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一点痕迹都不剩下。
而不是始终假装若无其事地装作毫不在意,反将那道伤永久在埋藏在心里。
因为她不值得。
傅时雨根本不值得牧归荑将她留在心里。
傅时雨也绝对不是真的爱牧归荑,或许只是单纯的占|有|欲作怪,或许是情浅,远不及爱情的地步。
否则她怎么舍得去伤害自己所爱,怎么舍得让她伤心难过。
“……不过,其实我也跟她没什么两样,都是卑鄙的人,现在想想,我会跟她做朋友也只是贪图她的喜欢罢了。”
牧归荑停下了动作,看着窗外的月色发起了呆,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委屈与苦涩。
“那时候我在想,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这么单纯的喜欢我,不因我的家世、血缘,也不因与任何一个人的交情,多好啊……我怎么能将世界上唯一喜欢我的人拒之门外呢?”
“但是最后我才发现,她也是骗我的。”
感觉到身后滚落的泪水的时候,顾维桢没有回头,她理智上知道牧归荑确实需要一场宣泄,但情感永远是和理智分割开来的。
即使看不到,那无声的泪也似尖刀,一滴滴地砸在她心上,扎出鲜血淋漓的伤口。
她在想,牧归荑过去到底受了多少的委屈,才会沦落到去期冀一个陌生女孩的“喜欢”,结果那喜欢也是虚假,得来的却是一把血淋淋的刀。
顾维桢再一次的想,为什么她没有再早一点遇到牧归荑?
牧归荑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她的大脑还因为疲惫而一片混沌,若是清醒时她绝不会在外人面前吐露自己内心真实的渴望与脆弱的一面。
只是在顾维桢的面前,她总是被体贴与爱护着的,便也就不自觉地放松了戒备。
温柔于她而言是最具诱|惑|力的陷阱,即使底下布满尖刀,她也仍会一次次毫不犹豫地踩进去。
就像这一次一样——
牧归荑坐回床边,顾维桢转过身,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泪,神态与语调都温柔到不可思议,连带着她身后的月色也变得柔软起来。
“我喜欢你啊。”顾维桢说,“我永远喜欢牧归荑,从过去到未来。”
或许是月色太美,牧归荑看着月夜中的顾维桢,久锢的心房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15
这一场闹剧最终以卓安雪被“请”出剧组告终。
卓安雪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前后两场闹剧一出,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到底是谁在从中作祟。
之前制作组还看在赞助商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了卓安雪进组,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要为了她一个人拖累全剧组的进度。
而且在富二代被教训过一次之后,他的父亲赵老先生还在百忙之中特地抽出了时间, 亲自上门向金导赔礼道歉。
除了疏于对儿子的管教之外,赵老先生本身也没有什么过错,有礼貌有诚心,并不惹人厌,金导本也不欲与人结仇, 两边碰了碰杯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不过富二代却借由此事吃了个大亏, 当日嗷嗷叫着去了医院却查出没有大碍, 丢尽了脸面不说,回去之后他就直接被赵老爷子关了禁闭,冻结一切账户卡, 公司业务也一并停掉,留在家里闭门思过。
若是别人, 富二代还能怨恨一下,但罚他的人是他最害怕的父亲,自然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赵老爷子一方面是终于意识到儿子的教育出了问题,试图矫正一番,另一方面也是向金导和顾维桢那边做一个交代。
金导那边倒还好说,也就一部电影的合作,而且他上了年纪之后就不爱管别人家里的是是非非了, 但顾维桢就不一样了。
顾维桢本人就是商界的新贵,再配上顾家深不可测的背景,想要在规则内横着走都没有问题,靠自己白手起家的赵老爷子并不想去触碰这些“世家”的霉头。
最重要的是顾维桢年轻,年轻人难免年轻气盛,总是比老一辈的人更计较一些,一旦触及逆鳞,一不留神就会被咬断脖子。
多些谨慎总没什么坏处。
赵老爷子担心儿子没脑子,再照这么在外面胡来,迟早有一天会踢到铁板把自己折进去,就算后面不再遇到顾维桢,难保不会再冒出个李维桢、孙维桢的。
“还有那些个小明星什么的,也给我断了!那小丫头片子为什么和你好上自己心里没数吗?要脸没脸要品没品,也就剩点钱能看了。”
而钱这唯一优势,也全然掌握在赵老爷子手上。
赵老爷子恨铁不成钢,一开口就将儿子批得一无是处,富二代涨红了脸,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但在听了顾家真实的背景之后,富二代又刷得白了脸,也总算对之前那个后出头的女人的身份有了些确切的认知。
甭管那小明星多么温柔小意多么合心,那也只是讨个新鲜而已,远不及爱的程度,甚至连喜欢都算不上,当然还是自身的安危利益比较重要。
因此当卓安雪再度来找富二代哭哭啼啼地抱怨她被踢出剧组的时候,富二代终于聪明了一回,不耐烦地回绝了她的提议。
“为什么,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啊!”卓安雪还表示不解,“只要我们爆出牧归荑被包|养的消息,那她就完了!”
看着卓安雪势在必得的表情,富二代皱起了眉,伸手就夺过了她的手机,将里面的录音删得一干二净。
卓安雪脸色一变,忍不住尖叫:“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
富二代当即也吼了回去:“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在找死!”
收了卓安雪之后,因为她听话,富二代又做惯大方绅士的姿态,对她倒是颇为体贴,连句高声都没有。
他这一吼,倒是把卓安雪吼晕了。
“要么不准再去碰那个牧归荑相关的事,打狗也要看主人。”富二代给了卓安雪两个选择,“要么,直接回头我给你打一笔钱,我们就这么算了吧。”
富二代也有几分眼色,知道顾维桢那天是为了牧归荑出头,虽然心里颇为鄙夷,但他的理智告诉他不仅不能表现出来,还要连带对牧归荑也供起来对待。
卓安雪一听就白了脸色,夺手机的动作都弱了几分,她看得出来富二代说的是认真的。
而一笔钱和她单纯看不顺眼的牧归荑,与能保障她长远前途的富二代相比较,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于是卓安雪压着满心的不甘,不高兴地点了点头。
富二代见状脸色缓下来,他对卓安雪的识趣非常满意,也就顺势给了甜头:“之前你说想去的那个节目,我最近打听过了,把你塞进去不是什么问题,这两天安心在家等消息吧。一部电影而已,算不了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
卓安雪这才放下最后一点不甘愿,最终乖乖回了公司等消息。
而另一边的剧组里,自从卓安雪离开之后,效率都加快了许多,也没有再出什么意外。
其实当中的原因之一是副导演因为卓安雪闹出来的事十分闹心,整日处于火山喷发的状态,其他演员往他跟前一站,什么插科打诨都忘了,恨不得条条一遍过,以减少被副导演迁怒的机会。
不过副导演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黑脸威力,反而归结于自己的先见之明,不时就找金导嘀咕几句。
“我就说那个姓卓的是个灾星,有哪个演员一进去就开始闹事的?这还就只是个客串的小配角,要是日后当了主演还了得,还不得给她点给火箭蹦跶到天上去?”
金导就笑眯眯地听着,偶尔拍拍他的肩以做安慰,乍一看就像是在附和他的话似的。
副导演见状便觉得心里熨帖许多,顿时脸不红了气不虚了,连表情都和蔼了许多,在他这组的演员也相继放松下来,状态反而更好了几分。
接下去的工作一个比一个顺利,好似前几日的霉气都去了干净,只剩下好运罩身。
副导演便更坚信自己的看法。
——看卓安雪不在之后,剧组是多么和谐友爱、拍摄又是多么顺利啊。
下次拍戏绝对要敬告同行,千万擦亮了眼,别招这么一个灾星进组耽误进程了。副导演如此想道。
……
叶清商和顾维桢都只待了一晚就回去了,她们本身都有别的工作。
尤其是顾维桢,她在这儿多待一晚就已经耽误了不少工作了,隔天一早去警局做笔录的时候,李秘书就一小时一个电话的打过来。
李秘书不敢明着催促自己的顶头上司,只得各种委婉暗示,恨不得立刻开个任意门把老板从地图的另一边立刻拖回公司。
顾维桢老神在在说不用在意,倒是牧归荑被李秘书一通电话就打得愧疚不已,录完笔录就催促着她回去工作了。
“这么急着赶我走?”顾维桢故作哀怨道。
“不能因为我耽误你工作啊。”牧归荑想了想,又说道,“你在这儿也影响我工作。”
说这话的时候,她忍不住微微移开了视线,脸颊微微泛起点红,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似的。
顾维桢忍不住笑:“看来我要骄傲一下了,没想到我对牧小姐的吸引力这么大。”