说错了，只是我刚刚在路上，现在回去了。
要睡觉了，明天见。
[杨姗]：嗯，晚安。
见女生不是讨厌自己，她抱着手机舒了一口气，可以安心睡觉了。
另一边。
学校的某处角落，黄发女生坐在水泥地上。手机屏幕发出的萤光照亮了她的脸，额上沁出的汗水清晰可见，顺着光滑洁白的下巴淌下。
她右边的膝盖被弄伤，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湿了酒红色的裙摆。
她的面前躺着五六个女人，已经不省人事，她们均衣穿暴露，化着浓妆，个别人手边落着棍子，棍子顶部染有血液。
黄晴晴眼皮都没抬一下，未理会那些义愤填膺来找事的，而是凝视手机QQ里的备注为杨姗的联系人，眼神晦暗不明。
她微微低头，脸部投下大片阴影，语气消沉——
“你好像不是我要找的人呢。”
“我找的那个人……是谁。”
她放下手机，无力地靠在墙上，扬起脸望向皎洁月亮。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她就在等某一个人。
等到迷失自我，变得行事极端，沉迷游戏。
等到临近大学毕业，寿命差不多过去了四分之一。
等到她开始怀疑，所谓的前世仅是一个梦，梦醒了，便什么都没了。
黄晴晴阖上双眼，神情疲倦。
若是梦境，那么就让梦永远无法苏醒。
永远。
……
第二天。
寒假放假，学生们手提行李走出校门。
其中情侣一把抓一大把，亲昵地靠在一起，肩并肩行走。
杨姗正低头看手机，走着走着，猝不及防撞上了一个人。
“抱歉！”她揉揉发酸的额头，眯着眼打量身前的男人。
他头发乱蓬蓬的且有些油腻，微胖的脸上挂着促狭的笑容，露出的门牙略黄，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纯美的脸，说：“没事儿，嘿嘿。大美女，介不介意留个QQ？”
说完，他拿出手机，翘首等待她报出联系方式。
“呃。”杨姗无语凝噎了一下，随即说了QQ号：“228……7009。”反正给是一回事，加不加又是另外一回事。
接着，她绕开男子，继续往前走，这次不看手机了。
而男人加完抬起脸，正欲催促她快点同意，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