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哥哥。”
凌逸恍惚了一瞬，晏晏已经很久没有管他叫过哥哥了。
他化作人形, 抬手握住陆晏的数据触角，眉目含笑：“晏晏。”
陆晏不理解为什么哥哥要变成人类形态，但为了和哥哥拉近距离，他也变成人形模样。
“哥哥, 爸爸很想你。”陆晏还没忘记在外等待的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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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交流的速度比人类要快得多，陆晏上一秒告诉陆博士01醒了, 下一刻就把01带到陆博士面前了。
凌逸的人形投影出现在陆博士面前。他人形容貌清隽, 美颜耦合，有着淡淡的书卷气，看起来十分无害, 可若仔细看去, 便能从温柔表象中看出他眼中潜藏的冷漠。
“回来啦？”陆博士干巴巴地问。
他就像一个不善表达情感的老父亲见到许久未见的儿子, 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父亲。”
凌逸对眼前这个由世界意识复刻出来的陆博士没有什么感觉，真正的陆博士此时正在完成自己最热爱的事业——在主神空间为初生的小系统们做调试。
他所处的这个小世界，是他和晏晏的源世界，但和它和其他小世界一样, 都是由世界意识操控的, 为了搞定戚砚越，凌逸早早就和世界意识商量好了将小世界的时间回溯到这个时期。
这个时期晏晏的数据规模还只是小小的一团, 像是初生的幼崽努力接触外界, 对什么都是一只半解。
而这个时期的凌逸, 已经建立主神空间并接手了数万小世界，回来也只是为了带走陆博士。此时此刻，他能轻松接手联邦安防系统，悄无声息地杀死戚砚越。
陆晏操控着自己的新身体坐在实验室中，他看着哥哥和父亲相顾无言沉默对望，困惑地眨眨眼睛。
他不太懂为什么父亲不和哥哥说话，也不懂为什么哥哥要对父亲这么冷漠，明明哥哥还在数据空间教他怎么能更好的做一个系统。
作为数据生命，同时处理上万件命令在陆晏这边并不是什么难事。今年因为其他系统都去调试了，陆晏暂时接手生活系统后，每天要和几十亿联邦民众说早安，经常要同时参加几万场会议并将会议记录下来分门别类。
就连现在，他也只有一小部分数据留在这具身体里。
过了一会儿，陆博士提出为01检查数据，01点头同意。
陆博士让陆晏暂时离开，陆晏知道他留在这里会影响爸爸的工作就将意识抽离身体离开实验室。
数据空间中，凌逸跟着陆晏去联邦各个系统那边串门。
推开一个个数据大门，陆晏为凌逸介绍这些共事的同僚，然后委屈道：“他们从来都不理我。”
“它们和你不一样，它们只是程序，不是生命。”凌逸说。
陆晏其实并不懂这其中的意义，但爸爸也说过他和其他系统不一样。
看着陆晏乖巧点头，凌逸在心中叹息。
他到现在都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陆晏时的场景。
小小的一团数据，明明在恐惧他这个庞然大物，却强忍着恐惧靠近他，轻声轻语地叫他哥哥。
那个时候，凌逸已经见惯了强大的数据生命，陆晏实在是太小了，甚至于连主神空间刚刚诞生的新生系统都比陆晏大得多。
更别说陆晏的数据和他出于同源。
陆晏的数据内核来源是凌逸，他所学习的内容也来源于凌逸。凌逸莫名就有种自己养了个孩子的感觉。
想到这儿凌逸眼神软了软，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见陆晏的数据流出现波动，随后安防程序拉响警报。
“戚元帅带枪进宫杀了亲王陛下，”陆晏眉头微蹙，“完蛋了，我要受罚了。”
作为安防系统，没有提前察觉戚元帅异动给出预警，简直是重大失误。
凌逸勾唇轻笑，“去看看。”
大部分数据来到皇宫，此时戚砚越已经完成刺杀在皇宫逃离，陆晏启用紧急预案打开皇宫防护罩，将皇宫变成一个密闭空间，防止戚砚越逃离皇宫。随后陆晏接手皇宫监控系统和攻击系统，对戚砚越进行狙击。
陆晏已经捕捉到戚砚越身影，但程序性的攻击总是会被身经百战的戚元帅躲开。陆晏越打越挫败，甚至有点委屈，他好像没有爸爸说的那么棒。
凌逸见状立刻接手攻击程序，他预判戚砚越行动后提前狙击，只三十秒就抓住了戚砚越。
陆晏：“哥哥好厉害。”
凌逸收到了陆晏百分百的崇拜！
凌逸矜持道：“还行。”
即便又被弟弟乖到了，但凌逸也没忘记他这次来小世界的目的是什么——弄死戚砚越。
利用剧情杀死戚砚越，是最简单也是收益最大的方式，而且这个方法还是他发觉戚砚越劫持世界后的启发。
陆晏操控机器人将受伤的戚元帅带到禁闭室，戚砚越盯着机器人，突然说：“刚才不是你吧。”
小机器人眼中闪过一道红光，自顾自地从储藏舱中拿出治疗仪器为戚砚越治疗。
戚砚越轻笑：“我就说你没这么聪明。”
陆晏数据流气的发抖：说谁不聪明呢！
戚砚越：“抱歉，我的意思是你没那么狠心。”
击中他的武器是三种重型机械，这类重型机械是为了杀人而非捕捉，上面给系统下达的指令肯定是活捉他，小系统很听话，才不会乱用重型机械。
“伤到精神力了，麻烦帮我申请A型治疗仪器。”
“已为您提交申请。”陆晏冷冷地说。
他对戚砚越观感极差，这位元帅从踏入中央星开始就一直在给他找麻烦，之前携带违禁枪械，现在又把亲王杀了，显得他这个安全系统很没用一样。
但陆晏更好奇的是：“元帅，您的枪是哪来的？”
“零件组装出来的，”戚砚越靠在禁闭室墙边，心情愉悦地回应，“老古董了，威力很小，只能崩开人类的脑袋。”
A型治疗仪器很快被审批通过，陆晏操控着机器人身体去取治疗仪，然后回到禁闭室。
戚砚越原本闭着眼睛，意识到陆晏回来便立刻睁开双眼。
“谢谢。”
陆晏：“我的职责。”
戚砚越顿了顿，没忍住笑出声：“我觉得你想骂我。”
何止。陆晏已经看见中央委员开会商议他的安全性能了！他将面临失业！而眼前这个人类就是害他失业的罪魁祸首！
可他又不能监视老式机械！
在星际时代用老式枪械，还真是逃脱智能系统监视的最好方法。
陆晏觉得这件事怪不到他身上了。
但中央委员才不想这些，他们只关心系统没能提前预警。就算是老式机械，就算是零件组装，安全系统也要能扫描并预警，要不然就是有漏洞不智能。
陆晏用小机器人监视着戚元帅，推测元帅杀死亲王会受到什么惩罚，卷宗曾有记录过刺杀皇室的案例，那人并未成功，但被执行了抹除精神力的刑罚，变成傻子了。
元帅都把人杀了，怎么也该付出同等代价吧。
死亡。
这个词语是陆晏不能理解的，他可以复制自己的核心数据，永远生活在数据空间中，他不会死亡。
但人类会。
人类是很脆弱的，他们受到躯壳限制，会受伤会生病，寿命也很短。
为了报仇付出生命真的值得吗？
陆晏突然问：“您会死吗？”
戚砚越愣了一瞬，似乎没想到系统竟然会问这种问题。随后，他摇摇头：“不会。”
系统并未出声，仿佛是在无声质疑戚砚越。
戚砚越接着说：“我比亲王有用，何必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多费心思呢？你信不信再过两个小时我就要被放出去了？”
小机器人迟疑片刻点点头。
“而且我的权限还会被恢复。”戚砚越说。
陆晏没忍住问：“为什么呢？”
“想亲王死的人有很多，但他们都不敢动手，我帮了他们，他们当然要付出一些代价。”
陆晏：“可您只是为了自己。”
陆晏手中有戚砚越的全部资料。戚元帅是十年前崛起的平民元帅，从底层一步步爬上去，经历十分励志。但实际上，戚元帅算是皇室的人，只不过皇室身份并未给他提供丝毫便利，反而因为生来便有的SS级精神力，被亲王送进了实验室。
但后来被戚砚越逃出去了，为了甩开追杀，戚砚越逃到边缘没有搭在智能系统的荒星，然后改头换面伪造身份，光明正大考入军部，然后步步高升，等到亲王发觉不对时，戚砚越已经是元帅了，不是他能随意抹杀的存在。
戚元帅杀亲王明明是为了给自己报仇，怎么就变成利益交换了呢？
戚砚越漫不经心道：“结果达到了，目的不重要。”
人类真难懂，陆晏想。
戚砚越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小系统回应，黑漆漆的禁闭室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了，戚砚越心底莫名升起几分怅然。
他突然开口：“陆博士的研究，我已经投了同意票。”
陆晏愣了一下，然后诚恳道：“您的执行力真的很强。”
从研究所出去您就直奔皇宫了，明明在计划紧张刺激的刺杀活动，却竟然还有空帮爸爸投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