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袭月脸色惨白,呼吸也微弱到几乎要消失不见。
“怎么会这样?前几年老夫见他的时候他还活蹦乱跳的……”素悬壶眉头紧蹙,他伸手搭脉,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肺叶衰竭,肝胆脾重伤,肠胃羸弱……嘶……这是什么?”也不知素悬壶探脉探到了什么,素悬壶眉头皱成一团,张着嘴,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予.讠
“爹!月儿怎么了?月儿到底怎么样了?您说话呀!您别吓我!”素云熙自幼跟着素悬壶修医,她很少看到素悬壶给人把脉时有这样的反应,有时候一个人活不长久了,他也只是摇头叹气,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素悬壶紧蹙着眉头,他怀疑自己把错了脉,换了只手试试,但把出来的结果还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素悬壶摇摇头,他伸手把姜袭烈拉到床前,说:“袭烈,你来给月儿把把脉看看,不知道不是不是我老了……这怎么可能呢?”
姜袭烈点点头,正要给姜袭月把脉,可谁知姜袭月却挣扎着醒了过来。
“师尊……师尊……我好难受……我好疼……”姜袭月双眼朦胧,他声音沙哑不堪,带着哭腔呼唤着楚稷慈。
楚稷慈虽心疼,可也只能让姜袭烈先把脉才能过去看他。
“月儿,是我,哥哥,袭烈。”姜袭烈的声音很温柔,他坐在床边,抬手施法让姜袭月好受了许多,“哥哥给你把把脉,你忍着点,待会儿给你熬药喝。”
姜袭月意识模糊,他其实根本没听清姜袭烈的话,可他还是乖巧的点点头,不在动弹了。
姜袭烈伸手把脉,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渐渐难看起来,最后甚至露出了惊恐又愤怒的表情。
“烈儿,怎么了?你弟弟怎么了?为什么你和岳父大人都这般可怖的反应?”姜武笙惊恐的问道。
姜袭烈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面色潮红,愤怒异常,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张着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素悬壶见状便知道自己的判断根本没错,他幽幽的叹了一声,紧皱着眉头,缓缓道:“月儿怀孕了……他的肚子里……怀了魔胎……这魔胎修为很高……所以……云熙才会什么都查不出来。”
“什么?爹?您说什么?”素云熙整个人都懵了,明明她爹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为什么凑在一起她就听不懂了呢?
“魔族曾有一味药名曰‘孕子丹’本来是魔族医修为不能生育的道侣研制出来的神药,男子吃下后其身体里可以生长出孕育胎儿的生殖腔,使得男子也能怀孕。”素悬壶说道。
姜袭烈紧蹙着眉头,心情沉重,补充道:“关于孕子丹我也曾在医书上看到过,男子虽能怀孕,但男子终究没有产道,三四个月时把胎儿从男子腹中取出放在孕子袋中养育,要么就是等到胎儿成形,开膛剖肚在取出来……”
不仅是素云熙,就连姜武笙也吓到了,素云熙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骇人听闻没听过,可素悬壶二人的这番话,听得她直翻眼白,眼见着就要晕过去了。
“不可能……月儿是男孩子,他……他肚子里怎么可能会有魔胎呢……”姜武笙还未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魔胎……魔胎?魔胎!是霍什么泽那小子干的是不是!娘的,老子就看他怎么不顺眼!好家伙!老子要宰了他!”
说着,姜武笙风风火火就要去收拾霍寒泽,他还没走出一步,就感觉自己粗糙满是厚茧的大手被一只柔弱无骨的手,虚虚的抓住了。
“爹……不要去……”姜袭月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神智,他张着嘴,艰难的喘着气,双眼氤氲,眼角泛着淡淡的粉丝,看上去非常可怜,“这不是霍寒泽的错……咳咳咳……”
姜袭月猛烈的咳嗽起来,很快便咳出了鲜血,姜武笙心疼万分,他只能转身坐回了床边,大个子缩成一团,又气又心疼。
他拿出手帕,粗大的手颤颤巍巍给姜袭月擦去了嘴角的鲜血,说:“你个傻孩子,你懂什么!他……他对你……你知不知道你肚子里有个吃你血肉的小魔头了!”
“爹,是霍寒泽救了我,那孕子丹……是洛云扬劫持了我强行给我灌下的。”姜袭月躺在床上,气若游丝,还在为霍寒泽辩解。
他想了想,说:“他和他的小弟想趁机羞辱我……还说您们不会疼爱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废人……他要向咱家提亲……你们肯定会迫不及待把我扔出来……他还说……他还说咳咳咳咳……”
姜袭月越说越激动,以至于咳嗽起来,又是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你别说了!月儿!你快休息!你快休息!”姜武笙吓坏了,素云熙都打了他好几拳。
姜武笙不知道自己体弱多病的儿子还遭遇了这样的不堪回首的事情,他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去管霍寒泽了,只要姜袭月安静下来什么都好。
然而,姜袭月不说完决不罢休,他扯了扯嘴角,轻笑一声,继续说:“爹……娘……是霍寒泽救了我……你们不要怪他……我怀了孩子……也不是他的错……要不是他……我可能早就死在了空玄秘境里……”
素云熙再也忍不住,当着三个孩子面儿哭了出来。
素云熙很清楚姜袭月现在的身体状况,这魔胎修为太高,要强行打掉只会要了姜袭月的命,可不打掉姜袭月根本撑不到十月分娩的时候就会被魔胎夺走生命。
左右都不行,只能找个机会,趁着魔胎还是小小的胚胎取出来,放进孕子袋里养育了。
姜武笙只能答应姜袭月不会找霍寒泽的麻烦,他守在姜袭月身边,强忍着泪水给他讲了好多家里发生的有趣事情。
姜袭月嘴角含着笑意,他十分疲惫的闭上眼,时不时发出几个音节回应姜武笙,随后他便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姜袭月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是真正的姜家二少,他有十分宠爱他的双亲,有知书达理,文武双全的大哥,还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妹妹,而他身体健康,尽管毫无修炼天赋,可他也被家人养的好好的。
这样甜美的梦境,姜袭月隐约记得自己经常做,可不知为何却总是忘了。
姜袭月陷入了沉睡,姜武笙这才松了口气,他揉了揉哭得通红的泪水,起身看向楚稷慈和素悬壶。
“这魔胎……要怎么办?”姜武笙问道。
“魔胎修为太高,就算取出来了……也毁不得。”素云熙沙哑着声音说道,“魔胎的灵魂还未彻底成形,它的灵魂和月儿的灵魂还连在一起,若是魔胎死了……那月儿也活不了。”
“可恶!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们要把这个小魔头养大嘛?”姜武笙愤愤道。
楚稷慈深深地看了一眼姜袭月,他声音低沉又磁性,他一开口便让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聚拢。
“这魔胎……取出来吧。”楚稷慈说道,“如今霍寒泽怕是早已成魔……既然这是他的孩子……那就给他送过去吧……”
“那怎么行!”素悬壶蹙了蹙眉,“那也是我们月儿的骨肉!你们这样私自做决定是不是不太好?霍寒泽如果成了魔,肯定不会好好教育孩子,还不如就留在姜家或者我药王谷,老夫亲自教他养他。”
几番讨论后,孩子的去留终究没有定下来。
楚稷慈出主意说先把胎儿取出来,不过可能要麻烦素云熙或者素悬壶为胎儿制作一个上好的孕子袋才成。
素云熙准备接下这个活,然而素悬壶摆摆手,直接从乾坤戒里拿出一个完完整整,只有巴掌大的纯白色的蛋。
“不用这么麻烦,老夫这儿刚好有一个极好的白蛟蛋,里面的小蛟龙还未出壳就没了,只留了个空蛋壳,意外被老夫捡到。”素悬壶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运转灵力,将空蛋悬浮于姜袭月的腹部。
“这么好的东西,本来老夫是想拿来给月儿补身子用的,如今正好拿来装小魔头。”素悬壶这么说着,他朝着楚稷慈和蓝瑶神女努了努嘴,“麻烦两位帮帮忙,老夫要开始施法了,月儿身子骨太弱,可能需要你们为他输送灵力,维持他的生命力。”
蓝瑶神女点点头,学着楚稷慈的样子,尽力以温柔的方式给姜袭月输送灵力。
姜武笙夫妇以及姜袭渊和胥玡二人也没闲着,纷纷为他们助理。
素悬壶让姜袭烈为他护法,一屋子大能小心翼翼的去取姜袭月肚子里的胚胎。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姜袭月肚子里是修为极高的魔胎,素悬壶此行去胚胎并不是很顺利,可以看出胚胎十分贪恋母体,竟然和素悬壶抗争起来。
“袭烈!这小东西有自己的意识!”素悬壶惊讶道,“他不肯出来!他想要待在月儿的肚子里!这可不行!这会要了月儿的命!”
也许是肚子里胚胎动作太大,姜袭月的神情渐渐痛苦起来,最后只能无助的在床上捂着肚子小幅度挣扎,张着嘴无声的尖叫着。
“小魔……小宝贝啊,你快出来,你再不出来你就要害死你爹爹了!”素悬壶没有办法,他只能一边让姜袭烈也学着自己的样子用灵力去探取姜袭月腹中的胚胎,一边自己开始妄图说服胚胎放弃挣扎。
“我是你……外祖父,你乖乖的出来,外祖父不会让这些坏人伤害你的,外祖父带你去药王谷修炼好不好?你将来说不定是个非常优秀的医修,你爹爹身子骨孱弱,可能还要靠你来医治呢。”
“小乖乖,外祖父知道你能听得懂我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们刚才说的话……你要相信,外祖父和你爹爹都是爱你的,我们不会把你交给霍寒泽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