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却越挫越勇,趁教官解散军训队伍、夏予喝水休息时,凑到霍岩面前问:“霍岩,今晚凌晨站哨,我跟你换个顺序,你跟江晓川一组。”
霍岩摇头。
程野说:“我跟夏予有重要的事说,不欺负他,你放心。”
霍岩沉默不语,程野以为他默认,正要感谢,又听霍岩说:“不行。”
程野十分不爽,说:“为什么不行?你不是他亲哥么,难不成要阻止他交朋友,我跟他认识十多年,拿他跟亲兄弟一样,又不会欺负他。”
闻言,霍岩嘴角压直,眉头深拧成一个“川”字,心脏闷闷的不舒服,形同沉甸甸压着一块千斤巨石。
程野好说歹说了一阵,霍岩板着脸不出声,始终没有松口换组。
程野皱眉,心想这“大舅哥”怎么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他想和夏予独处,这厮却丝毫不肯让步,怎么看弟弟跟看老婆似的。
程野越想越不快,直说:“你为什么非要跟他一组,跟我抢他?”
霍岩黝黑面颊唰地染红,因为两人在烈日下,倒不会特别突兀,程野并未注意到。
程野自说自话,也不给霍岩反驳的余地,“就这样,今晚你跟江晓川一组,回头我送你一辆限量版机车。”
他说完,见夏予从树荫那边过来,拍了拍霍岩肩膀,未等霍岩说话,转身走了。
夏予走近,看霍岩晒得红黑红黑的,把他拉到树荫下,又望了眼程野背影,问:“他找你说什么?”
霍岩闷声说:“他想跟你一组站哨,找我换。”
夏予问他:“你想换么?”
霍岩摇摇头,他一点也不想换,也不想夏予跟程野一组,程野想做夏予男朋友,不行。
夏予看他闷声不吭,大抵知道程野肯定强迫霍岩同意,两人没达成一致,程野恐怕还得找霍岩。
他想了想,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于是当夜站哨时,程野心情愉悦地走到目的地,见对面站的人是梁宥,脸色骤沉。
他压着声怒道:“怎么是你?”
梁宥态度冷冰冰的,“站好,教官要巡视了。”
程野咒了句国骂,黑着脸上去站哨,对换人这事百思不得其解,猜测到底霍岩告诉夏予,还是夏予自己预知,单独找梁宥换了组。
不管哪种,都让他怒火中烧。
因为这无疑昭示着夏予对他的拒绝,不接受他的靠近。
程野心情不爽利,看谁都不顺眼,他现在看梁宥就很不顺眼。
夏予能找到梁宥换组,是不是说明两人交情匪浅,他现在草木皆兵,看谁都像是来抢夏予的人。
他也不至于直接莽撞地针对,开始观察梁宥。
夏予对他这些行为是毫无所知的,军训运动量极大,每晚还要轮流站哨,累得他苦不堪言。
站哨时,他上下眼皮直打架,等一小时站哨结束,整个人都浑浑噩噩打瞌睡,站都快站不稳。
“我背你吧。”
少年沉稳嗓音击打在耳鼓。
夏予瞌睡虫跑了一半,他懒散地转头看霍岩,夜黑,看不清某个傻大个赤红的耳根子。
霍岩补充说:“我背你,你可以趴在我肩膀睡觉,你可以——”
未等他一句话说完,旁边的漂亮男孩已经利落跳上他的背,搂住他脖子,他手忙脚乱地兜住他,怕对方没稳住摔下去。
夏予脑袋舒舒服服枕在他肩头,闭眼说:“到宿舍记得叫我。”
霍岩“嗯”了声,宽大手掌也不敢乱碰他,挪到后膝拖着,克制又守礼,整个人小心翼翼的。
夏予头发是微卷的,发尖扫在霍岩的耳根,使得他越发面红耳赤,尤其温热吐息似有若无地扑来,挟裹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霍岩浑身紧绷,走路快要同手同脚,好在林道夜深人静,没人会注意到他们,或者注意到他。
两人静静走在回宿舍的路。
夏予是被霍岩放上床的,霍岩没有叫醒他,看他睡得熟,轻轻放在上铺,给他盖好薄毯。
安顿好夏予,他出了一身汗,迷彩服已经快能拧出水,不是累的,夏予很轻,背着他完全没感觉。
是紧张的。
一路上他担心自己让夏予睡不好,大气不敢出,走路也是轻手轻脚,怕他受到一丝颠簸。
宿舍九点钟停热水,不能使用。
霍岩用凉水冲澡,又给夏予擦了擦脸颊,这才上床休息。
次日夏予被军训号角声吵醒,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思绪回笼,想起是霍岩背自己回宿舍。
这傻子,也不知道叫醒自己。
夏予刚从上铺下来,穿好鞋起身,被人横手拦住去路。
转头,是程野。
程野隐忍火气,质问:“小予,昨晚你为什么要跟梁宥换组?你就这么不想跟我一组?”
夏予也很直接,“对。”
程野眼底滚着烈火,最终他压制住,语气颓丧道:“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这也不行么?”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程二少:特么不是他亲哥么!为啥阻扰我!
后来的程二少:玛德,不是亲哥哥,情哥哥(无能狂怒. jpg)
黑炭:嗯(既要当哥哥,又要当男朋友. jpg)
鱼仔:????
第12章
程野的纠缠并未持续很长时间,截止于夏予在军训时中暑晕倒,他体质又差又弱,顶着烈日晒了十来分钟,眼冒金星地往旁边倒。
霍岩跟夏予中间隔了一排人,又离得远,鬼知道他是怎么一眼瞧见夏予即将晕倒的。
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前,霍岩一个箭步冲到摇摇晃晃的夏予面前,利落而准确地接住倒地的夏予。
教官转过身,猛地见两个抱在一起的男生,脸色一变,“站军姿呢,你们干什么?谁让你们乱动的?”
霍岩打横抱起怀里的夏予,说:“他晕倒,需要去医务室。”
教官反应过来,神色也开始紧张:“是中暑么,你赶紧送他过去。”
远处程野瞧见霍岩抱住夏予跑远,也担心地看过去,没看两秒,眼前倏然一暗。
他们方队的教官冷冷看他,道:“站军姿你在东看西看什么?”
程野回头,“朋友晕倒,担心。”
教官神情严肃,“你出列,绕操场跑十圈。”
程野尤不服气,冷着脸回视,教官不为所动,甚至愈发严厉,圈数骤增到了十五圈。
最终程野没再跟他对峙,依照教官惩罚去操场跑步。
他想趁机遛去医务室看夏予。
也不知道夏予怎样了。
*
霍岩抱着昏迷的夏予直冲医务室,把正在午休的医生吓了一跳,他忙坐直身戴眼镜。
医生紧张道:“怎么了,小朋友,这是怎么了?”
霍岩表情严肃,一脸凶相:“医生,他中暑昏迷,情况不好。”
医生闻言忙让霍岩把他放在病床,立刻做基础检查,稍有不对,需要马上转送去三甲医院。
霍岩看医生忙活,石头一样立在旁边寸步不离,眼珠子更是一刻也舍不得从夏予身上挪开。
医生把他拨开,“别碍事。”
霍岩稍微站远一些,眼睛始终盯着夏予,看他面色苍白,秀眉紧紧蹙起,额发被一层薄汗浸湿,湿漉漉地贴在额头,可怜得像一只被暴雨摧残的流浪小猫。
霍岩忽地感到心脏闷疼,像什么东西压在上面,让他久久喘不过气,又像被尖刺穿透。
他不由抬手,掌心捂在心脏位置,感受心脏的跳动。
有一种很难受的钝痛。
好奇怪。
未等霍岩理清头绪,医生指挥他道:“小朋友,你过来搭把手,把他迷彩服领口扯开。”
霍岩思绪回笼,反应两秒,耳根子通红:“扯……扯领口?”
医生满脸奇怪地看他,“他中暑,需要凉快,你快过来弄,我去拿湿毛巾给他降温,要是人再不醒,得马上转去市区医院。”
霍岩听他说的严重,不敢再耽误,上前笨手笨脚地帮夏予扯领口,他力气实在太大,轻轻一拽……
“哗啦”一道清晰的撕裂声响,领口连胸膛那块布料直接被撕成两半,雪白胸·口袒露在空气中。
霍岩:“……”
医生:“……”
医生有些生气,“你,你这小朋友力气怎么那么大,让你拽拽,你怎么直接撕坏人家衣服。”
霍岩既愧疚又赧然地低头,脸黑红黑红的,“……对不起。”
医生摆手,“你跟我说也没用,你撕坏的是别人的衣服。……算了,等会儿他醒了给他换件我的衣服。”
医生说完这话,转身去准备一些帮助降温的东西。
等他端着金属托盘折返,这位高个子的黑皮男生已经打着赤膊,而那瘦白男生换上了宽松的迷彩服。
医生:“……”
小小年纪,怎么还嫌弃人。
*
夏予眼皮动了动,睁开,视野里是一片刺目的雪白墙壁,晃得他眼睛微微眯了下。
转动眼珠,对上旁边一道关切忧虑的目光。
是霍岩。
夏予记忆短暂断片,“我……怎么在这里?”
“你中暑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