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元姬“嘶嘶”地咬下一片羊肉,问他:“另一盘呢?”
“我给知意哥他们端去。”谢竹声擦擦手,抄起盘子,“你们先吃,我看看他们钓到鱼没有。”
谢竹声端着盘子走到鱼塘边:“烤肉来咯!”
季姚华阴阳怪气:“呦,我们工具人还有烤肉吃呢。”
谢竹声讪讪的,拿起一串脆骨塞他嘴里:“少说话,多吃饭。”
沈知意就温和多了,微笑着:“竹声,麻烦你帮我拿一根,我手忙着腾不开。”
“哦哦。你喜欢口感筋道的……”谢竹声挑出一串鱿鱼须,“这个吃吗?”
“吃。”沈知意笑起来,凤眼眸光温柔似静水,“竹声还记得我喜欢什么呢。”
“那当然了!”
沈知意唇角的笑意还未来得及荡开,就听他说:“大家喜欢吃什么我都知道!”
沈知意:“……是么。”
“嗯嗯!”谢竹声小得意,“这是一名大厨必备的素养!”
不想当大厨的小作者不是一名好社恐!
沈知意眼中的笑意淡了淡,偏过头,示意谢竹声给他喂。
谢竹声就举着铁签伸过去:“知意哥,鱼咬饵了吗?”
沈知意斯文地在他手上嘬着鱿鱼须,示意他看桶里,谢竹声探头一瞧,惊喜地叫起来:“哎呀,这么多呢!”
他数了数,起码得有五六条了,肥肥壮壮的,挤了满满当当的一桶。
沈知意笑道:“不算多,总共下了七八回钩,筛掉小鱼,也才钓了这么几条。”
季姚华咯嘣咯嘣地咬着脆骨:“我这儿也有呢!”
谢竹声喜滋滋:“够了够了,知意哥,咱们把杆收了吧,一起烤鱼去。”
季姚华冷笑:“看来工具人终于可以刑满释放了。”
谢竹声又给他塞肉串:“多吃点儿,知道你喜欢这个。”
季姚华眼珠子一转,就抱起胳膊不伸手接:“想补偿我?”
谢竹声警惕:“又打什么坏主意?”
“不算坏吧。”季姚华瞧着他,勾唇一笑,“你也喂我吃,怎么样?”
谢竹声一本正经:“谢谢,咱是正经公民,不搞三陪。”
季姚华哼笑:“又双标?我不管,沈医生有,我也要有!”
谢竹声:“……”
他受不了季姚华撒泼耍赖,只好胡乱拈起一根羊肉串胡乱塞他嘴里:“喂了,满意了?乖乖的快点帮忙收鱼竿。”
季姚华勉强满意,叼着肉串麻溜收拾鱼竿去了。
谢竹声瞧着他,觉得这个季二哈越来越名副其实了。
像只大狗一样,看着傲娇难缠,其实……还真不难哄。
早这样多好?不然也不至于把原主做弄成那个样子……
都是孽缘。
“竹声。”沈知意神色微暗,看见青年闻声看向自己,又浅浅笑起来,“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好像看见一只小狗跑过去了。”谢竹声随口道,随即看看鱼竿,“收拾好了?那咱们过去吧。”
“好。”
谷元姬瞧着他们走过来:“钓到鱼啦?”
“钓到啦!”谢竹声拎起水桶给大家看,“知意哥和季姚华好厉害,钓了这么多!”
季姚华难得听见谢竹声夸他,尾巴快翘到天上去:“既然我这么厉害,你怎么还不叫我一声哥?”
才坑了人家一把,谢竹声现在就给他顺着毛撸:“行,叫你大哥,满意不满意?”
季姚华得寸进尺:“不够满意,除非你叫我……哥哥。”
谷元姬“嘶”了一声,温时妍默默搓了搓胳膊。
谢竹声转头看着他:“要我叫你什么?”
季姚华睨着他:“哥哥啊。”
谢竹声应得响亮:“哎,知道了,好弟弟。”
“…………”
季姚华瞬间炸毛:“靠,哪有你这么占便宜!”
谢竹声嘻嘻一笑,假装没听见,拎着鱼捅就走到烧烤炉边去了。
他还想着当季姚华大嫂呢,怎么可能叫他哥?辈分乱了呀!
然后一抬头,就看见高大的男人站在烤炉边,身姿笔挺,衬衫袖口整整齐齐地挽到手肘,手里拎着一根羊肉串,一双眼睛望着他,深黑瞳孔中恍若有清浅笑意一闪而逝。
谢竹声莫名心虚,抿抿唇:“陆哥,鱼来了。”
陆深望着他,低低地:“嗯。”
鱼在桶里蹦跶,眼前这个人就在他心里头蹦跶,他真忍不住……
陆深垂了下眼睛,又抬起,把羊肉串递给他:“刚烤好,吃吧。”
谢竹声从他手中接过羊肉串,指尖轻触,随即分离。
烤肉的香气霸道地钻入鼻尖,诱惑着味蕾,他捏着铁签,垂着睫毛看了看,忍不住问:“专门……烤给我的?”
“嗯。”陆深声音低沉,含着一点笑,“给你的。”
谢竹声垂着脑袋,嘴角忍不住地翘了翘,又很快压平,小心翼翼咬了口肉串。
陆深一直看着他:“好吃么?”
“好吃。”
“那就好。”陆深神色不易察觉地舒展开来,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下手,就拎过他手中的桶,“去和他们一起吃吧,我去处理鱼。”
谢竹声看看他一身昂贵的衣服:“陆哥,还是我来吧……”
他不心疼这个人,他只是心疼这一身好衣裳!
最主要的是……陆深会吗?
陆深却躲过他的手:“我可以学。”
谢竹声目光诚恳:“啊?我没有质疑陆哥能力的意思!”
陆深轻笑:“你的眼神太明显。”
谢竹声羞愧地垂了垂脑袋。
他看着陆深拎着水桶走到一旁早已备好的水盆边蹲下,然后盯着水桶里活蹦乱跳的鱼看了一会儿,慢慢犹豫着伸出手,试探着去抓鱼。
——抓了个空,并被一条粗壮的黑鱼一下跳起来,冲他胳膊上“啪”地扇了一尾巴,声音贼拉响。
谢竹声:“噗嗤!”
陆深回头看他一眼,神色竟然罕见的有些尴尬,说:“去那边吃烤肉吧,我弄好了叫你。”
谢竹声不听话,反而走过去蹲他旁边,尽量不伤大总裁自尊心地劝:“陆哥,杀鱼这种画面应该不能播的,要不我们还是请酒店工作人员帮忙吧?”
陆深没说话,继续试探着去抓鱼。
不能播才好,正好镜头可以不拍他们,让他能有一段相对私密的空间,和谢竹声独处。
好容易抓到一条小点儿的鱼,陆深把鱼按在砧板上,又对着噼啪乱蹦的鱼犯了难。
谢竹声忍笑,又劝他:“陆哥,没必要自己动手,真的,人何苦为难自己呢。”
就把鱼交给专业人士处理不好么?反正酒店也不是没有杀鱼的服务。
主要是,陆深一向从容稳重、气定神闲,好像无所不能,难得见他也有这样手足无措的时候,他是既好笑,还有点儿说不出的心疼。
就像很多人,自己都还在挣扎谋生,却总不可避免地对富翁的小挫折产生同情一样。
他有点儿见不得陆深狼狈窘迫的样子。
却没发现,陆深颈侧的肌肉紧了紧,半垂的眼眸中有一瞬间泛起了很浓很重的情绪。
陆深侧眸,盯着他看了好大一会儿,忽然笑了下,喉结滚动:“我还是想试一试。”
“……好吧。”谢竹声鼓了鼓腮帮子,三两口啃干净手里的肉串,把铁签放到一边,就开始挽袖子。
陆深微怔:“你做什么?”
“你既然想学,那当然得有人教啊。”谢竹声舔舔嘴唇,推了推陆深,“陆哥让让,看我给你示范。”
叮咚——谢老师又上线啦!
陆深瞳仁颜色变得很深,轻轻笑了下:“好。”
两人位置改变,谢竹声拎起旁边的菜刀:“陆哥,手让让。”
陆深道:“不行,松了手,鱼就蹦走了。”
谢竹声拎着菜刀,像教小朋友做题一样充满了耐心:“放心,它跑不了。”
陆深看着青年专注又自信的神色,略一犹豫,便放开了手。
砧板上的鱼重获自由,瞬间跃动鱼尾,就看谢竹声手疾眼快一把逮住,右手翻转菜刀,眼也不眨地就用刀背冲着鱼头狠狠敲下去——
“砰”的一声硬物相撞的闷响,砧板上的鱼就悄无声息地瘫平了,甚至都不用来第二下。
陆深:“………………”
谢竹声抬起头来,向他露出一个最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怎么样陆哥?我说它跑不了吧。”
陆深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很……好。”
谢竹声得意一笑,放下菜刀,又从盆里挑出一把钢刷:“工具准备得还挺齐全……陆哥你蹲远点儿,鱼鳞容易乱迸。”
陆深默默往后挪了一点。
谢竹声低着脑袋忙活,“刷刷刷”几下就刮干净了鱼鳞,紧跟着开膛破肚一气呵成,陆深觉得似乎只一眨眼,一条鱼就从活蹦乱跳变成了一只干干净净的食材,被小青年头也不抬地扬手一丢,就“啪”的一声落入水盆,溅起了几点水花。
谢竹声紧跟着处理起第二条。
陆深望着他熟练的动作,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之前……要做很多家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