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正好我也累了,我们回了吧。”姜袭月温柔道。
随后,姜宁安拉着姜袭月的手,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瞧过年轻男子一眼,直直离开了水榭回廊。
“小贱人……”待姜宁安和姜袭月走远之后,尔枳云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齿低声骂道。
彼时,在姜袭月这边。
姜宁安拉着姜袭月的手,像个老妈子似的唠叨起来:“阿爹,魔神宫里的人你都不要信他们,他们只听大魔头的话,要是他们劝你原谅大魔头,你直接给他们甩脸子!”
姜袭月被姜宁安逗笑了,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小脑袋,低声道:“那……方才和我说话的年轻人呢?他是谁?”
“我不知道。”姜宁安说,“宁安很少见到他,大魔头把他养在宫里,也不给他事做,有下人认为他以后要成为新的君后嫁给大魔头,可大魔头也只是养着他,并没有对他做什么。”
说着,姜宁安顿了顿,她瘪瘪嘴,哼唧道:“哼,我看不一定,谁知道大魔头把他留在宫里做什么,宁安很不喜欢他。”
闻言,姜袭月沉吟片刻,明白了姜宁安的意思。
他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耐心的听着姜宁安给他介绍她收藏的宝贝,还婉拒了她要把这些宝贝都送给他的要求。
天色渐暗,姜宁安要去上晚课了,她央着姜袭月将她送到了学堂,这一幕让姜袭月想起在之前那个世界的时候,很多家长就是这样去送自己的子女上幼儿园的。
但……他终究不是那个世界的人,他甚至不敢肯定自己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种漂无定居的日子太难熬了,姜袭月只觉得自己浑身疲乏的厉害。
姜袭月回答寝殿的时候已经是大晚上了,霍寒泽早早地就在寝殿里等着他,似乎是有什么话想对姜袭月说。
“你来干什么?你不是说不会再打扰我吗?”姜袭月冷冷道。
姜袭月如今已是这般冷漠不近人情,霍寒泽打心眼里自责,又无法对姜袭月说什么重话。
“月儿我……”
“闭嘴!不准叫这个名字!我不是姜袭月!我也不认识你,不要叫的这么亲密。”姜袭月还在气头上,听到霍寒泽这般亲密的叫着自己,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起话来也很冲。
自霍寒泽飞升成神之后,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若换做是他人早就被霍寒泽一招灰飞烟灭,可对方是姜袭月,霍寒泽还不能说重话,甚至连个脸色都不敢给一个。
“月儿我……”霍寒泽张了张嘴,下一秒一个枕头就朝着霍寒泽飞了过来。
姜袭月气得朝霍寒泽甩东西,他大声吼道:“你要么杀了我!要么让我走!”
姜袭月这样故意激怒霍寒泽的方法太过明显,霍寒泽心里痛得厉害,他想要靠近姜袭月,却发现自己早已伤他太深,根本无法取得他的信任。
“你别激动你别激动……”霍寒泽声音温柔的安抚道,他连连后退,给了姜袭月足够的空间“我出去我出去,你别生气,生气伤身……”
霍寒泽终于退出了房间,姜袭月挥挥手,施展法力重重关上了大门。
霍寒泽面对着紧闭的大门,他无奈的叹了叹气,甚至开始认真思考跪算盘珠子这件事,但就他伤害姜袭月那件事来说,霍寒泽认为自己可能要跪针板才能让姜袭月原谅自己了。
“寒泽,你在想什么?”就在霍寒泽困扰不已之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了温柔又熟悉的声音。
霍寒泽闻声转身看去,只见尔枳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尔枳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里是非常明显的爱慕之意。
“袭月还不肯原谅你吗?”尔枳云声音温柔,他缓缓走近霍寒泽,伸手理了理他有些凌乱的衣衫,“袭月也真是的,他怎么能这样不理解你的苦衷,再说了先前也确实是他不对,他跟着别人那样欺辱你,你只是给他种了一点点情花绕而已……”
“枳云不要再说了。”霍寒泽的声音顿时冷了几分,“本尊和月儿之间的事情不需要旁人来插手。”
说罢,霍寒泽便绕过尔枳云准备离开,在下楼之前,霍寒泽又冷冷地补充了一句:“枳云,本尊只是念在你在本尊落魄之时还心存善念,对本尊颇有照顾……但这不代表着本尊会容忍你一直插手本尊和月儿之间的事情。”
说完,霍寒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宗主楼。
尔枳云的脸色变了变,他发出一阵自嘲的笑声,他趴在雕花的窗栏上,远远地看着霍寒泽前往姜宁安寝宫的身影,他眼里的爱慕渐渐变为憎恨和妒怨。
“姜袭月真就那么好?明明上一世不是这样的……到底怎么回事?究竟是哪一步做错了?难道就因为我没有一个足以让扶爻仙尊也照顾我的家世背景?”尔枳云喃喃自语。
他转头望着姜袭月寝殿的大门,门上的雕花繁琐华丽,上面还镶嵌着极品宝石,霍寒泽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姜袭月,可姜袭月不仅不感恩戴德,还将霍寒泽拒之门外。
尔枳云眼睛红得仿佛能够滴血,这些东西他上一世死的早,都没能拥有过,要是自己运气好点……上一世活了下来,现在被称为神明宠爱的人就该是自己,而不是废物姜袭月。
尔枳云站在姜袭月的门前思考了许久,他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冷笑着离开了高楼。
自这日之后,姜袭月又是好几天没见着霍寒泽,等他再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他已经允许姜袭月能够在魔族皇都中逛一逛。
得到的自由更多了,姜袭月自然是高兴地,可他也没给霍寒泽什么好脸色,他现在几乎在玄征和姜宁安面前认下了自己的身份,可面对霍寒泽,他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姜袭月而是楚城月。
冬去春又来,荒州的春天来的很晚,像紫极宗一样,别的地方都快进入夏天了,荒州这边才开始渐渐暖和起来,冰雪融化,花香阵阵。
自霍寒泽成为魔尊成为魔族第一位神明,六界各州各国也渐渐对魔族的看法有了改变,因为荒州地大物博,矿产资源多,魔族和各国朝廷鼓励民间和官方进行商业贸易。
到了春天,冰雪融化,官道渐渐显露出来,各国的商队开始朝着荒州行来,姜袭月在魔族皇都看着各国商人带着各国特产来做生意,他脸上欣喜的表情变得十分明显。
霍寒泽每每都会陪着姜袭月一起出来,有时候还会带上姜宁安,走在街上的时候,仿佛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三口,霍寒泽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安宁。
“阿爹,你看那是从靖国来的商队!靖国人很喜欢宝石,但是靖国没有几处宝石矿,从其他国家买入又特别贵,现在好了,荒州什么不多,矿石多,他们就喜欢往荒州来购入大批量的宝石回国卖呢。”姜宁安指着街上的商人说道。
姜袭月的老家就是靖国,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父母了,所以当姜宁安提起靖国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暗淡了下去。
“袭月你怎么了?”霍寒泽很快发现了姜袭月的异样,他凑上去关心道,“是不是走累了?来,我们去这边茶楼上坐坐。”
“不用了,我没事。”姜袭月摆摆手,他立马抱着姜宁安后退了几步,依旧和霍寒泽保持着距离。
霍寒泽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后还是失落的收了回去。
姜宁安虽然年纪小,但她早已学会察言观色,她紧紧地抱着姜袭月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问道:“阿爹不高兴了吗?是不是……是不是宁安说错了什么?惹得阿爹不开心了?”
“不是,阿爹没有不开心。”姜袭月轻声回应道,他走在霍寒泽的前面,一点儿也不想理他,“阿爹只是想家了,想你爷爷奶奶了,宁安也好久都没有去看望爷爷奶奶了吧。”
姜宁安闻言一怔,她更加抱紧了姜袭月,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使得她的呼吸都是姜袭月的气息。
“宁安只要有阿爹就好,阿爹在哪儿宁安就在哪儿,有阿爹的地方就是宁安的家。”姜宁安闷闷道。
听着只有三岁的女儿说着这些话,姜袭月越发的心疼起来,他抱着姜宁安的力道重了几分,他也悄声的说道:“阿爹不会让宁安一个人的,有宁安的地方也就是阿爹的家……除了在这里,阿爹不喜欢和大魔头在一起。”
闻言,姜宁安微微抬眸,悄悄看向霍寒泽,只见霍寒泽脸上的表情十分难过悲伤,仿佛听见了她和姜袭月之间的对话。
大魔王这样受伤的表情姜宁安还是第一次见到,像落水的小狗,可怜又无助。
“阿爹,如果大魔头一辈子都不肯放你离开呢?”姜宁安奶声奶气的问道。
姜袭月倒也想过这个可能,他垂着眸子,轻声叹气,说:“安安,阿爹累了,阿爹也怕了,阿爹现在还记得情花绕发作的时候那种蚀骨的疼痛,想死死不了的绝望与无助……”
说着,姜袭月沉默了半晌,他身子颤了颤,仿佛又感觉到了那时的痛苦。
他忽然停下脚步,痛苦的闭上眼,滚烫的泪水不住的流了出来,对比霍寒泽略显娇小的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安安啊,阿爹是真的不敢再轻易相信大魔头了,他可真厉害啊……悄悄往我身体里种下情花绕……”姜袭月的声音都在颤抖着,他抱着姜宁安原地痛哭,“他既然恨我又何必假惺惺温柔待我?只是为了虚情假意的讨好我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