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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总是匆匆而过,高三最后一学期已经结束,在从高考考场出来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地。
学子们闹哄哄的从考场里面出来,手中拿着文具袋的顾彦一出考场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等着他的慕以。
慕以依旧穿着那身白衬,少年青涩脱去,取而代之的是那浸入骨子里面的温柔。
慕以顺手将顾彦手中的文具袋放在身后的书包里面装在一起,同着无数的考生们一同走出学校,天空中的太阳依旧刺眼无比,同着一年前的夏季一样,只不过不同的是,曾经满是疏离气息的少年此时已经不再是孤身一人。
经历一年的地狱式补习,慕以哄骗着顾彦做了一套又一套习题,房间卧室的角落里面堆满了试卷还有顾彦的画纸,书柜里面那本被锁住的画本子原本还剩下一半的空余,如今早已经被画满,被顾彦藏在了角落。
为了庆祝高考结束,四个人在当天晚上凑在一起聚餐,地点是学校旁边的一家饭馆,地方虽小,但胜在干净,菜色好吃,周围闹哄哄的全都是毕业聚餐的同学,刚毕业的学生没有什么钱,但在这个地方聚餐倒没有多大的压力,几人合伙点了好几个菜,还点了两瓶啤酒,唱歌的有,鬼哭狼嚎表达着不舍的也有,在天空中的黄昏下,高中生活也拉上了帷幕。
虽然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遇见,但在此时,他们都庆幸着能有着这一段缘分,让他们在茫茫人海之间能够遇到彼此。
窗外的太阳褪去了炙热的温度,徐徐降落,最后落在了地平线上,天边的火烧云无比的美丽,似乎也在感叹少年们的青春,原本吵闹的饭馆此时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人们惊叹大自然的美丽,甚至还有人拿起手机,拍下这一刻的晚霞。
卫裕喝得迷迷糊糊的扒在玻璃窗户上,看着窗外面的太阳说是要吃掉那颗逃跑的咸鸭蛋黃,将玻璃亲得啧啧作响,在这样的日子里面,顾彦也喝了点酒,脸色微红的看着外面的黄昏出神。
这张桌子的另外两个人都非常默契的没有喝酒,桌子上面全都是卫裕点的辣菜,慕以刚才不小心吃到了一口辣椒,嘴唇火辣辣的疼,连忙端着旁边的温水喝了一口,压住那股子辣味,慕以这才抬起头说道:“打算上哪里的大学?”
坐在对面的于文一直在留意着喝多了耍着酒疯的卫裕,闻言将扒着窗户上面乱亲的人拉了过来,并强塞给卫裕一杯温开水醒酒,这才回答慕以的话。
“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于文身旁的卫裕,相处三年,就连顾彦都能看得出来端倪,可卫裕就像是缺了条筋的二傻子一样,硬是什么都没察觉出来。
慕以点了点头,恰巧这时看着窗外黄昏发呆的顾彦回过神,在桌角下面悄悄牵住了慕以的手,慕以朝着顾彦看过去,恰好与脸颊发红的顾彦对视了一眼。
看着这样的顾彦,慕以笑了笑,伸出手碰了碰顾彦的脸颊,将那只手中的酒杯拿开。
“已经醉了,不可以再喝了。”
手中的酒杯被拿走,顾彦也没有生气,他不说话,就只是这样直直的看着慕以,桌底下牵着的手也一直不肯放开。
慕以知道顾彦这是醉的狠了,不然也不会这样粘人,他起身准备将人带回家,身后的于文出了声。
“你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吧?”
于文这样说道,他手中揽着醉醺醺的卫裕,像是为了确定什么一般,他抬起头来看着慕以,慕以牵着乖乖跟在身旁的顾彦,在黄昏的余晖之下转过身:“当然,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像是承诺,也像是在陈述某种事实,慕以牢牢的牵着顾彦的手,直到消失在于文面前。
太阳落下地平线,天色变暗,慕以去前台付完钱,就同着顾彦一起回了家,顾彦的屋子还是那个破旧的小区楼,对面的废弃楼层已经被拆迁了,说是政府投资要在这里建一栋居民楼,就连顾彦居住的这一栋破旧楼也被发现,说是要一起建新的楼房,这几天陆陆续续的已经有一些人离开了这里。
往日破旧寂静的小区此时更显得空荡,慕以扶着顾彦走上黑漆漆的楼梯,突然一个人急匆匆的从楼上跑了下来,差点撞到身旁的顾彦,慕以眼疾手快的将人扯到自己的怀里,看着那人佝偻着身体离开。
他总觉得那人有些不对劲,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被慕以抱在怀中的顾彦一直看着那人的背影,眸色沉沉的,在漆黑的楼道里面有些渗人。
那样奇怪的感觉一直到上了楼,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看见满是狼藉的客厅房子,慕以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刚才那个人,明明就是失踪了一年的顾父,自从上次被敲晕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再次出现在两人面前,竟是以这样的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9章 jcww(25)
慕以本想追上去看看屋子里面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偷走的, 但是自己的手一直被顾彦牵着,即使看见满屋子的凌乱,顾彦都没有放手的打算。
慕以将人带进了卧室里面,将凌乱的屋子大致收拾了一下, 打来热水给顾彦洗脸擦手, 最后在人睡着之后, 这才放轻脚步走出了屋子。
【开启定位…】
天气已经很晚了, 慕以顺手从便利店里面买了一顶鸭舌帽戴在头顶上,就朝着定位显示的方向走去。
周围的建筑渐渐变少,马路坑坑洼洼的,满是被大型货车碾压的痕迹, 慕以随着定位走到了一栋废弃的矮房子里面,随后在门外站定。
矮房子很小,从外面看过去,很像是农村里面用大石头堆积建起来的房子, 破烂不堪, 看起来摇摇欲坠, 破了洞的窗户泄出昏黄的灯光, 里面传来嘀嘀咕咕的讲话声。
从破洞的窗户向里面看去,依稀可以看见里面脏乱的环境,屋子很小,里面除了一张床就再没有了其他东西,一个脚跛的男人站在那里,将手中的东西全都倒在发霉的床单上。
“钱,我要钱!
他在手中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翻找, 但是从顾彦家中顺走的那些东西, 除了一些画纸以外, 七七八八的一些杂物,就再没有了其他的东西,这里面没有顾父所想要的。
倒在那堆废纸还有发霉的被子上,就像是万蚁噬心一样难受的抓着自己胸口,顾父的口中发出不甘的嘶吼声音:“该死的臭小子,竟然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藏了起来,该死的。”
他的眼睛中迸发出恨意,裸露在外的脚踝呈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像是被什么外物严重敲击所致。
男人在狭小的破屋子里面咒骂着,话语越来越难听,突然间,头顶上的灯闪烁了几下陡然暗了下去,屋子里面陷入了黑暗之中。
突发的意外让顾父停止了骂声,他从床上爬了起来,跛着脚走到房门外查看电表,显然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一如既往的骂了两句这破屋子之后,顾父抬步走就准备回屋睡觉。
天已经很晚了,在这偏僻的地方更没有什么人的存在,在昏暗光线下的顾父什么都看不见,干脆不管这个经常跳闸的电表回屋,打算明天再来处理,只不过还没有进屋,身后猛地传来一阵拉力,将他绊倒在地面上。
这个地方一般都没有什么人来往,所以在看见地面上在月光倒映下的黑影,顾父吓得直直倒退,因为背对着月光,他看不见那人的长相,只是大概知道这是一个浑身包裹严实,还带着一顶鸭舌帽的男人。
他的第一反应是那些要债的人找过来了,颤抖着声音祈求着:“抱歉抱歉,钱,钱我下个月一定会还的!我还有个儿子,他考上大学了,一定有钱的!!”
极度害怕的顾父如此说道,如今他的脚已经坡了,就连走路都一歪一拐的,在黑夜中面对要债的壮年男子,完全逃不了,就在顾父以为要再一次受到毒打的时候,那人伸出手揪住了他的衣领,力道极大的将他拉着朝着前方走去。
顾父踉踉跄跄的跟在那人身后,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一所大桥的旁边,中年男人毫无缚鸡之力的揪在了手中,随后脑袋被按进了水中,窒息感传来,濒死的感觉刺激着顾父不断挣扎着,在最后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被提起来扔在了一旁。
顾父劫后余生的扒在一旁呼吸,眼中进了水,火辣辣的疼,他抬起头看向人,看见背对着光的人一直看着他,江水波光粼粼的光折射不进他的眼底,那双眸子漆黑,就像是再看一个死人。
“你本来早就在十年前就应该死了的。”
这样的人,即使活下来也是别人的噩梦,是这个世界上的臭虫,生活在最底层的地方腐烂生臭,但是这样的他,却将自己的血缘至亲也一同拉进了深渊之中。
何其可笑…
在十年前应该“死去”的不是那个患有精神病的女人,也不是还是小孩模样的“顾彦”,而是造成这一切发生的顾父,是满身罪恶的他。
慕以抬脚踩在顾父的脚踝处,因为没钱治病,造成了那块地方骨头已经扭曲,如今踩在那上面,刺痛感传来,顾父脸色苍白冷汗连连,在地面上滚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