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凌帝笑:“朕听说你在仙州闹得很欢啊,逛遍所有青楼楚馆,还扮了一回大姑娘?”
晏礼开始埋怨自己的隐卫:“他们怎么连这个都要向您禀报啊?”
“这倒让朕想起了,你刚进宫的时候,贵妃以为你是个小姑娘,还给你穿裙子呢。”嘉凌帝又双叒叕开始忆当年。
晏礼:……
如此一来又是七日,镇南王世子进京,太子亲自设宴,为他接风洗尘。
章起见到晏礼简直惊呆了:“顾林,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子微笑着为他介绍:“世子,这位是左相——晏礼。”
一整个宴会,章起都在盯着晏礼,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宴会结束后,章起拦住晏礼:“左相大人,前些时日是我有眼无珠,还望大人海涵。”
镇南王的爵位三代始降,章起作为王世子,未来的镇南王,身份要比晏礼尊贵,但他竟然低声下气地向晏礼道歉——
系统:【他一定另有图谋。】
果不其然,章起继续开口道:“不知左相大人可有婚配?”
晏礼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并无。”
章起瞬间来劲了:“左相大人,你看我怎么样?”
他身后的护卫默默低头,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晏礼轻笑:“世子莫不是忘了我在仙州说过的话?”
章起失望地揖了一礼:“是我冒昧了。”
系统诧异道:【这就放弃了?以他的性格,不应该是死缠烂打吗?】
晏礼打开折扇:“毕竟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再演可就演过了。”
—
时间如流水,转眼已是来年三月,春闱,桃花开遍。
北祁政治清明,国泰民安,京城作为北祁都城,永远是一副繁华景象。
宽阔的街道两旁,小姑娘们精心挑选着架子上的绢花,小童望着亮晶晶的糖葫芦直流口水,黑白花的小猫缩在墙角,警惕又享受地啃鱼骨头。
街角处的三层绣楼里,坐满了风华正茂的年轻女子,笑语盈盈,香风袅袅。她们大多都是邻近州府人士,前些时日进京,只为一睹状元郎的风采。
“听说状元郎是仙州人士,仙州山灵水秀,想必状元郎定是一位光风霁月的翩翩公子。”
穿着黄色襦裙的女子捂着嘴笑:“我倒是听说探花郎十分俊美出尘。”
红衣女子瞧她一眼:“历朝历代探花郎都很俊美。”
“此番却是不同。听说探花郎的才华丝毫不逊于状元郎,得今上御笔亲封:俊雅飘逸,当为探花。”
“……”
街角传来一阵马蹄声,穿着黄色襦裙的女子循声向窗外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匹白马,通体雪白的毛色在日光照射下隐隐发着银光,只是这光远远及不上倚在马背上的银发男子。
马上坐着一名男子,穿着一件墨锦流云的袍子,银发如瀑散在肩上。
男子似是察觉到了凝在他身上的视线,抬头望向绣楼。
身着黄色襦裙的女子不自觉红了脸,喃喃道:“这是哪幅画里飘出来的仙君……他还冲我笑……”
红衣女子怔怔捂住心口:“也不只是哪家公子……”
“他骑的马难道是照夜玉狮子吗?我曾在话本里读到过,不曾想今日有幸得见。”
绣楼里的姑娘们都在议论白马上的银发男子,银发男子却驱马停在了回南坊门口。
一个梳着梳着双丫髻,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目瞪口呆道:“我随兄长进京好几次了,京城的回南坊难道不是一座小倌馆吗?还是说我,我记错了?”
“你没记错。”红衣女子捂着心口痛心不已,“莫要再说了。”
护卫将马牵去后院,晏礼自己则慢悠悠地晃进回南坊。
鸨母笑容满面地迎上来,鬓边插着的牡丹花随着走路的动作一颤一颤的:“哎哟!左相大人,您可有好些时日没来了!”
回南坊一楼大厅里坐了许多散客,见到晏礼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鸨母狠狠瞪过去:“看什么看!”
晏礼倒是不在意这些目光,他随着鸨母去了他惯常去的雅间:“近日可排了新曲子?”
鸨母笑容满面道:“红玉紫翡他们排了新曲子,还排了一出剑舞,妾身这就叫他们过来。”
鸨母出去了,有小丫鬟送上春来新酿的桃花酒,用精致的水晶盏盛着,晶莹剔透的,还泛着淡淡的粉色光泽,看起来可口极了。
系统托着脸:【宿主,我就不明白了,这几个月你为什么经常来这里呀?这里的人长的还没有镇南王世子好看呢,而且他们一个个油头粉面,嗲里嗲气的。】
系统只喜欢嗲里嗲气的小姑娘。
晏礼端起酒杯浅啜一口,桃花酒清香有余,醇厚不足,他尝了一口便不再喝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要把任务对象收做男宠吗?这不得提前预备一下,省得陛下怀疑我被人下降头了。”
系统闻言更愁了:【任务对象都不知道在哪里呢,去年年底红袖阁起了一场大火,绯烟姑娘和任务对象都消失了。】
“不急,有缘自会相逢。”
不同于第一个世界,在这个低位面古代世界,晏礼并不急着完成任务。
一刻过后,红玉和紫翡带着五六个男子进了雅间给晏礼行礼。
晏礼勾了勾唇:“没耽误你们的好事吧?”
红玉笑了:“对我们来说,您的事就是天大的事。”
晏礼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紫翡:“几日不见,紫翡越来越俊了。”
紫翡也笑:“哪里及得上您,您就像是那皎皎明月,简简单单往这里一座,整个房间便亮堂了许多。”
晏礼笑着看他:“嘴甜,我喜欢。”
紫翡撇了撇嘴。天地良心,他讲的可都是真话,毫不夸张的真话,找遍全天下也找不出相爷这么好看的人了。
笑闹了几句,红玉他们开始表演新排的曲子和剑舞,哄得晏礼将整个钱袋都掏空了,还送出去一个质地很好的玉佩。
出来吹了一回风,散了一场财,晏礼心满意足地骑上马,准备打道回府,晚些时候还得进宫一趟。
日头西沉,暖黄的日光给附近的商铺都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色。晏礼懒洋洋骑在马上,迎面踉踉跄跄跑来一个浑身浴血的书生。
晏礼只瞟了一眼就没再管,却没想到这书生径直倒在了他的马前。
系统:【哦豁。】
晏礼:哦豁。
晏礼勒停了马,下意识摸了摸空荡荡的腰间,方才意识到自己的钱袋被紫翡磨走了。他正要回头吩咐护卫扔一点钱给书生,却见这个书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街头跑过来一群人,一个个的手里都握着棍棒,要将这书生捉回去。
晏礼带着护卫驱马离开。
鬼使神差地,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巧春风吹开遮挡在书生脸上的头发。
他的脸上布满血迹,惟余一双眸子明亮如晨星。
【啊啊啊啊宿主,是任务对象!】
“在哪儿!抓住他!”
书生回头看了一眼,转头就要往西边的巷子里跑,却没想到巷子里也有抓他的人。
晏礼“啧”了一声:“惨哪,太惨了。”
系统急疯了:【宿主你快救他呀!】
棍棒落到容珏身上的前一秒,他被鞭子卷着腰腾空而起,落到了一匹马背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36章 江山为谋5
晏礼站在院子里, 冷眼瞧着侍女端出一盆盆血水。
系统捂着眼睛不敢看,她的共情能力太强了:【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怎么这么惨呀,流了这么多血, 身上得有多少伤口, 嘤。】
“他还有力气跑, 代表这些伤口并不致命,只是做戏罢了。”晏礼安慰了系统一句, 开始思考这个书生为什么要演这么一场戏, 他究竟有何目的。
【可是宿主,你怎么就知道任务对象一定是做戏呢?】
晏礼一怔。
系统说得对, 他居然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 断定这个书生在演戏,甚至开始思考对策。
似乎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一直用一种否定的态度来看待这个书生。
晏礼拧着眉问系统:“系统, 你还记得我在第一个任务世界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系统挠头:【第一个任务世界是低位面的现代世界, 你的身份是一个大学老师……】
晏礼努力回忆, 可是他什么细节都想不起来。
在这个世界的日子太过开心, 晏礼对上一个世界的记忆已经斑驳得不成样子,就像一团墨晕染在一张老旧的竹纸上。
啧。
晏礼进行了深刻的自我检讨, 决定做些什么来补偿那个惨兮兮的书生。
“对了系统, 这个世界的任务对象叫什么名字来着?”
【……】系统彻底无语, 【任务对象叫容珏, 容易的容, 王玉的珏。宿主,你怎么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都记不住呀?】
“这都过去半年了, 我能记住他的脸就已经很不错了。”
系统冷笑:【要不是任务对象长得好看, 恐怕你连人家的脸都忘了吧!】
晏礼笑:“你真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