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讲话。”
虞渊说:“哦, 听到了。不过我每次去昆仑, 薛教授那脸拉得比驴脸还长, 我再去几次, 他是不是又要给你写谏书了。”
太启说;“你晚上偷偷地去,我给你留门, 别被他看见了。”
虞渊:“……”
太启也被薛同的唠叨吵得烦, 他不想和虞渊分开太久, 又不便每天下昆仑, 只有和虞渊两人约好, 隔两天他回凡间世界,又或者虞渊去昆仑, 谈一段时间的异地恋爱。
两人当晚约好, 但是真正施行起来, 依然是聚少离多,昆仑时不时就要晃两下,频率不高,震动幅度也不大,比起各类镇山的法宝,太启显然更有效果,不仅能镇昆仑,还能镇诸神的心。
只是昆仑晃得多了,就连太启都开始好奇,昆仑西部地底深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偶尔会感觉到封印在被攻击,只是一瞬间,却很快就安静下来。太启也曾好些次站在昆仑西部的山峰上朝下眺望,只见这处地底深渊一如过去那样深不见底,幽深,神秘,且危险。
就这样过了两天,太启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想找虞渊问问,又正逢是虞渊来昆仑的日子,太启便留了神殿的后门,给昆仑守门的八大武神传了口信,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阻挠虞渊上山。
因为虞渊要来,太启特意唤神侍去采了些鲜花,又备了奇珍异果,琼浆醴泉,虞渊不方便大张旗鼓地去泡天池,他还在寝殿后准备了沐浴。
哪知等到月上中天,虞渊却一直没来,太启无聊地翻着手边的典籍,怀疑今晚虞渊是不是又会失约。
青鸟站在床尾的鸟架上,不时将脑袋埋在翅膀下理理羽毛,又或是跳上窗楣看会儿月亮,它已经习惯了为太启传书,就等着太启一声令下,飞往凡间世界。
太启趴在床榻上看了会儿书,实在无聊,又翻过身平躺着,把书盖在脸上小憩。
青鸟正想跳到太启的枕边来,却没想到太启一扬手,把书从脸上揭下来。眼看着就要撞上青鸟,它连忙扑腾着翅膀跨过书跳到床头,又因为没站稳差点摔下来。
“噗呲。”
太启被逗笑了,从榻上坐了起来。
青鸟背过身去,有点不好意思。
“你待着也是无聊,替我去山下等他吧。”太启起身,走到了窗前,“我就不去了,被薛同看见了,他又要念叨了。”
青鸟得命,展开双翅朝昆仑神殿外飞去。
虞渊进入昆仑神殿并不是通过天梯,而是昆仑神殿后的小天池,小天池下有一处天瀑,直通昆仑山下和凡间世界的交界处,平时只能从山上到山下,太启给虞渊开了后门,虞渊就能从这里直接上昆仑神殿了。
青鸟飞下凡间世界交汇处,在天瀑下小潭边找了块石头待着,等着虞渊的到来。
天瀑落差极大,水流落潭时却没有激荡的水声,而是如珠玉坠地一般叮叮泠泠悦耳动听,青鸟听得高兴,张开翅膀跳起了求偶的舞,它在石头上转圈,展示着自己漂亮的羽毛和尾羽,忽然,一股凌厉的风扫过,青鸟脖子后陡然一凉,接着,强烈的杀意便如同压顶一般地从上至下将它罩下,吓得青鸟迅速收拢翅膀,瑟瑟发抖地将自己团成一个球。
正准备伸手去摸青鸟的虞渊,手有些尴尬地停在了空中。
失约了好几次,他也是好些天没见到太启了,好不容易有了时间来到两人的秘密基地,正看到了太启传书的小青鸟在跳舞,心情不由大好,他想摸摸青鸟的脑袋,青鸟却吓得瑟瑟发抖。
“是我。”虞渊说。
这些太启豢养的神兽珍禽都通人性,也见过很多次虞渊,虞渊也没想到青鸟会是这个反应,还以为是自己突然从后面靠近,惊扰到了它。
虞渊向后退了一步,又说了一声“是我”,小青鸟这才发着抖转过脑袋,看到虞渊的那一刹那,它微微偏过头,眼里流露出疑惑的神色。虞渊又想靠近,青鸟却尖啸一声,双翅大展,身形也膨胀了数倍,竟然是要和虞渊拼命的架势。
“怎么了?”
昆仑神殿中的太启被惊动,身形一闪,就来到了天瀑之下,看到对峙的虞渊和青鸟也是一惊。
“你拔它毛了?”
虞渊也很纳闷:“没有,我就想摸摸它而已。”
青鸟变回小鸟,飞上太启的肩头,紧紧贴着太启,虞渊则把刚刚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小动物都是很忌讳从背后接近它们的。”太启有些无语,又伸手顺了顺肩膀上青鸟的翎毛,“你胆子也太小了吧。”
青鸟还是缩成毛球,不敢面对虞渊。
太启心想,这恐怕是虞渊把它吓到了。
“没事,它过两天就好了。”太启把青鸟放飞了,回过头一看,却发现虞渊眉头紧锁,像是想起来什么事情。
“你又怎么了?”
太启转身向虞渊走去,虞渊却退后一步,把自己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我刚从凡间世界来,身上都是尘埃,小心沾到你身上。”
太启又走近一步:“没关系啊,我等会儿也会沐浴的。”
虞渊又向后退了一步。
他们在昆仑幽会,少不了耳鬓厮磨交颈缠绵,虞渊这么疏离,还是第一次。
太启心里不爽了。
虞渊解释道:“薛教授鼻子尖,今晚一起沐浴,你身上沾上凡间世界的气息,明天恐怕又要被它念叨了。”
“念叨就念叨,我还真怕了他不成?”
太启一再被拒,有些恼火了,转身就朝天瀑走去。
“你不想来昆仑就不要来昆仑,我又不是上赶着求你来。”
今晚真是奇了怪了,先是一向温顺的青鸟不知为何如临大敌,又是虞渊行为古怪,太启心里烦躁,懒得再搭理虞渊,先行回了昆仑神殿,而虞渊也没离开,他隔着几米远跟着太启,熟门熟路地也进了昆仑神殿,等太启去了寝殿,他便去沐浴。
太启趴回塌上生闷气。
这男人变得也太快了吧?
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不知怎么又想起在凡间世界看过的狗血剧,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虞渊该不会有情况了吧。
都说异地恋最考验情侣之间的感情,更何况他们一个天上一个人间,虞渊身边也不乏追求者和崇拜者,他还记得之前在虞氏的祠堂,有个白嫩嫩的大学生看向虞渊时崇拜的目光。
太启越想越觉得生气,在塌上翻来覆去。
在寝殿后面,虞渊光着健硕的上身,在浴池边半跪下来。
他掬了一把浴池里取自天池的水,水面荡开,水下竟然是一个黑色的漩涡,黑色漩涡不断上升,水面也隐隐泛出黑色。
虞渊闭眼片刻,又赫然睁开眼,只见水面上竟然浮现出七八轮血月,像是几双挖掉眼睛的血窟窿,直愣愣地看着虞渊。
水面渐渐平静,血月也变得模糊,水面上隐隐倒映出虞渊深邃的双眸,渐渐地,和血月遗留的猩红色重叠在一起。
虞渊淡漠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起身解开皮带,脱下裤子走入浴池中。
天池之水源自昆仑地脉,内蕴天地罡气,足以洗净世间一切邪恶,虞渊洗干净身上的血腥味和杀气,起身擦干身体,披上衬衫朝太启的寝殿走去。
太启趴在床榻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身体上,像是给他笼罩上一层纯净无暇的圣光。
虞渊停了下来。
有时候觉得虞渊也觉得,自己是个矛盾的个体,平时不让太启沾染三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将他保护得密不透风,有时候,却也会因为玷污太启的肮脏想法变得血脉偾张。
他睿智,沉稳,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享有名门世家所有的美誉,私下却是一个满手血腥的恶魔。
混沌血脉本就不该将这些特质理得泾渭分明,善恶,生死,黑暗光明对于虞渊而言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太启出现了,太启是太阳,虞渊的世界是黑暗还是光明,他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是沉稳可靠的恋人,又或者是残忍嗜血的恶魔,全在太启的一颦一笑之间。
太启就是他的一切。
所以在太启问他,你是不是趁着异地恋在凡间世界出轨时,虞渊身体力行给了太启答案,那夜的昆仑神殿奇怪地降下了结界,才不至于让东君的哭声传出去。
第二天清晨,两人依依惜别,虞渊本来想趁着太启熟睡偷偷离开,却被太启发现了,执意撑着酸软的身体送他离开昆仑。
他们在天瀑下拥吻,从东方晨曦微现,到金乌从头顶飞过。
“啊,有彩虹。”
阳光最盛的时候,天瀑下的水潭出现了七彩虹光,太启问虞渊:“想坐吗?”
话音一落,便带着虞渊跃上了彩虹,两人依偎在一起,从彩虹上看凡间世界。
“好美哦。”太启说。
虞渊问:“凡间世界吗?”
“不,这一切都好美,凡间世界,天瀑,昆仑,还有我们之前晚上一起去过的望天峰。”太启靠在虞渊的肩头,时不时和他交换一个深吻。
明明知道等会儿可能会被薛同发现两人一大早就在这里约会,太启还是忍不住向虞渊索吻,和他唇齿交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