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枫。”陆晏念出他的名字。
慕枫含笑点头，俊美的五官显出几分温煦，“您可能不记得了，我抱过您，在您还是蛋的时候。”
“是，你来我龙族抢龙骨，想把我砸了。”陆晏挽了个剑花，眼神不善。
“哎，瞧您，生什么气啊，我怎么也算是您的接生婆……”
慕枫身体一侧连忙止住话头躲开剑招，但陆晏下一击随后袭来，他没炼过剑，但身体本能却仿佛和剑融为一体，一招一式都恰到好处。
瞬息，二人便过招十数次，陆晏稳占上风而慕枫则躲得狼狈，而就在陆晏压制住慕枫用剑刺他之时，黑剑突然自己弹开，发出悲鸣。
慕枫捂住胸口，唇角溢出一行血，他身体靠着山崖，随后放弃抵抗，缓缓滑落，面如纸白，神态倒是舒展自如：“不就是弄破了蛋壳……怎这般记仇。”
还不等陆晏说话，他怀中的小红鸟就忍不住挤出来，恶狠狠地朝慕枫吐出一团火。
“啾！”呸！不要脸！
那团火孱弱不堪，还没到慕枫面前就散个干净，更别说造成什么杀伤力了。
“啾……”戚砚越没想到自己竟能如此弱！
陆晏面无表情按下小红鸟，“昔日剑神，现下竟是孱弱到连自己的剑都提不起来了。”
大黑剑颤了颤，却没飞出来去靠近自己的主人。
“小太子，我得提醒你一下，剑池的剑是要还的，不止要归回本剑，还要还回一把同等水平的剑，‘破天’即便失了主人、即便本体受损，那也依然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神剑。”
慕枫靠在崖壁，黑袍因为战斗而变得凌乱不堪，残破的身体内灵气肆虐，仿若刮骨之痛，可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唇角还勾着浅浅的笑，他直直望向白龙，气势不落下风，尚有全盛时的狂妄骄傲。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睁大双眼。
小红鸟从陆晏怀中飞出，翅膀大大张开，奋力吐出一大团火！
那团火扑向慕枫，将他烧出一阵焦糊味！
陆晏接住失了气力的小红鸟，金眸冷冷地望向慕枫：“你有什么资格同本殿谈条件，本殿就是强抢你又能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陆晏：哼！
第96章 工具人白龙不想加班（5）
慕枫天资斐然、年少成名, 他狂妄惯了，以至于暂时没能看清自己现在是菜鸡的形势。毕竟也才刚残了三年, 三年时光, 对动辄千年起步的修士实在是不值一提。
三十年前，他一剑破苍穹，只身横闯龙域, 便是龙王也挡不住他，可如今，一条不足百岁的小龙也能在他面前叫嚣。
慕枫轻扯嘴角，半是低头半是倔强地说：“您来人界玩, 总得守守规矩吧，若还如在龙域那般恣意妄为何必来人间？”
龙族受天地宠爱, 肉身强悍、灵力亲近, 旁的族群需要苦修才能得到的东西，到龙族这儿比呼吸还简单，就算什么都不敢, 修为也是蹭蹭蹭地涨, 什么天雷劫、化形劫, 那是统统没有，唯独在飞升期需要过一遭“红尘劫”。
龙族入人间玩乐，便是为了这最后的红尘劫。
慕枫是不清楚到底有没有龙靠着在人间玩乐渡过这道劫，但总归每个来人间的龙都有遵守人间的规矩。
一人一龙对视, 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破天剑的翁鸣声, 就在慕枫还要说什么时，赵掌门突然出现, 他神色匆忙御剑飞到剑崖, 从剑上下来后, 立刻扫视一周，看见师兄狼狈负伤，心脏提起，但感知其气息，并未重伤，这才稍稍放心，而后他眼神落在黑剑上，嘴巴微张，似有惊讶。
师兄的剑？
白龙挑中的是“破天”啊……
破天，好看吗？
赵掌门心中闪过一丝质疑，但下意识想起了门规：“师兄，剑池有规矩，剑若愿意跟他走，不可阻拦。”
他以为是师兄见不得“破天”跟别人出门跟白龙起了争执。
慕枫：……
赵掌门话都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连忙改词：“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们不能自己破坏规矩，额……是吧？”
陆晏点头：“掌门说的有理。”
慕枫：……
.
“师兄……”赵掌门将用于疗伤的丹药放在慕枫面前，欲言又止。
慕枫：“有屁快放。”
赵州咬牙说：“现在修真界不比往前，师兄也不似当年了，有些事能忍就忍忍吧，再乱动灵力，便是寻得一线生机也撑不到那时候了。”
“破天”再珍贵，也不是师兄和龙打架的理由！
慕枫：……
“滚。”
“师弟这都是为了师兄好！”
“滚！！！”
慕枫把师弟赶走，憋着一肚子的火，是，因为抢东西和别人打起来是他以前能干出来的事，但这次明明就是对面挑事！
“啧……或许应该寻仇。”慕枫突然泄气。
追溯一下，的确是赖他不小心把人家蛋壳弄破了。
“龙蛋怎么可能磕一下就裂！分明是本来就要破壳！”
慕枫此前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当年去龙域是为了找龙王“借”一枚龙珠，伪装龙息，潜入一个秘境，“借”的途中出了点小纰漏，但完事他就把龙珠还回去了，还因磕破小龙的蛋壳送去不少天材地宝表示歉意。
但现在，他越想越不对，龙蛋怎么可能碰一下就破！
龙族他妈的讹人吧！
但说来说去也还是他理亏，偷龙珠……啊，是“借”龙珠就借龙珠，干嘛手欠去祭坛偷摸龙蛋。
“慕枫？”
慕枫抬头，望向突然出现的虚影，轻啧一声：“你怎么又醒了？”
虚影：“我在你身上又看见了‘生机’，你方才见了谁？”
“……一条白龙。”慕枫顿了顿说，“是龙太子陆晏，他来人间筹备红尘劫。”
慕枫猛地停住，虚影也意识到什么，缓缓说：“我记得，他还是条幼龙，是龙族感应到了什么？”
慕枫垂眼，面色凝重起来。
十年前妖皇在族中圣地发现魔族标记，而后的几年八大宗也陆续在宗门禁地内找到标记，通过翻阅古籍，这些标记是魔族投放的“坐标”，待坐标成型，被封印的魔族就会架起通道，来到九州。
被标记的地方溢出魔气，可八大宗用尽手段也毁不掉标记，不得之下，八宗掌门卸任，以身镇守，抵御魔族。
三年前，御兽宗在东洲秘境又发现一处标记，彼时慕枫已经突破渡劫期，修为也稳定下来，便前往东洲。八宗原本的计划是关闭秘境轮守此地，但等一众大能进入秘境查看时才猛然惊觉此地异常。
标记竟已成结界，当八宗强者踏入的刹那，滔天的魔气涌进八宗派来的修者体内。魔气入体，堵塞灵脉、侵蚀灵根。最后是三位渡劫期修士以身为阵才堪堪封住结界。
但即便如此，此次八宗也是损失惨重，有两位本就大限将至的尊者最后选择自散修为，其余几个也都选择闭死关。
至于慕枫，这位不到千岁、被誉为万年不出的天才、最有望飞升的修士，自此修为尽毁再无仙缘。
身为剑修，他却连自己的本命剑都拿不起来了。
“也不一定是白龙，我还看见……”慕枫表情有些古怪，“一只凤凰？”
慕枫摸了摸下巴：“那只凤凰身上有涅槃的痕迹，不知道是哪只老凤凰。”
虚影顿了顿，他抬起手轻捏法决，然后沉默下来。
慕枫：“怎么？不会没算出来吧？”
虚影抬头看他，摇了摇头：“不是。”
“若我算的不错，近百年，唯有一只曾凤凰涅槃。”虚影声音缥缈起来，像是在叹息。
“谁？”
“凤主，戚砚越。”
慕枫：……
.
夜色已至，万籁俱静，寒潭秘境入口，一只巴掌大小的小鸟从秘境里寄出来，他抖了抖羽毛，挑了块空地晒月亮。
凤凰涅槃后，会有一段虚弱期，就像真的回到了幼年期一般。幼年期的凤凰娇气脆弱，要在族地的梧桐林里韵养才能茁壮成长，涅槃也要回到族地养身体。
从古至今就没有哪个凤凰跑到外面来涅槃的。
戚砚越打从破壳起就没在梧桐树上站过，就不信同族那一套娇养理论。当然，他跑出来也不是故意跟本性作对，纯粹是觉得凤凰族地比外面危险多了，那群手下败将就等着他涅槃然后夺位呢！
想得美！
戚砚越回头看了眼秘境，立刻把不开心的事都抛之脑后，现在最重要的是——练跳舞。
小凤凰在月下张开翅膀，轻轻跃起，在半空凌空，他调整翅膀角度，想要打个旋，但随后“啪叽”一下狠狠摔在地上。
戚砚越毫不气馁，爬起来抖抖身体继续练习。
他现在无比庆幸凤凰的求偶舞是印在传承记忆里的，便于他随时随地学习上进。
戚砚越一个“旋”练了三个时辰才终于有模有样，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没有什么跳舞天赋……
“啾……”不，一定是幼体不适合跳舞。
他还是先努力长个吧。
可长大就不能窝在晏晏怀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