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胤祚还小声说了句:“太子哥哥好啰嗦。”
但是太子殿下显然足够耳聪目明的:“你说什么?”
胤祚哈哈笑着一溜烟跑掉了的。
其实现在的胤祚是比小时候要胆大许多的,小时候的他初初得了阿玛哥哥姐姐们那么多的亲人,黏人又乖巧,潜意识里有些怕失去的,而现在的他,已经算是在这里扎了根,这些就是他的亲人了,内心里有了足够的安全感。
所以撩拨哥哥的胡须什么的,很好玩的呀。
今日无风,否则德妃也不会让胤祚出门。在冬日枯枝薄雪中,胤祚看到那人身影,忙喊了一句:“四哥!”
这位少年人穿着要比六阿哥单薄些,他走在宫墙中,小小年纪竟恍惚有一种寒石般的坚毅品性,四阿哥看到了脖领边儿围了一圈白毛毛,脸蛋融进了衣领还有兜帽中的胤祚。
即使围的这么严实,小孩脸上残留的笑意依然扑面而来,也不知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乐事。
而这小孩在看到他的时候笑容又加深,快走而来,欢欢喜喜呼他一声四哥。
这小孩总是快乐的,和宫中的其他人都不一样。小时便爱笑,而在宫中长大到现在,宫中皇子皆早熟,而这位却竟似并无成长似的。
四阿哥:“六弟。”
胤祚:“四哥是要去太子哥哥那里去的吗?四哥若是早点去就好了,我还能和四哥多说会儿话,我刚刚才从太子哥哥那里回的。”
亲切之意也一如小时候,即使他自己现在性子还没有小时候讨喜。
四阿哥不知要怎么回胤祚的话,目光落在了胤祚手中鬼画符似的纸上,胤祚察觉到他的目光,将自己的初习大作给他四哥看:“胤祚自己写的。”
也不可能是别人写的。四阿哥这一位也同样不会是蒙眼鼓励人的,只憋出一句:“要多练习。”
胤祚点头:“会的会的。”他这位四哥越长越面冷,很一本正经,还记得小时候这位哥哥还和他一起玩荷叶的,但也仅那一次,后来就没有一起玩过的了,胤祚对着这位四哥比面对太子哥哥时还要怵一些。
四阿哥道:“外面天冷,你早点儿回吧。”
胤祚不满说:“还没有和四哥说上几句话,平常都见不到四哥的,好不容易才见到。”虽然这位哥哥没有其他哥哥玩的多那么熟稔,但也是胤祚的哥哥。
四阿哥:“……”
这位六弟即使想疏远,也不容易的。
四阿哥想了想道:“那湖里的冰都是薄冰,湖底下的鱼也没冻死,都活的好好呢,你不要总往湖边凑。”
在冬日湖水开始结冰之后,胤祚的确总在湖边心痒痒地绕圈圈的,不过四哥怎么也知道?
四阿哥还想说他可以让人给胤祚做一盏冰灯,依照四阿哥对胤祚的了解,他肯定喜欢,不过最终想了想没有说,不想因为一盏冰灯的缘故生出许多事端来。
胤祚和四阿哥说道:“我知道的,我又不是两岁的小孩儿了,知道哪里危险。”但貌似他这个五岁小孩天天太过无所事事了,大家总不放心他的样子。
四阿哥点头:“知道就好。”
胤祚问四阿哥:“四哥是不是喜欢小狗狗?我听三哥说四哥有一只小狗笔洗,四哥要不要养小狗?我可以叫上四姐姐和四哥一起去挑,四姐姐养了小狗,她知道的多。”
三哥嘴够碎的,四阿哥这般想着,对胤祚道:“我并不想养狗。”
胤祚点头:“好,四哥什么时候想养了,和我说。”
胤祚还想再和他四哥多聊会儿的,想和他四哥说说其实猫猫也不错,不过他看着他穿着并不厚的四哥,贴心弟弟上线说道:“今天不和四哥多说了,四哥也要多穿点衣服,手炉就给四哥先拿着吧,我回了。”
但是四阿哥并无要接胤祚的手炉的意思:“我不冷,你小心生病,自己拿着,赶紧回去。”
不过胤祚哪里容他拒绝,“我戴着手套的呢。”说着将手炉直接塞四阿哥怀里,人就已经跑走了。
四阿哥蹙眉看了一会儿他小跑的身影,然后向着东宫而去。
他知道这位弟弟和其他弟弟不一样,是他同母兄弟,他知道的了。
两年前,额娘有了身孕,当时伺候的人说话不小心露出了两句,被他给听到了,而且他越来越大的了,接触的人越多,知道的事情也会越多。
他知道了之后,也只作不知,只是当时额娘怀有身孕,无论是额娘还是伺候他的人对他都比以前有所疏忽了些,他心中有过惶恐的,虽然知道了额娘不是他的亲生额娘,可是另一位据说他亲生额娘的德妃娘娘于他只是一位陌生人。
皇贵妃在他心中就是他唯一额娘的,对他并无不好,比对着大阿哥的额娘,三阿哥的额娘,皆无待他不好之处。
后来额娘并没有生下阿哥来,而是生下了一位公主,而且很快就夭折了,胤禛也说不清心中的滋味来,之前想过的额娘生下一个自己的阿哥来之后自己的位置会在哪里等等惶恐的事情不用再去考虑了,一切皆如以往,但也貌似并没有多高兴。
他不由地会多关注德妃和六阿哥,知道德妃出了名儿的娇惯六阿哥,若不然那位六弟也不会直到如今都被养的无一丝忧愁,尚未长大,未长心眼的样子。
不过,娇惯孩子并不算好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皇贵妃对他要求严格,促他上进,也是爱子,并不比娇惯孩子差,而且无论是惠妃还是荣妃皆是如此对大阿哥和三阿哥的。
胤禛摸着手炉,暖人之意从指尖传入身上。
他现在知道了额娘为什么不想让他见到德妃,也明白了额娘不想让他和六阿哥走的近,他也是如此这么做的。
只是这位六阿哥性子与旁人皆不同。
胤禛倒是也知道六阿哥对他的亲近却并不是因为他知晓二人一母同胞的缘故,那位应该是尚不知道的,只不过是待宫里的哥哥弟弟们还有姐姐妹妹们都亲近罢了。
皇室多冷心冷肠,那位六阿哥却不似皇室人。
胤禛到了东宫,太子看了一眼他拿着的手炉,认了出来,说道:“是碰到六弟了?”
胤禛嗯了一声,说道:“他开始学识字了?”
太子:“一个字还不认识,七弟都入学了,他一个当哥哥的还比不过弟弟,不过那小子也不是脸皮薄的。”
话虽如此说,却从太子的语气里能听出对六阿哥的亲近来。
这位六阿哥是有如此本事的,无论是公主还是诸位阿哥,他都能混得开。
第36章
与太子和四阿哥不同, 德妃就是能对着墨团团闭着眼睛夸的,将胤祚夸的眉开眼笑,而五公主也似一个捧哏似的, 在旁边跟着附和。
而且胤祚自己写的还不咋的,却还挺没有自知之明的抓着他妹妹的小手教他妹妹写字了。
玩闹似的又费了好些张纸, 将今天学的那唯一的一个字给练了好些遍。
胤祚和德妃说起在东宫的事,说太子会给找养身的炼体法, 在他学习武艺之前让他练着, 胤祚道:“太子哥哥对我好。”
德妃含笑听着,太子的确对胤祚不错的。
这个时候虽然各位皇阿哥的母妃和舅家人各有心思, 但是目前看着太子颇得圣心,地位还是极稳当的,德妃自己身后并无得力母家, 对于胤祚能和下一任的皇上关系亲近,心中还算乐意的。
而当又听到胤祚说到路上遇到了四哥的事, 德妃已经能面无改色。
在这个冬天, 胤祚又去了东宫几趟,字已经写的能看出来模样了,就说胤祚绝不会是小笨蛋的吧。
外面飘了雪,胤祚跑到殿门口看了会儿,然后愉快决定在东宫蹭饭。
“太子哥哥, 胤祚留下陪太子哥哥一起吃锅子吧?”胤祚站在门口如此喊道。
太子似笑非笑:“陪孤?不是你想吃锅子?”
胤祚:“一起一起,下雪天,吃锅子多配啊。”
太子没有吭声, 但也没有反驳, 就自有宫人去御膳房着人准备去了。
太子过了会儿见胤祚还站在门口看外面由雪粒变作雪花, 将人叫了回来。
在吃锅子前, 胤祚还陪着太子下了两盘棋,不过胤祚连下棋的规则都是这两次过来的时候,太子教给他的,他这位初学者在棋盘上只有被太子欺负的份儿。
胤祚飞快将棋子收拢了,嚷嚷着吃饭吃饭。在下雪天吃饭,的确暖融融的很是惬意舒适。
两人边吃饭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聊着聊着胤祚看着外面又下大了的雪花,嘴里道:“太子哥哥有没有滑过冰?”
太子没有滑过冰,他一眼就看出胤祚的意思来,道:“想滑冰?”
胤祚低头吃着鲜嫩的羊肉,说道:“现在冰不薄了的。”
“太子哥哥肯定也没有打过雪仗。”
“滑滑冰,打打雪仗,才不负冬天呢,什么都不能玩,好没意思。”
“不让我玩,说对身子不好就算了,你们怎么也过的这么无趣?”
他们的确过的都挺无趣的,但都是这般过的。
太子无奈说胤祚:“怎么总想着玩?”
胤祚:“现在不想着玩,以后岂不会更不让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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