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刚才,被他从悬崖救回来,也可以说。
但这个时候说是什么意思?
觉得太冷场了,又开始没话找话吗?
原泊逐觉得林双徊的手心有些湿。
他不知道林双徊又在紧张什么,以至于手心冒冷汗。
难道是怕野兽?又或者怕黑?
因为不知道原因,原泊逐也没有说出适宜的话来安慰,两个人继续走了一段路。
中途他们休息了两次。
林双徊的体力虽然不如原泊逐,但和寻常人比起来还算不错,三个多小时的下山脚程,他没叫过累。每次都是原泊逐发现林双徊有点跟不上了,才及时停下。
在日出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出了这片山林。
原泊逐拿出手机来打车,松开了林双徊。
天光渐起,林双徊能看见周围了,他从侧后方的视角看向原泊逐,忽然发现一件事。
“你今天,没戴眼镜?”
原泊逐打车的手一顿。
“我记得昨晚你也没戴,但当时我醉……啊,不提也罢,哈哈。”林双徊尴尬地自己结束话题。
气氛沉默,原泊逐表面看上去冷静,实则悄悄将身子背过去了。
大概是下山的路太急,林双徊出了一身的汗,这会儿站着不动,他才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冷。
原泊逐正赶着最后百分之一的电,发送打车订单,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被努力克制过后的喷嚏。
原泊逐回头看,对方正红着鼻尖,尴尬地用手挡了一下脸:“嘿,我第一次夜里上山,以为随便穿个外套就行,没想到,挺冷。”
其实是因为出门的时候,他脑子里一团乱,只想吹吹风,没想那么多。
原泊逐收回视线,说:“打到车了。”
这里不好打车,最近接单的司机过来也要十分钟。
“嗯嗯,那就好。”林双徊点点头,说,“那我就先走了,今天麻烦你了。”
原泊逐不解地看着他:“去哪儿?”
“回家……吧?”
林双徊被他这么一问,自己都不自信了,他脑子一抽,说了句,“还是说,要我送你吗?”
原泊逐无言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说:“我先送你。”
林双徊反应过来,原泊逐打的车应该是可以送两个人的。
不得不说,他有那么点受宠若惊。
大概是因为,和原泊逐短暂的相处下来,他能感觉到这个人是比较寡言善独的类型,不爱八卦也不爱管闲事。
他本以为原泊逐把他带下山就会想甩手离开,没想到,冷淡归冷淡,其实还是有风度的。
“那谢谢……啊啾!”
这个喷嚏打得有点大声,林双徊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原泊逐看他悄悄转过脸,耳尖一抹淡红。
看来真的很冷。
原泊逐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要吗?”
原本这个行为,原泊逐是很拒绝做出来的。
它会把两个人的关系拉得很近。
好像他关心林双徊,怕他冷着冻着病了。
但其实,原泊逐只是出于一种基本的礼貌。
因为他自己不冷,穿外套只是想着今晚出了汗,也许会脱掉里面的衣服。
结果现在刀被他放在山顶,身上一滴汗没流。
外套唯一的用处似乎只剩下给林双徊御寒。
看见他递过去的衣服,林双徊的表情只能用呆愣形容。
“没关系,我没那么冷……啊啾!”
林双徊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原泊逐看着他:“穿上。”
“……好的。”
林双徊一咬牙,破罐子破摔地抱过原泊逐的衣服。
反正脸也丢尽了,不管了。
直接狠狠套上,拉链拉到底。
原泊逐的外套干干净净,没有像大多数男生一样充满青春年少特有的汗味,但也没有特别的香味,甚至干净到连洗衣液都仿佛是无色无味的那种。
像他的人一样,低调,安静,无声无息。
在同龄人花枝招展的时候,他没有特别多可以拿出来展示的地方。
但靠近了会发现,他有一种被隐形掉的纯粹。
让人很安心。
衣服里还有原泊逐的体温,林双徊很快暖和起来。
唯一的不足就是,尺码过大,袖口掉得老长。显得他就像穿了大人的衣服。
车来了,两个人坐上去。原泊逐先让司机送林双徊回家。
司机问:“小帅哥,你家在哪儿?”
林双徊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在想自己应该去哪儿。
他的行李还在之前那栋别墅里,但现在回去,会让他生理性反胃。
林双徊想了想,随口报了个地名,那里附近有很多酒店,他去休息一下,白天再找房子。
到地方的时候,他向原泊逐道谢。
本来想摸出现金来付钱,被原泊逐拦下了。
林双徊只好又谢一遍,然后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等等。”原泊逐拉住他。
林双徊心里陡然一跳,回头看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有点紧张地问:“怎么了?”
或许是原泊逐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太疏离,很难靠近。所以当原泊逐主动叫住他的时候,林双徊就莫名有些期待对方要说的话。
“衣服。”
原泊逐提醒道
“……啊,不,不好意思,我给忘了。”
林双徊埋着头,把红透的脸藏起来,脱下衣服给原泊逐:“今天谢谢你。”
他钻出车门,头也不回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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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圆:现在不把衣服拿回来,周一他就会来找我还衣服。社交必须制止在摇篮里。
徊:我恨你是个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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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这是原泊逐过得最累的一个周末。
为了避免再遇到任何计划之外的事,星期天一整天,他都待在家里没有出门。
等吃了晚饭,他不得不去取眼镜,否则明天更没时间。
在去眼镜店的一路上,原泊逐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每过一个路口都要严阵以待——他不想再次偶遇任何人。
所幸,那该死的鬼打墙一般的巧合结束了。
原泊逐一路平安地回来。
他坐在沙发上,电视机里放着新闻,原纪朗在阳台打电话,柊舒坐在按摩椅上刷着购物平台,原挽姣似乎很疲惫,早早进房间睡觉了,原栖风依然不在。
一切都是那样安详宁静。
很好,生活回归了它应该有的单调。
当新闻里播放了一则昨晚发生的恶性斗殴事件时,原泊逐抬起眼,沉默地看着电视画面。
在城北的一个废弃工厂,发现了几具尸体,根据警方调查,是外力攻击造成失血过多死亡,现场血流成河,死者面目全非。
有一个人的脖子到胸口都留下了深可见骨的刀伤——但最新消息说,法医鉴定结果,那不是刀伤。更像某种野兽留下的爪痕。
但因为过于锋利,且无法检查出残留物,现在还在调查中。
原泊逐忽然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食指上无形的追魂丝牵引着远处的原栖风。
大多数情况下,原泊逐相信原栖风的分寸。
这么多年,无论原栖风表现出如何奇怪的举动,受过再多的伤,原泊逐都没有去深究。他相信原栖风不会伤害自己家人,这就够了。随便他在外面做什么原泊逐都不管。
但杀人,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理想中普通生活的范畴。
他应该去看看原栖风最近到底在搞什么鬼了。
“弟弟。”
柊舒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
原泊逐转头看她,并且成功躲过了她又一次摸头攻击。
“这周家长会是几点钟来着?”柊舒没rua到儿子脑袋,双手撑着沙发,满脸不高兴地看原泊逐,“爸爸太忙,去不了,这次妈妈去。”
“周五下午三点。”
“嗯嗯,那妈妈需要做什么准备吗?比如……”她眨了眨眼,狡黠地笑着,“弟弟有没有早恋被老师抓住之类的,需要妈妈帮你圆谎的话,提前打招呼哦。”
原泊逐对她的异想天开已经习惯,只说:“没有。”
“哎呀。”柊舒看上去很遗憾,“你十八岁了,再不早恋就晚了呀!”
原泊逐心想,早恋这件事对他来说已经晚了千八百年了。
“早恋什么早恋,谁早恋,早恋谁?!”
打完电话的原纪朗从阳台走进来,听到早恋两个字,就竖起了眉毛,情绪高涨,瞪着原泊逐,“谁家姑娘,快让老爸看看!”
原泊逐:“……没有这回事。”
“唉,姐姐告诉我,弟弟最近可能会走恋爱运,还让我多给点零花钱,万一弟弟要给人家买定情信物。”
柊舒走过去挽住原纪朗的手,头靠在他肩上,一脸幸福同时又满眼同情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说,
“但是呢,我们弟弟一点也不可爱,哪里有人要和他恋爱呀。”
原纪朗眉毛平回去,不赞同地反驳柊舒,道:“那可不一定,姣姣说有,那多半就有。”
“但姐姐也可能在逗我们呢。”
“她敢,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敢拿这个开玩笑,回头我就批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