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导师陈教授转头问苏棉:“你和张谦现在什么情况?”
冷不丁被提,苏棉愣了愣,才干笑摇头:“我们没有情况。”
陈教授露出了奇怪的笑容:“真没情况假没情况?林教授昨天还来我这问你。”陈教授笑了笑:“我们聊了一会儿,倒有点亲家的感觉。”
苏棉下意识缩进了座位里,脸热了热:“我们什么都没有,我和学长没关系。”
陈教授又八卦地问:“那能即将有关系吗?”
苏棉摇头:“不能。”
陈教授点点头,想确认什么,又问:“不喜欢张谦?”
苏棉摇头:“不喜欢。”
陈教授这下彻底懂了,遗憾了句:“张谦挺好的,”说到这儿,他又笑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吧。”
陈教授没再逗留这个话题,继续融入大家的氛围中。
这边一辆车开出A市,另一边一架飞机停在了A市机场。
许然才刚下飞机就给裴拾茵打了电话,中午妇女戴着一副墨镜,长发披肩,连拉着行李箱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被拿捏得气质非凡,十分惹眼。
“宝贝女儿啊,我到了。”许然笑盈盈地对电话那头说。
裴拾茵:“不要叫我宝贝,我安排人去接你了,你留意一下,别错过了。”
许然听后扫了眼,果然看到了人群中有人拿着她名字的牌子。
“看到人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裴拾茵:“后天,你住酒店还是住我那?”
许然笑:“当然住你那。”
裴拾茵:“好,我一会儿让人给你送钥匙。”
许然嗯了声,把行李箱递给了接她的人:“家里东西收拾好了吗?有没有不能看的啊,什么照片明信片啊,书房一柜子的东西啊。”
那头直接:“我挂了。”
许然听后发出了不符合她气质的笑声:“好了,不过苏棉呢?什么时候回来?”
“周五。”那边说:“她问你周五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许然扬眉:“肯定是有的,很久没见了。”
裴拾茵嗯了声:“我一会儿让阿姨过去,你想住哪间和她说说,她给你收拾。”
许然:“好。”
算来许然已经大半年没有回国了,她如今和裴拾茵的爸爸定居在英国,裴拾茵的爸爸手头还有些生意,时常各地跑。
许然从前是A大的老师,裴拾茵高中毕业后她便辞了职,一家人一起去了英国。
他们夫妻只有裴拾茵这一个女儿,虽然从小在自己身边养大,许然又时常黏人,却也没将裴拾茵的性子养得多娇气,反而有担当的很。
许然到家后,阿姨已经来了,钥匙也送了过来,她闲话家常地和阿姨聊了几句,便开始安排这几天的生活。
约了几个从前在A大一起上课的老师,再约几个旧朋友,满满当当,一点也不含糊。
丰富过了两天,她的宝贝女儿终于回来了。
裴拾茵开家门时,看到化了精致妆的许然,倒没觉得多惊讶,钥匙随手挂在墙上,问了句:“一会儿出门吗?”
许然小步到家门口,做了个迎接女儿回家的样子。
“半小时后出门,”许然笑着看她:“妈妈这个耳坠好看吗?”
裴拾茵换了鞋,抬头看她耳垂下一只翡翠绿的小蝴蝶,问:“搭什么衣服?”
许然说:“中午是旗袍茶会,我穿的浅绿色。”
裴拾茵点点头:“还行。”
许然扬眉,让开些让裴拾茵进门。
“妈妈下午有琵琶表演,你要不要来看?”
裴拾茵:“不去。”
许然只是随口一提,她见裴拾茵上了楼便也回房去,把准备好的旗袍换上,又在群里和朋友们聊了一会儿天。
出来时,裴拾茵已经下楼了,正坐在沙发上看书,茶几上还放着一杯热咖啡。
裴拾茵听见动静,摇头看了许然一眼,又将头低下,继续看书。
“要走了吗?”裴拾茵问她。
许然点头,从包里拿出镜子和口红:“车在外面了。”
裴拾茵嗯了声。
许然还没补上口红,想到什么突然啊了一声,低头看沙发上坐着的人:“对了,我这两天好像听到了点八卦。”
裴拾茵敷衍地嗯了声,听着很不感兴趣。
“关于苏棉的。”
裴拾茵把头抬了起来。
许然问:“你知道张谦吗?”
裴拾茵稍稍蹙眉,像是为了掩饰什么,把头低下,继续看着手边的文字。
裴拾茵:“苏棉的学长。”
许然回了个非常长的哦:“学长啊。”
裴拾茵没有说话。
许然突然笑了:“我看你也不怎么样嘛,追了人家四五年,也没什么结果。”
裴拾茵还是没有说话。
许然继续:“那个张谦,才追了苏棉多久啊?他们研究所传得沸沸扬扬的,我差点已经他们俩就要结婚了。”
裴拾茵翻了一页书。
许然:“听说那小孩长的还挺帅的。”
裴拾茵终于抬头了:“车不是在外面了?”
许然笑着把口红盖上,和镜子一起丢进了包里。
她本来不打算继续,但不小心瞥到了裴拾茵手中正在看的书。
“蛋白质合成的生物学机制。”许然足够怪声怪气地把书上的这几个字念了出来:“挺勤奋好学的嘛金融硕士。”
裴拾茵轻叹一声,直接把书合上,抬头看许然:“妈,您还有事吗?”
第14章
许然这下是完全不急了,甚至还十分得体地整理了一下裙子,坐在了裴拾茵身边的沙发上,饶有兴趣地撩了一下头发,再饶有兴趣地拿起裴拾茵的咖啡喝了一口。
咖啡与茶几的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客厅仿佛更安静了。
裴拾茵低眸看咖啡杯上的口红印,牛马不相及地问了句:“苦吗?”
许然拧着眉轻轻舔了一下下唇:“又没放糖?”
裴拾茵:“没放。”
许然发出嫌弃的声音。
裴拾茵:“有话和我说?”
许然笑了笑:“难得见面,又提到了苏棉,我们聊聊吧。”
裴拾茵嗯了声,倒是正经坐好。
许然说:“暂且不说这个张谦,苏棉这么优秀,又乖,现在也这个年纪了,你怎么想?”
裴拾茵把视线落在刚才那本书上:“没怎么想。”
许然笑:“我倒是挺希望你能把人带回家的,不过你现在对她这么殷勤,别等久了腻了,就撒手不干了。”许然也将视线落在裴拾茵的书上:“多少人这样,我见多了。”
裴拾茵轻轻笑了。
她这么一笑,许然突然觉得自己的话荒谬了,自己女儿怎么样,她多少还是了解的。
裴拾茵:“不会,要是条件允许,我会一直这样对她。”
想把话题转开的许然听裴拾茵这么说,又转了回来,调侃问:“什么条件?她一直单身?”
裴拾茵不答话。
许然又问:“她要是嫁人了呢?你就远离她?”
裴拾茵低头想了很久,但却无法想象苏棉嫁给别人的画面,她想象不到,索性也不努力去想。
裴拾茵:“她愿意的话,我会一直陪她。”
“一直?”许然稍稍扬眉:“参加她的婚礼?帮她看小孩?听她抱怨婆媳,抱怨家事?”
好,刚才没有的画面,现在有了。
裴拾茵想拿咖啡,但看到上面的唇印,又将手收了回来。
“如果她需要……”裴拾茵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提醒许然:“外头的车等很久了。”
许然无所谓:“专门叫的司机,没关系。”她说完又问:“你暗恋人家这么久,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裴拾茵这次很快回答:“不知道。”
许然失笑:“我看你也挺痴情的。”
许然突然为女儿感到苦涩。
四年前,许然几句话,裴拾茵说接下她弟弟快倒闭的许安集团,就接下了。
苏棉保研那天,裴拾茵买了新车新房,变着法子却只送出去了房子,还是以房东的身份。
当时的许然知道这个消息后,不顾时差地立马给裴拾茵打电话,只为了让女儿听两句她新鲜的笑声。
两人静了将近一分钟,许然突然叹了一声气。
她觉得,苏棉将来要是结婚了,她这个女儿应该也还是会在苏棉身边,继续有求必应。
她轻轻拍了一下裴拾茵的肩,感叹:“爱情真是伟大。”
许然不再说什么,对着镜子又整理了头发,和裴拾茵道别。
门砰的一声关上,裴拾茵又把刚才那本书拿了出来。
和别人说的那么高尚,但裴拾茵心底知道,要是苏棉真的和别人在一起,真的结婚了,她会怎么样。
是会痛苦到生病,还是……
仅仅是前几天,苏棉向她提到了张谦。
苏棉第一次以那种方式向她提到一个男生,她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不害怕也是不可能的。
但害怕却不能多做什么,只能由这种没用的情绪时不时地跟着。
那几天,她工作效率都低了。
她只想听到苏棉对张谦的否定,一句肯定也听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