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泊逐,你没忘吧?明儿陪我去面试。这可是我拿小道消息跟你换的,不能食言。”秦睿说,“话说,我还没加你好友是吧?先加一个。”
原泊逐从头到尾都没有答应过秦睿这件事,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就认定了要他去。
原泊逐擦完窗,想无视秦睿,结果去厕所洗抹布的时候,秦睿又跟了过来。
“我这海口都夸出去了,要真让人觉得我交不到朋友,多丢人啊!我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秦睿这纨绔子弟当的多少有些惭愧,日常除了撒钱,没有一件事儿是像个少爷的。
求爷爷告奶奶的话他是一点儿不矜持,张口就来。
“原大哥,原兄弟,你吱个声儿?啊?”
原泊逐洗完抹布,实在被他烦得不行,无奈地回了句:“地址。”
“什么地址?”秦睿还没反应过来。
“面试地址。”
“哦哦哦!在写阳大厦!城南中心大道那边!”
秦睿也不知掉自己为什么激动,明明原泊逐就是班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同学罢了,就算和这样的人交上朋友,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儿。
但秦睿就是止不住的乐:“我派车去接你呗,你给我说你家地址就行。”
“不用。”
原泊逐记下了明天的时间地点,回到教室,背上书包自己离开了。
秦睿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默默地纠结着:那我明天要给他发个大红包吗?那会不会玷污这纯洁的友情?但原泊逐似乎对他也没有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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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泊逐今天也没有当一个听话的好弟弟。
他放学没有回家。
而是去了林双徊的住处。
没办法,他在林双徊家下的结界还没有消除。
万一林双徊恢复意识,发现自己出不了家门,那也是件麻烦事儿。
路过粥店的时候,原泊逐打包了一份蔬菜粥。
没办法,如果林双徊完全不进食,异能也可能失控。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想了想,要不要敲门。
这门半开着,敲不敲都没影响。主要是试探林双徊醒没醒。
敲了,没人应。没醒。
原泊逐走了进去。
床上的林双徊还和昨晚他走的时候一样,睡得很安稳——脑袋也像昨晚时一样,深深埋进一件黑色外套里。
那是原泊逐的衣服。
没办法,昨晚林双徊一定要他抱着才肯睡觉。
好不容易等他睡着,把人放到床上,立刻又惊醒,钻进怀里,不肯离开。
原泊逐最后只能留下外套,林双徊把带有他气息的衣服当作他本人,抱得死死的,一下就安分了。
粥还热着,原泊逐打算叫醒林双徊。
但他喊了几声,对方都没回应,应该是陷入了比梦境更深一层的意识中。
但林双徊两天没进食,这很危险。
原泊逐想了想,忽然伸手,把林双徊怀里的那件外套拽走了。
林双徊几乎是瞬间睁了眼,茫然无措地抬头看着他。
原泊逐刚开口,一个“吃”字还没说完整,林双徊咻的一下飞到他身上。
挂住了。
原泊逐:“……”
“阿逐阿逐,终于到你了。”
林双徊没头没尾地说,“今天睡得不踏实,一会儿梦到这个,一会儿梦到那个。要梦到你还得碰运气。”
于是原泊逐得以知道,林双徊把他当梦了。
“我刚才飞了,你看到了吗?我的翅膀漂不漂亮?”
林双徊的心里应该仍然处在梦境状态,说话语无伦次,没有前因后果。
原泊逐不用应他,只要听着就行。
“阿逐阿逐阿逐……”
还是得应。
原泊逐淡淡道:“嗯。”
“你是梦吧?”
“嗯。”
林双徊慢腾腾地扶着原泊逐的肩膀,忽然把额头贴在他的额间,问:“梦醒了你还在吗?”
“不在。”
“哦……”林双徊有点失望,但好像又很能接受,“那我再睡会儿,你先不要走。”
“吃饭。”
“我不能吃饭,要吃别的。”
“什么?”
林双徊说:“虫吧。”
原泊逐的表情一言难尽。
他觉得林双徊如果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应该表情比他还要难受些。
陪林双徊折腾了一会儿,再次用衣服代替了自己,把林双徊塞进被窝。
原泊逐检查了一下房间里的环境。
温度有明显的下降,能量波动趋于平缓。
原泊逐把屋子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恢复到他没来的样子。
再走进卧室,检查了一下林双徊的高烧有没有退。
比昨天好多了。
大概今晚一过,就会稳定下来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可以离开。
这时林双徊在床上轻声嘟囔了一句:“不会传染吧?”
原泊逐看了一眼,不知道他又梦到了什么。
下一刻,林双徊睁开眼,狡黠的目光看向他,很小声地说了句话。
连原泊逐都没有听清。
只能俯身,靠近些,再听他说话。
“梦里应该不会传染的。”
林双徊念念有词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
在原泊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双徊忽然伸手,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然后仰起头。
在原泊逐嘴上亲了一下。
紧接着整个人缩回被子里,念咒般重复着:“嗯,没事,梦里是不会传染的。”
原泊逐在原地站了了将近三秒,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他的身体异于常人,不管梦里梦外,林双徊都不可能把高烧传染给原泊逐。
但现在不是传不传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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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回:梦里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吧?(无辜脸。
圆:没办法,自己挖的坑。
第36章
林双徊是在半夜三点醒来的。
彻底的醒来。
他的高烧已经退去, 但浑身骨头酸软无力,关节处总有种抻不开的局促。
大概是躺了太久了,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就走出客厅去,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新的矿泉水,拧开盖儿就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冷水刺激下,脑子开始逐渐找回理智。
某个画面窜出来,吓了林双徊一跳。
他顿时被水呛了好几口, 咳得眼睛都红了,最后撑在墙边, 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缓缓直起身。
他干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过了有十几分钟, 那种令人头皮发麻手脚发软的窒息感才逐渐褪去。
林双徊给自己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几个深呼吸后, 他抬头环顾四周。
沙发上的校服还在,很好。
茶几上的书本仍然凌乱, 很好。
厨房里没有用过的烧水壶和打碎的玻璃杯, 很好。
整个屋子没有原泊逐这个人,很好。
是梦。
没问题。
林双徊自信满满地点点头。
既然是梦, 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就算他缠着原泊逐一定要抱着他睡觉,就算他连告白都还没做过就亲了人——那也没关系, 反正都是梦。
但莫名的,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有那么一瞬,林双徊还是希望它真的发生过。
他叹了一声气, 回味着自己的梦, 然后昂首挺胸地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
洗掉一身黏糊糊的汗, 神清气爽。
林双徊站在镜子前开始审视自己。
他知道, 这一次的高烧不太一样。
他的身体发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具体是什么变了,林双徊还不能确定,细说起来大概就是:他觉得自己变轻了,走路更快了,视线变得清晰,听力也更好了。
但这些都是很细微的变化,如果林双徊自己不说,别人就不会发现。
而头发和指甲莫名其妙地又长长了不少,这就需要林双徊稍微整理一下。
“嘶……”林双徊盯着镜子,忽然倒抽一口冷气。
然后猛地凑近一看。
该死,他的眼睫毛掉色了。
他又黑又长的眼睫毛现在变成了一片金红——字面意思,又金又红,他也不知道这诡异的颜色还能有什么叫法。
拔了吧。
林双徊想。
再次面对自己的改变,他的情绪非常稳定。
和周遭的空气温度一样稳定。
不知道是因为接受了自己不是人类的事实,还是因为,梦里的饲养员给了他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林双徊已经不那么害怕看见自己的异样。
他真的开始寻找镊子,打算拔掉自己的眼睫毛。
反正只要他在走出这个屋子的时候,变得和平时没有区别,那就不会有人发现他的秘密。
林双徊已经想好了,能瞒一天是一天。瞒到无法再瞒的时候就破罐子破摔。
这和他过去的生活没什么差别。
走一步看一步,走到无路可走了就原地躺下。
这世界无法让一个本就对未来不抱希望的人,再次失望。
镊子,剪刀,准备完毕。
林双徊把它们拿在手里,却在转身要走出卧室的瞬间,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