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念一想,要是被别人看见,一场小雨他就怕冷,酷哥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贺闻溪克制着摇了摇头:“不用,也不是很冷。”
他是真的不冷,反而还很热。
进了致勤楼,两人一前一后地踩着楼梯往上走。
贺闻溪琢磨着,接下来一直到下晚自习,他都能跟裴厉坐在一起,隔得近,信息素肯定不会缺,他的发热说不定就能被安抚住。
他再坐得稍微离裴厉近一点,手臂之类的偶尔不小心碰一碰,肯定就没问题了。
感恩老杜,把裴厉安排成了他的同桌。
就在这时,学委急匆匆地出现在楼梯口,看见裴厉,张口道:“厉哥,老杜叫你去趟办公室,据说遇见了一道美妙的数学题,让你一起去解!”
说完,他风一样跑开,只留下一句,“我还得去找小草,一会儿办公室见!”
贺闻溪:“……”
老杜不管看什么数学难题,都觉得十分美妙,而且越美妙,就表示题越难。
至于小草,能被老杜选出来当数学课代表,对数学的狂热跟老杜如出一辙。
裴厉这一去,差不多就是羊入虎口,不到下节课上课,老杜绝对不会放人。
贺闻溪有点急了。
想到之前裴厉问他要不要校服时,他说他不冷,才过了没两分钟,又变了主意。
潮热实在令他有些难耐,贺闻溪舔了舔干热的嘴唇,还是有点底气不足。
确定附近楼梯上下都没人,看了看前两级台阶上裴厉的背影,贺闻溪迟疑地抬起手,发烫的指尖轻轻拽了拽裴厉的外套。
感受到传来的一点拉力,裴厉顺着这股力道垂下眼,入眼的是泛着淡红的手指,再往后,是戴着熟悉的黑色护腕的手臂。
视线对上,贺闻溪眼眶热得发潮,像刚成熟的桃子,即将渗出酸甜的汁液。
裴厉见贺闻溪说了什么,但声音很小,他没能听清。
拽着他外套的手又拉了拉。
顿了片刻,裴厉顺势转过身,折下腰,依贺闻溪的意靠近了一点,垂着头听他说话。
周围很静,有老师上课的声音隐约传来。
裴厉的手松松搭在楼梯冰凉的扶手上,有热烫的气息落在他耳侧,接着是贺闻溪微哑又略带鼻音的声音,似乎有点难以启齿:“我现在有点冷,还来得及吗?”
第11章
江颂抓着篮球,正照着昨天晚上看的教学视频,练习护球时手腕怎么内收。
见贺闻溪从后门进来,他立刻兴奋道:“溪哥你肯定不知道!你戴着发带三步上篮的视频和照片,全被发进了‘五校共进群’里,直接刷屏一千多条!五校顶流非我溪哥莫属!”
说完,他打量两眼,莫名觉得怪怪的:“溪哥,你校服今天怎么看起来这么新?”
贺闻溪拉椅子的手一顿,稳住表情坐下来,反问:“我哪天校服不干净?”
江颂想想也是,他溪哥,多爱干净的一个人。
抛了两下手里的篮球,余光掠过贺闻溪的袖子,江颂指了指:“咦,溪哥,你袖子上好像沾了什么。”
贺闻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发现皱着的衣料间,隐约能看出字母“L”。
心头一紧,他立刻不经意般扯了扯袖子,将那两个字母遮掩了过去,笃定道:“你看错了。”
见江颂没有追问,心里紧着的弦松了松,贺闻溪将校服的衣领立起来,直接把拉链拉到了最顶上,挡住了下半张脸。
他头身比本来就好,这么一遮,尖尖的下巴完全看不见,露出的双眼皮褶子明显,脸看起来更小了。
衣领贴在鼻尖,熟悉的气味熨帖地安抚着他每一根神经每一寸血管,贺闻溪有种被信息素包裹起来的安全感。
他顺从自己的渴望,把脑袋枕在手臂上,自己给自己圈出了一个极小的空间,眷恋地呼吸着稠密的气息。
裴厉走进教室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他的同桌将自己整个蜷缩了起来,连手指都缩在了校服的衣袖里,没有露出半点,只有削薄的脊背显出一道弧度,蓝色衣领上方能看见半个耳朵。
裴厉坐下,视线掠过贺闻溪泛红的耳尖,低声问江颂:“他睡了?”
已经拉了下课铃,教室里闹哄哄的,江颂刚去前排蹭了几块薯片,含糊地回答:“人已经趴了一会儿了,不知道睡着没有。”
见裴厉“嗯”了一声,江颂站起身,觉得好吃,准备再去蹭几口薯片。走了两步,一顿,他转过头,盯着裴厉身上黑色的长袖上衣看了看,又瞄向贺闻溪,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
“我记得你下楼的时候,不是穿着校服的吗?”
裴厉迎向江颂的视线,表情不变:“穿了的,让人帮我拿上来了。”
听裴厉语气平常,江颂把即将说出口的怀疑重新咽了下去,他拍拍脑门,心想,他怎么会以为溪哥会穿裴厉的校服,溪哥这人有点奇奇怪怪的洁癖,但凡贴身的东西,都不喜欢跟别人混着用。
没多想,江颂指指教室前排:“厉哥,我去前面蹭薯片,你要尝尝吗?”
裴厉基本不吃别人拿来的零食,他摇了摇头:“你自己吃吧,我还不怎么饿。”
贺闻溪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在睁开眼前,先心满意足地闻了闻衣领上的气味,这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
映入他眼里的,是搭在书页上的手,指骨间有鲜明的棱角和线条,修长有力,仿佛经历过艺术家最精细的雕刻。
盯了两秒,贺闻溪忽然意识到,这是裴厉的手。
周身都泛着倦怠,贺闻溪懒得直起身,慵声懒调地开口:“你回来了,打预备铃了吗?”
裴厉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
“老杜难得这么快就放人,”贺闻溪说话鼻音很重,见裴厉身上穿着的衣服,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该把校服还回去了。
理智是这么想的,但实在太舒服了,贺闻溪现在恨不得跟这身校服融在一起。
迟疑片刻,贺闻溪把自己的校服外套从书包里拿出来,放到了裴厉的课桌上,别开视线,故作平常道:“我刚刚不小心把你衣服蹭脏了,要不你先将就穿着我的,可以吗?”
他承认自己有点小心思。
他的校服给裴厉穿,等到了晚上,又能收获一件信息素含量极高的校服!
不过,话是说得淡定,可他其实有点忐忑,还悄悄做好了在被裴厉拒绝后,忍痛扒下身上的校服还回去的心理准备。
裴厉抬了抬锐利的眼角,嗓音冷淡:“你说呢。”
确定了,果然不可以。
贺闻溪立刻耷下眼睛,身上这件校服是留不住了,他有气无力地伸手,准备把自己的校服拿回来。
裴厉余光瞥见,贺闻溪的脚尖焦虑地一下下蹭着地面。
就在贺闻溪手指触到校服的布料时,裴厉先一步拿起课桌上的校服,展开,手臂插进衣袖,拉上了拉链。
贺闻溪愣了愣。
这时,去蹭薯片的江颂正巧回来,看见这情景,目光又落到随着贺闻溪的动作,完整露出来的“PL”两个字母上,手里的薯片直接殉了。
他看看贺闻溪,又看看裴厉,震惊地开口:“你们、你们竟然换校服穿?”
贺闻溪心里虚,仍绷着平淡的语气:“你和小草打了篮球,不也经常校服混着穿吗?”
裴厉差不多同时开口:“都是校服,没有多少区别。”
江颂有点恍惚地在座位坐下。
觉得裴厉和贺闻溪说得好像都很有道理,校服本来就长一样,打篮球时,他们一群男生的校服经常堆在篮球架下面,打完球急着上课,哪计较那么多,随手捞一件就跑也是常有的事。
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
上课铃响起。
江颂抽出课本,突地坐直,意识到了到底是哪里不对——
卧槽,溪哥,你的洁癖呢?
跟预估的一样,等贺闻溪回到家,已经没有多难受了。
他踩着拖鞋往洗衣房走,一边在心里想,从他这几天的情况来看,虽然不知道这种后遗症是个什么生理机制,但他的发情热和在任务世界时一样,发作时间没有规律,时长也不确定。
但症状幸好不算严重,只要持续接触裴厉的信息素,就能慢慢被安抚下来。
如果能一直保持在这个状态下,那只需要含有足量信息素的物品,后遗症的问题不难解决。
进到洗衣房,贺闻溪将身上气息已经淡了的校服脱下来,放到了脏衣篮里。徐姨会把这些衣服用洗衣机洗过后烘干,再分别放回他们的卧室。
至于怎么分辨,贺闻溪的校服久经风霜,袖口上有各种笔芯留下的痕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戳上去的。
裴厉的校服才穿了两个星期,白是白,蓝是蓝,新的不能再新了。
又瞄了瞄衣袖上极不显眼的两个字母,贺闻溪猜测,裴厉多少也担心会弄错校服,才做了个标记。
正准备回卧室,贺闻溪走了几步,忽然看见,地上躺着一张还没巴掌大的白色纸片,捡起来展开,是一张银行ATM转账的回执单,金额显示五千,转账时间是早上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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