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我的事,明明是江枫太重了……”
因为隔着一扇门,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并不是很清晰,但很明显,这几人还没说几句正事就已经又偏到没边了。
牧归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头的沉郁倒是被驱散了些许。
既然这几人已经做好了决定,牧归荑索性就将所谓的“大新闻”留到明天,她并未进去打扰那吵吵闹闹的三人,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需要休息。
但事实就是,独自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又塞着满脑子的心事的人是很难睡着的。
牧归荑眼睛闭上许久,经历了几个浅梦,终于顶着一头的冷汗惊醒过来。
叫醒她的不止噩梦,还有枕边的信息提示音。
牧归荑伸手朝声源处摸索着,好一会儿才碰到手机,按照记忆中的方位按了两下。
刺目的白光陡然在昏暗的房间里亮起,牧归荑被刺得眼泪直冒,连眨了好几下眼才勉强看清屏幕上的内容。
屏幕解锁之后,还遗留着她睡前看得最后一个界面。
聊天栏最上方标着顾维桢的名字,最后一条信息源于对方,是一条语音。
或许是晚安之类的,牧归荑迷迷糊糊地想着,糟糕的睡眠质量让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恨不得立刻一头栽倒。
但明明之前已经说过晚安了啊。
困倦与疲惫挟持了她的大脑,连基本的思考能力都得先蜿蜒曲折转上几个圈,才能艰难地达到中心。
牧归荑一边想着晚安之类的话好像也没有再听得必要——或许是顾维桢刚刚下班回家,一边又抵不住诱|惑似的,不知不觉间已经伸手点了那条语音。
深夜与困倦让她的手总是对不上焦,点了好几次才点到正确的位置上。
顾维桢那温柔的语调像是一汪清泉流淌,落入牧归荑的耳朵,洗去了她一部分的烦躁与抑郁。
牧归荑嘴角微翘着,半梦半醒之间,一边挫败地承认了一个事实——
好吧,她大概就是想听听顾维桢的声音而已。
只是这一条的语音格外的短,满打满算也只有两秒钟,还包含了前后空茫的风声。
迷迷糊糊之间,牧归荑下意识伸手,对准眯着眼睛看到的方位,一连点了五遍。
在放到最后一遍的时候,那则消息的内容才真正飘进了她的大脑,然后又花了几分钟才分析出那几个字的含义。
牧归荑猛地惊醒过来,一个激灵坐起了身。
因为她剧烈的动作,手机都没有抓稳,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屏幕闪了一下,未放完的语音消息再度重播了一遍。
顾维桢说:“归荑,我现在在你们家门外,要出来接我一下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边说一下,文里不洗白舅舅,他对归荑的做法就是很糟糕的,带来的后果也需要他自己去承担
不过舅舅也不算是坏人,他对归荑还是有感情的,只是他更在意归荑的妈妈,也不会养孩子,直到真正伤害了她之后才会意识到他的做法是错的
至于外公外婆就是比较无辜了,一个是因为身体不好,另一个就是因为舅舅的故意隐瞒了
总之,一切都是舅舅的错(:з」∠)_
☆、37
在门外——
在哪个门外值得顾维桢特地告诉她?
虽然理智告诉牧归荑, 顾维桢应该没有闲到出差之余还要专程跑过来看她。
但在理智被困倦的当下,牧归荑无意识间便已经期待起奇迹的出现。
手机中的语音播放结束,无人操作的屏幕不一会儿就暗了下去, 牧归荑跪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呆愣了一会儿。
有晚风从未关紧的窗缝里吹进来, 牧归荑眨了眨眼,甩了甩脑袋,昏昏沉沉下了床。
窗户正对着庄园大门的方向,牧归荑在窗户前面停下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 她已经推开了窗户, 穿着拖鞋踩在了窗沿上。
房间在一楼, 就算是个小孩子跳下去也不会受伤。
黑漆漆的夜里看不到人影,只有月光照出一道小路。
站在门外的顾维桢背靠着墙,外套搭在手臂上, 另一只空着的手抓着手机,屏幕明明灭灭, 照出她略带疲惫的脸。
经验早就告诉她,疲惫总是会让人生出多一些冲动,这次也不例外。
明明直接回国,到这一天的傍晚就能再见到牧归荑,但顾维桢结束工作的第一反应却千里迢迢再多中转一站。
工作上积压的生理性疲惫总是能在“牧归荑”三个字上发挥作用,轻易压垮理智与克制。
再者,顾维桢早就猜到牧归荑来K国发生什么, 又会遇到什么人,她多少有点担心。
又或者,这些只是借口罢了。
她就只是,只是想要更早一点见到牧小姐,所以当这样的想法再也无法抑制的时候,她毫不犹豫改签了航班,大半夜地跑到人家门外吹冷风。
微凉的风吹得顾维桢的大脑逐渐清醒,她已经在门口站了快半个小时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立刻就意识到这条消息发得不妥,或许牧小姐已经睡着了,其实隔天早上过来拜访会更好。
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时候过来呢。
顾维桢依靠在墙上,仰头看着天上的圆月,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门,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暗自唾弃了自己几句。
先前发出的消息已经过了可以撤回的时间,顾维桢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按下去。
顾维桢决心补上一句,将那则消息归结于一个玩笑,并另约早上起床的时间。
或许她们还可以一起吃个早饭。
顾维桢这么想着,手上才打完“玩笑”两个字,就听到身后一阵响动。
那声音听着像是从墙的另一侧传过来的。
顾维桢下意识仰起头,却正对上墙上探出来的脑袋,正是牧归荑的脸。
“……牧小姐?”顾维桢有些错愕。
视线相对的瞬间,牧归荑大脑也一片空白,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眨巴着眼,呆愣地趴在墙上往下看。
最后还是顾维桢先反应过来。
她仰着头转过身,往后退了几步,将价值不菲的外套和手机都随手扔到后面的草地上,然后朝牧归荑张开了双臂。
“跳下来吧。”顾维桢浅笑道,“我会接住你的。”
牧归荑全然忘记了她一开始出来是为了把顾维桢带回去,看到顾维桢对她张开手,便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顾维桢确实接住了她,却没接稳。
她双手紧紧抱住了牧归荑的腰,脚下却被绊得一个踉跄,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仰,还带倒了怀里的牧归荑。
两个人在草丛里滚作一团,因为惯性,牙齿与嘴唇都撞到一起,血腥味瞬间在两人唇边弥漫开来。
两双错愕的眼眸撞到一处,垫在底下的那个眸中亮如星辰,也最先反应过来。
顾维桢伸手捧住牧归荑的脸,解救了她们饱受蹂|躏的唇角,随即又在后者反应过来之前飞快地亲吻了一下她的眼角。
一抹嫣红的印子落在了牧归荑的眼角,在月色映衬下显出几分艳丽的颜色。
顾维桢微怔,一时看出了神,好一会儿才回神,有些慌乱地抹了抹自己的嘴角,用力得险些又撕裂了伤口。
疼痛感让她心头的躁意稍稍退了些许。
牧归荑也只是愣愣地看进她盛满星光的眼睛里。
寂静的月夜里有晚风拂过枝叶草木的飒飒声,有虫鸣,但都逐渐远去,只剩下对方的呼吸声与心跳声,越发的明显。
天地那么大,此刻却仿佛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对视良久之后,两人几乎同时弯起嘴角,噗嗤一声笑出来,时光与风重新流动,虫鸣风语萦绕在她们耳边。
顾维桢放开了牧归荑,任由她往旁边滚了一圈,同样仰面躺在草坪上,望着天上。
就像是很多年前的午后,两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山前山后的跑,跑累了就一块瘫倒在草坪上,仰头看着天上的云。
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什么话也没有说,却偏偏开心得不得了。
然而此刻看不到天上的云,倒是能看到一轮象征着团圆的月。
在草丛的掩护之下,两人的手碰到一处,不知谁主动的,握到了一起之后就再也没有分开多。
……
隔天一早的餐桌上氛围有些尴尬。
节目组早在前一天就离开庄园了。
他们还要负责秦桑那一组,而且庄园的主人明确邀请的也只有牧归荑和叶清商这几个人,他们也不好意思再多留。
但刨去节目组的人,早晨的餐桌上却又多了好几个人。
熬夜打游戏的陆弦音和江枫还在睡,于是出现在在餐桌上的只有意志力强大的叶清商和作息良好的余尽欢。
当然牧归荑也在,但是她身边坐着的顾维桢却很让人深思。
从进餐厅起,叶清商往顾维桢身上扫的视线就没停过,而且神情越来越古怪。
唯一阻止叶清商继续探究下去的只有坐在主位的两位老人,据管家的说法,这两位就是庄园的主人。
于是先前牧归荑跟她说的话又一下子撞进她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